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乔尔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寇白延起身又看了眼时间。这件事花费的时间远比他预估的要多得多，就算他有以前在地下势力中的人脉和掌握的情报，处理起来依然困难。

    难道是他思考的方向有问题？一名普通的医生的抽屉里有一把手枪很正常？手枪的弹仓里的子弹型号属于市面上禁止流通的违禁品也是很普通的事？

    他又想到了刚才在监控画面中的独眼男人，他需要知道这个男人找一位在停尸间值班的医生做什么。

    以及这位医生一直在监控的人，他为什么要一直监控一个将死之人？

    敲门声响起，推门而入的人似乎只是为了做这一行为而做，并没有去思考敲门本该有的意义。因为他在敲完后立刻就推门而入了。

    一个年岁比寇白延稍长的中年男人走到和寇白延隔了几个桌子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站定。

    寇白延倒也无所谓，本来就是公共的办公区域，况且没权限的人也到不了这里，人家有急事着急忙怎么了？

    可是不对劲，这个人从进门一直到现在一直都在看他。寇白延扭头看去。果然是一位熟人，和他的官阶相同，也是佩诺斯城的警长。男人的着装是标准的职场西装，打扮的朴素得体，衬的身材笔挺修长。

    即便看不清男人瘦削英俊的面孔，寇白延也一样知道他那双刻薄的蓝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么巧，瑞蒂蒙先生，也是来调监控看的吗？”

    男人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不是，署长要我来告诉你，他现在就要你过去一趟。”

    寇白延答应道：“好的。”

    他迈着步子从男人的身边走过，瑞蒂蒙在他快要推门出去的那一刻开口了：“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寇白延吃了一惊，平时他与这位寡言的同僚可以说是毫无来往。而且这件案子从开始到现在他也从来没有表达出感兴趣的一面：“没什么进展，瑞蒂蒙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瑞蒂蒙摇了摇头：“或许在署长那你可以获得更好的建议。”

    寇白延无法将这几件事关联起来，他认为需要从中突破的地方不在这里。至于从署长那获得经验，他从来没有奢求从署长那获得经验。他的职位是由署长直接任命的，按照以往的规矩，像他这个职位在佩诺斯城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不光要署长的一纸认书，更要有市长的支持与肯定。但是从他就业到现在，从来就没见过市长一面。

    寇白延对于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不管当前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一个位置，面临什么样的任务或者危机，自己都有能力可以解决。所以一步登天、被别人赏识，对于寇白延来说没有造成什么烦恼，甚至可以说有点理所应当。

    但是他不喜欢对自己所身处的环境而感到陌生，他对于这种陌生的感觉十分厌恶。因为这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会有的感觉，他需要无时不刻都能掌控全局。

    思索间，寇白延已经走到了署长办公室的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署长。”

    里面沉默了一会：“请进。”

    寇白延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场景和当初他刚入职时见到的几乎没有区别，堆得到处都是的文件和报刊，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咖啡渣子和厕所清香剂的混合味道。整个警署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房间是局长的办公室，尽管这个房间就在三楼走廊尽头的厕所旁，门前天天人来人往，但没有谁会愿意多看一眼。

    就算会有闲的没事干的人会无意中盯着这扇门心想这个房间是干啥来着的？也很快就会自洽，哦，多半是储藏保洁物品的杂物间吧。

    况且幸运的是警署里没有多少闲人。

    一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坐在一扇宽大的桌子后（上面同样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他的背后是一面宽大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和天空。这会正在逗弄一个立在鸟架上的小兽。外形上和真的鸟雀几乎没有分别，栩栩如生，寇白延走向前来，细细观察了一会，泛着金属光泽的羽毛闪烁着点点光晕，小巧的喙响着短促清脆的鸣叫。

    但是哪里有什么违和的地方，寇白延却一直没能观察出来，但他坚信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

    男人抬起头：“白延？过来的正好，瞧瞧这小家伙，有趣的很，要摸摸看吗？”

    这位面相和善的男人正是佩诺斯城警局的局长，马鲁纳·德·邓肯。

    “不必了，我怕弄坏了这精巧的物件。”

    “这可是一位奥纳尔特送给我的见面礼，算不上什么见面礼。”

    “罗素？”

    “是啊，你们两相处的还好吗？”

    “挺好的。”

    “这是一只真的鸟，白延，它是一只有血有肉的活物。”

    寇白延吃了一惊。

    “仿生人？送了你一件活物？”

    “你每次关注我话里的重点都让我有些错不及防。”局长摇了摇头，“你应该关注的是这只可爱的小家伙，居然可以让冰冷的奥纳尔特大人放下对血肉的厌恶，成为他们休闲赏玩的新宠。变成可以相互赠送的佳品良选，你难道不好奇这其中的原因吗？”

    寇白延其实很想抬杠，但他忍住了：“为啥呢？”

    “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也就不是人了。”

    寇白延有点无奈，搁这聊了快半天了，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都记不得了：“局长，您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马鲁纳下意识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我有喊你过来吗？算了，过来就过来了吧。怎么样，最近手头上的案子有进展吗？”

    “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局长抽出来一沓文件：“死了一个医生，是个仿生人。和之前频繁发生的……有关联吗。”

    寇白延张开了嘴，就在他想要开口说“或许有，还不能肯定”这句话时，他迟疑了一瞬间。就在那一刻过后，他立刻改变了想法：“有。”局长放下了文件，转头又去逗弄那只羽毛鲜艳的小鸟：

    “既然有，那就去做你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