狂涌长列

第十一章

    “你的意思是有人顶着艾山的名字领了他快要三年的低保?”

    “对。”

    “你在逗我。”

    “事实上这种情况非常常见。非本人去政府领取低保或者其他社会福利补贴的情况屡见不鲜。很多人会因为自己的年龄、身体状况、日程安排无法按时领取自己的那一笔补贴,只需要拜托一下自己的亲人好友就可以解决这件事。

    对于代领也没有什么繁琐的手段,只需要说一声自己与福利持有者的关系,录入指纹和肖像就可以拿到那笔钱离开了。”

    禄门一脸不可置信:“还有这种事?那我要是缺钱花了……”

    “我劝你最好别。正常人如果有着合理的社会活动,那么他一定会及时的查看自己的资金流动,对于自己的补贴被别人冒领会很快知道。在佩诺斯城一个人如果冒领别人的补贴,按金钱多少、补贴类型等最多可以让你在牢里蹲六年。”

    “你的意思是,这小子能一直领到钱,是因为这笔钱的主人没有管?”

    “是的。如果一个人长期没有合理的社会活动,那么他会被政府自动进行一个分类和定论,宣布此人是失踪或者死亡的一个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没有任何补贴可言的。”

    “也就是说艾山其实已经完全符合佩诺斯城城规的相应规定,应该被判断成死亡或者失踪,但是其实一直没有。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

    “包含这种因果的可能。”

    禄门从手术台上坐起,套好外套,准备出门:“我先走了,有事线上再聊。”

    班匡玉坐在桌旁,眼睛看着屏幕,操作不停:“你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弄好了,回头把地址发到你邮箱上。”

    禄门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谢了。”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班匡玉得承认这是他干这行这么多年来遇到最有意思的顾客。他很感兴趣,所以他从来都不要禄门一分钱。

    就在刚才,班匡玉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把一个微型机器人通过手术台的机械臂植入到了禄门的体内。虽然这违背了他的职业道德,但是班匡玉根本不打算把这个当做生意来看。

    这枚微型机器人会时刻监控禄门的血压、心率、血糖等一系列身体指标。可以更直观全面的让他得到更多的数据,用来解开禄门身上的谜题。

    此刻,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跳动,而班匡玉专注的看着,同时思考刚才与禄门的对话。显然刚才那件案子已经有着相当的认知风险,但他不怎么在意,因为他的IP地址设置的很巧妙,不用担心联邦的人会找上门来。

    他更担心的是禄门会在这件案子上白白送命,那可能会使他的存在暴露,并且数据的监控也会付之东流。

    班匡玉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门页开合的声音。

    “禄门?还没走吗?”

    没有人回答。

    平时他这里基本上很少有人来,来了的话也是从电梯下来。并且带着一个床板上的尸体,做好相应的接手手续之后便不再多话。

    至于保洁,他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并没有特地提出不需要保洁服务的要求。但是私底下和保洁做好了协商,由班匡玉本人来完成清洁,只需要保洁员早上和晚上检查即可。

    至于客户,除了禄门以外,其余几个知道他住处的客户来头都不一般。每次来都会提前告知,而且本人很少亲自到场。

    逻辑和概率在脑海中清晰地流淌计算,他很快就罗列好相应的可能事件。班匡玉收回了要从抽屉里拿枪的手。

    仔细地检查完这边走廊的几个房间,班匡玉打开了通往楼梯间的门,走出去,他可以一眼看到尽头的门,光线的明亮对他的视野造成不了太大影响。

    “有人吗?”

    他依然可以感知到光源在闪烁,但他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班匡玉作为一名仿生人,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得到的信息。也就是说他根本不会怀疑自己是否会听错了,而只是会分析声音的来源。

    班匡玉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监控画面没有关,因为特殊的情况打乱了他的行为逻辑。

    就在这时,他听到走廊的另一扇门后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

    高速的运算得不出任何结果,他无法得知那是什么。说不准有可能是别人落下的手机,他觉得这种想法真是太有意思了。班匡玉立刻转身关上门,他需要立刻回到房间拿到他的武器,无论这是否是别人的恶作剧。

    下一刻,天旋地转。班匡玉最后一幕见到的是自己正在倒下的身体,以及四散喷发的仿生血。

    北区,午夜迷情。

    阿尔文正在享受他的鸡尾酒,狂躁的音乐,舞动的女孩。他今晚喝得已经够多了,气都快漫到嗓子眼了。

    “阿尔文!过来,和你介绍个妹子。”朋友在远处吆喝。

    挥挥手,他尽量大声嚷道:“我去趟厕所!”

    背后传来女人和男人的笑声,是不是他们那一桌笑的?他听不出来。

    强烈的节奏隔着盥洗室的门依然不减威力,阿尔文刚刚吐了很久,这时觉得舒服了不少。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要么?”

    阿尔文吓了一跳,因为他明明记得来得时候这里一个人没有。或许是他喝多了?

    那个男人看不清面目,倒不是他眼瞎,只不过这人的胡子太茂密了。他正递过来一个湿巾。

    “谢了哥们。”

    “没事,就是想问你个事。”

    阿尔文冲着镜子仔细擦了擦脸,并确认自己身上有无呕吐物:“哦?啥事?”

    “我来这和我朋友喝酒,第一次来这家,不是很熟,没逛一会头都大了,我哥们更是人影都没见着。”

    “哦!嗨。多大点事,这我熟,你说,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他暗自松了口气。

    “他的名字叫艾山。”

    阿尔文手一凉,他下意识透过镜子看过去,发现这个男人也正透过镜子看着自己。

    他不敢动弹。

    男人弹开手机,艾山的肖像自动在半空中投影成型。

    “就是他,怎么样,眼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