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会在这里碰到其他人吗？”

    “不会。”

    “为什么？难道就不会有什么……流浪汉之类的人睡在这里吗？”

    “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谁都不会来。”

    禄门四处张望着，墙壁上除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污渍之外他什么也没能瞧出来。他们刚刚走过外面的草地，哪里的野草长得快要有齐腰深。

    “我不这么觉得，这种地方不应该会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呆着吗？而且……佩诺斯城从来都不缺流浪汉。”

    禄门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流浪汉确实会喜欢找一些废弃的建筑当做自己的居所，但是这里距离最近的镇子也有两个小时的车程，等他走到那吃口饭怕不是已经累死了，都不是饿死的。更别说还走回来过夜了。”

    艾参心不在焉的跟在后面，没个准头的四处张望。这些禄门也都看在眼里。

    这个地方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找到有关艾山的线索更是天方夜谭。只是禄门有一个地方没有想通，他需要回来看看。

    禄门清楚地记得那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他诚恳的赞颂唯一神的恩德，赞颂祂没有夺取他的神智与记忆。

    新换的价值不菲的监控设备，莫名其妙失去画面的摄像头，独自一人前去检查的金伯。

    他现在要去做金伯当初没有做完的事，禄门由衷的希望那些摄像头没有被人拆掉换钱。

    “嘿！你等会！”

    身后传来艾参的呼喊，禄门站定，扭头看向她。

    “我喊了你好几声了！”

    “你这样压着嗓子说话，是怕吵到谁吗？”

    “难说，”艾参递过来一个小巧的接收器，禄门看到上面的红灯正闪烁个不停。

    “这是什么意思。”

    艾参答道：“我在咱俩进来的那个地方留了个小玩意儿，有人如果从那过的话，我这边会知道。”

    禄门点点头：“刚才才亮的吗？”

    “对。”

    在很久之前禄门也处理过不少应对跟踪人员的事件，无论是理论还是模拟空间里的演习，又或者是他在真实世界里的遭遇。禄门的表现都可以称得上是满分。

    “喂，我们该怎么办？你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吗？”

    禄门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走。

    “走一步看一步吧。”

    艾参眼睛都瞪大了：“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啊？”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之前遇到过这事的时候眼睛和腿都好着呢。你知道有人经过，但你又不知道是谁，只能先走着瞧。”

    从大门走到这里的距离只花了他俩不到十分钟，禄门可不觉得是跛子在做跟踪这种事：“人数知道吗？”

    “四个？不大清楚。”

    这伙人看样子并不着急抓他。或者说，着急抓他，但是跟了你一路，没太找好时机下手，到了这，不如看看禄门有什么花样。

    禄门自然是更不急的。他铁了心要接着查。刚才走过的地方，明明应该有摄像头的位置却空无一物。

    “他们不会跟着你到了我家，然后又一路跟到这里来的吧？”

    禄门瞥见艾参的脸色有点难看，感觉有些无奈：“他们不会拿你怎样，只是来找我麻烦的。”

    这一路果然相安无事，除了身后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便没能再有什么更大的动静了。倒是艾参，像是被吓到了，老实了不少。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和他说话。

    这间仓库就是当年金伯最后来的地方，空旷的空间里和先前他所见到的每一个都一样，除了飘扬的尘埃什么也不剩。

    禄门一时间握着门把手愣在了原地，迟迟没有推开。

    “怎么了？”

    艾参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应道：“没事，这门似乎打不开。”

    “我会撬锁，我来看看？”

    禄门看了眼干净的把手：“没用，如果真的是被锁上了，那也只能是从门后锁的。”

    禄门仰头看去，想要看看能不能从窗户翻进去：“好吧，我来试试看能不能撞开它。”

    “等等！”

    “怎么？”

    禄门看向艾参，这一路她都没有开口说话。

    艾参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明白，她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没事，我想说这门看上去还挺牢的？你能撞开吗？”

    “这姑娘说的不错，禄门你看上去真的已经大不如前了，不如让我来代劳。”

    艾参两步跳到禄门身旁，盯着黑暗中走出来的几人。穿着倒是统一的很，不知道从哪买来的劣质西装，敞开着罩在身上。他们中有一人明显站的靠前，像是这伙人的头子，想必刚才开口的就是这位了。

    “他们认得你，你认得他们吗？”

    “不认得。”

    禄门两步上前，打了声招呼：“各位眼熟啊，我们好像在白脑壳那见过？”

    “确实，我们是宏崖会的人，白脑壳请你到我们那坐坐。”

    “今天没空，改日再说吧。”

    “好说。”

    领头的人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来，递给禄门，禄门摆摆手。他自己点着了吸了一大口气，长长吐了出来，指了指那扇门：“那门后头有什么？”

    禄门摇摇头：“我不知道。”

    “哥几个跟在你后头转一天了，你给大伙绕到这来，不说一下是不是不太合适？你只要说出口，这门我直接就给你破了，你不说，我直接带你走，反正我想开就能开。”

    “那你跟我在这客气什么？想知道后面有什么自己开就是了。”

    “年久失修的工厂，里面居然有一扇反锁的门。你说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信，但是你得跟我走，这门今天谁都别想开。”

    禄门面无表情的从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看过去：“我以为我和宏崖的帐早就算清了。”

    “这话说的不假，但是出事了，你逃不了干系。”

    男人看向站在禄门身后的艾参：“这位是？”

    禄门没有理他：“不打算再多说点什么就想把我带走？”

    男人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咧着嘴，无声的抖着身体，笑了好一会，抽了口烟缓过劲来。

    他把仅剩一节的烟头慢慢举到禄门的眼前，禄门不闪不避，盯着他的眼睛。

    他把烟头凑到禄门的眼罩上，用力摁灭了还未熄灭的火星：

    “还真以为自己和当年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