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弥漫的大火很快就被早在一旁待命的消防队员扑灭了，但电梯很明显是无法再继续使用了。楼上被困住的人从安全楼梯被疏散了出来，大楼前的街道被警戒线分割出一片空地，每一个人都不停的来回走动着，都有自己的事需要去做。

    寇白延却独自一人呆呆地站着望向远处的天空，好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凑热闹的闲人。

    “长官？”

    寇白延回过神来，面前正是自己的下属鹤砂：“嗯，辛苦你了。没事吧？”

    “嗯。警长，下来的路上我查了一下，刚才那具……外殖装甲，数据库里没有找到可以比对的型号。”

    寇白延点了点头：“弄清楚昨晚和今早报警的人了吗？”

    “是同一个人，至少是同一个团伙，但应该不是宏崖会的人。”

    “怎么讲。”

    “他们和我们一样对昨晚有警车出勤的情况一无所知。”

    “昨晚有警车出勤？东边的分局吗？”

    “不是，就是总局，昨晚编号1096的警车出勤了，它的出勤记录和行动路线都是在今天早上才出现的，如果不特地关注根本发现不了。”

    “行动路线？”

    “是编造的，和我们在道路监控上看到的行踪可以说是毫无关联。”

    寇白延听的眉头直皱，如此胆大的行为、可又如此马虎的处理手段：“听上去就像，手段还不够老道的人处理的……是吗？”

    “是的，线索暴露的有些过于刻意了。是挑衅吗？”

    “听上去倒不如说是在诱导我们……算了，你再去叫局子里的人把车子里的生物样本采集一下，顺便查一下昨晚的道路监控，尽量摸索出它昨晚去了什么地方。”

    “是。”

    “哦对了，昨晚另一边发生的事，恐怕宏崖会也脱不了干系。这段时间多派点人手看着点，顺便再查查他们手下几个人昨晚的动向。”

    “是。还有一件事，目标人物，禄门，似乎在刚才的恐怖袭击中丧生了。”

    寇白延沉默了很久，最后他点了点头：“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追过去看看。”

    “是。”

    鹤砂知道寇白延要去说什么，只有心里想着什么，她其实也猜不透。

    “对了，”寇白延回过头，他看见贝雷尼克一行人正在朝这边走来，“我刚才话里的意思其实是让你注意，不要让别人把他弄死了。”

    贝雷尼克此时已经到了他们的身后：“二位，在背着大伙悄悄地说些什么情话呢？”

    寇白延瞟了眼那块显眼的脑壳：“好久不见，这次的事件我一定会尽我们警局最快的速度给你们办妥。”

    “我们警局……嗤，”贝雷尼克扯了下嘴角，“那我们还要多仰仗你了，麻烦你早些找出幕后的黑手……”

    “那是肯定的。”

    “最好快些，说不定到时候你们连尸体恐怕都捞不着了。”

    穆辛抬手指了指寇白延的身后，那里有几个警局的弟兄正在合力把游隼的残骸搬进运输车里：“还记得当初怎么说的吗？寇白延？”

    寇白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那是一架天磐，如果我今天出任务没有带这两台游隼，那我想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解决？这事到此就算结束了吗？”穆辛冷哼一声，“我们对你们警局的难处没有半点关心。从另一方面来说，刚才的情况看来那个人的目标也只有你和那位女仿生人，只要杀了你们二位，对我们也并没有影响……”

    “够了。”

    贝雷尼克半张完好的脸绷的快和铁皮没什么两样了，脸色阴沉的吓人：“就说这么多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请改日再问吧。你也看见了，我们这老窝也需要整修不是。”

    寇白延点了点头：“一收拾好我们就会立刻离开。”

    他又转向鹤砂：“对了，刚才赫尔薇尔开走的那辆……”

    鹤砂立刻应声：“编号是RL814。”

    “我这就追过去。”

    说完，寇白延进入一架渡鸦，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另一边，赫尔薇尔追踪之旅也并不顺利，她只能偶尔看到它在高楼间高高跃起的身影，然后通过地图大致判断它逃离的方向。

    还有一件让赫尔薇尔十分惊讶的事，在追踪的过程中，她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早早就同步了远在自己办公室的实时监控数据。上面的数据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全部停止了波动。

    难道禄门真的已经死了，赫尔薇尔有些不甘心。确实只是通过瞎掉的右眼来判断实在有些欠妥。

    突然间她又想到从电梯爆炸到刚才的追逐为止，这段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够几个小时，那为什么禄门的体征监控数据早早的停止了呢？

    跟随着前方跳跃着的渐行渐远的身影，赫尔薇尔驾驶者的渡鸦完全没有跟上的可能，终于在驶离城区之后，彻底跟丢了。

    赫尔薇尔懊恼极了，望着四周一望无际的杂草，和几栋孤零零的已经不知道废弃了有多久的建筑。重重的往后靠向座椅，有一种浑身力气都已经用完了的虚脱感，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

    她需要一个地方能修好自己，至少是修缮恢复到让她能有足够的力气回去。

    赫尔薇尔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这一瞬间仿佛打了一针激素，顿时又振作了起来。她又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机会。

    她调出了先前记录在自身的坐标，忽明忽暗的屏幕濒临熄灭的边缘，赫尔薇尔焦急的比对着车载的智能计算机上的地图。

    “拜托，拜托……”

    她赌对了。

    在离她现在这个位置——也就是最后跟丢的位置，到老沃瑞废品站只有不到三公里。

    这绝对不是巧合，那是禄门在这座城市最后的栖身之所，如果是他，他在激战过后会选择去那里整顿自己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她也必须前往确认。

    设定好坐标，赫尔薇尔开启了自动驾驶。渡鸦的引擎迸发出响亮的轰鸣，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