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崖会，距离禄门上次来这似乎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车子停在了一栋高楼旁边，外面看上去装修的很气派，透过干净的落地窗能看见宽敞的大厅，还能隐约看见还有两个负责接待清理的仿生人正在工作。

    天边渐亮，艾参方才也在车中苏醒过来，似乎吓得不轻，一路上只是瞪着个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一会叫你说话，你再开口。”

    禄门点点头。

    詹姆倒是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老实：“你最好是听懂了我在说什么。”扭头看向艾参，“丫头，你也先别想着走了，老实跟着去上面走一趟吧。”

    艾参也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禄门想起当初自己初到宏崖会可没能见到这么气派的场面，自己更是没能那么体面的走进宏崖会的大门，更确切的来说，自己无论是进去还是出来都是被人架着的。

    时间还早，大厅里没有什么人。

    原本处在待机自动清洁的两个仿生人感应到从大门走进来的这一伙人，主动迎了上来：“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詹姆从怀里掏出来一张ID卡：“我要去24楼和老板见面，通知一声。”

    仿生人恭敬地接过ID卡，短暂的延迟后：“不好意思，您的ID卡无效，我很抱歉无法为您的要求提供服务。您还需要其他的帮助吗？”

    詹姆一把抢过：“无效？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吧？”

    仿生人固定的脸上只有微笑的表情，在淡青色的人造皮肤衬映下让詹姆有些火大。

    “那让我去前台打一通电话。”

    “好的。”

    禄门看着詹姆走上前把事情办妥，跟着他走到了电梯间，等到四下无人：“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到前台打电话呢？”

    詹姆：“我不是说过让你开口你再开口吗？”

    禄门憋了一肚子话，说这一句其实也只是试探一下，看人家不搭理他，也就只好作罢了。

    电梯的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24层，禄门和艾参跟着詹姆走出电梯。快步穿过走廊，尽头的大门虚掩着，显然是恭候多时了。

    詹姆突然刹住车，看向禄门。

    禄门：“又怎么了？”

    “昨晚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话，不是就让我该开口时再开口吗？”

    “啧，是叫你对昨晚的事少啰嗦。”

    说完，詹姆一把推开大门。房间里宽敞明亮，落地窗外天色逐渐明朗，高楼的霓虹灯也在逐个熄灭。这个城市的另一面在苏醒。

    “说说看，你车子上的行车记录仪怎么坏了？”

    开口说话的男人正是穆辛，他手里捧着的平板上数据划过，最后停留在最后一档上，上面记录的时间差不多正是在他俩准备弃车跑路的时候。

    詹姆很明显不是那种很能瞎编的人，他的口头表达能力更多的表现在动手前撂狠话这方面，这会舔舔嘴唇，干瞪着个眼，啥也说不出来。

    禄门叹了口气：“好像和追着我们出来的怪物有关系，它身上的磁场似乎破坏了我们身上的电子设备，不光是那什么行车记录仪，詹姆带出来的相机在回来的途中，我们检查发现也损坏了。”

    禄门从口袋里把那张内存卡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穆辛没有反应，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倒是詹姆看上去似乎紧张的要死。

    “穆辛，把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声音从桌子后面的椅子上传来。

    “是。”

    声音的主人接过去端详了一会：“你怎么看。”

    “确实是已经损坏了，表面上来看只是单纯的数据清除，实际上已经无法利用回溯等功能复原文件，这张卡上的‘记忆’和电子元件已经完全被打乱重组。甚至都无法继续起到正常记录和储存的功能了。”

    “禄门，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坐在椅子上的人慢慢转了过来，禄门注意到那其实是一个相当高级的轮椅，整个嵌在了那个位置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当他想要离开时当然也可以自己让轮椅从中离开。

    “你气色看上去不错，贝雷。”

    老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的笑了笑，但可惜他有半张脸都是铁皮，即便想笑表情也是诡异而又狰狞的。

    “这种话也就免了。”

    ‘白脑袋’，贝雷尼克·帕夫洛维奇。是宏崖会的老板，名副其实的大当家。说有半张脸都是铁皮其实已经很委婉了。他有大半个脑壳都换成了铁的，现在换的这个比当初的要顺眼的多，上面多半是涂上了高级颜料涂层。当初那个就和不锈钢一样闪亮。

    “已经坐上轮椅了吗？感觉你快走到头了啊。”

    “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那还是解释一下吧，来找我做什么？闹腾了一晚上，连警察都惊动了。”

    贝雷尼克眯了眯眼（顺带一提他没有右眼但也没有装人工眼）：“警察？”

    禄门有点尴尬，一时嘴快好像说漏嘴点什么，管他呢，反正只要没提到那个被最新研发出来的玩意儿应该就好了吧。

    “是啊，昨晚动静也不小，警察过去看一眼也很正常吧？”

    从一开始谈话到现在都没有开口的穆辛这时说话了：“没有，昨晚警局那段时间非常安静，甚至没有一辆警车出去。”

    禄门和詹姆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心里想到：“不可能。”

    穆辛注意到詹姆阴晴不定的神色：“怎么，你想说我错了是吗？”

    贝雷尼克接话道：“警局附近的酒吧不少，我们有几个弟兄安排在那站岗，警局有什么动向第一时间都能知道。”

    “但是你们不能排除他们的车子可以从其他口子开出警局，对吧？你们无法第一时间监视到所有的路口，正如你们在监视他们，他们如果想，也大概率可以避开你们。”

    穆辛晃了晃自己苍白的发丝：“那就是我监管属下不利，我之后会再好好询问一遍的。”

    这话从这人口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味，禄门眉头皱成一团，想起当初自己就和这位二当家不怎么对付。发现其他人这会都在盯着自己，赶忙又做好表情管理，干瞪着眼。

    “能谈谈了吗，有什么事？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们想我了。”

    “你活不了几天了，禄门。”

    “什么？”

    贝雷尼克说这话时一脸疲倦和幸灾乐祸。这让禄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很早就从无数人的嘴里听到过类似的话———无论是玩笑、诅咒还是判断，敌人、队友还是医生——

    “我直接告诉你结论吧，你杀死了班匡玉，现在半个佩诺斯的人都在想着要你的命，其实连我也不例外。”

    禄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