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观止

第3章 心理阴影

    暮色如潮水般悄然退去,夜的帷幕缓缓降临。

    街角公园中的路灯逐渐苏醒,一盏接着一盏,绽放出它们的光芒。

    蚋虫在这些光源的召唤下,围绕着灯光缭绕飞舞,它们的影子在灯光的映照下,于地上交错重叠,形成了一幅幅不规则的图案。

    顾渊行完全沉浸在体呼吸带来的清新与畅快之中,每一次的修炼都仿佛是对身体的一次净化与重生。

    在这种深度的专注与修炼中,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四个小时已经如水般流过。

    如果不是因为体内突然涌现的沉重感,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提示着他今日的修炼已经触及了身体的极限,提醒他不可再贪恋于吸纳更多的清阳之气。

    顾渊行很可能还会继续沉醉于这种修炼所带来的愉悦与满足之中,无法自拔。

    体内的气流已经从原本的细微如袖珍小蛇,壮大成为一条结实有力的大蟒。

    此刻正盘踞在下丹田中,像巨轮的压舱石,给予了他一种异常的沉重感。

    顾渊行费尽全力才将自己从那种近乎成瘾的欢愉感中抽离。

    随着他的意识逐渐回归现实,鼻翼不由自主地微微煽动,随即捕捉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

    这股气味复杂而刺鼻,它似乎由呕吐物的酸腐、粪便的污秽以及干涸鲜血的铁锈味混合而成,构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臭气。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股恶臭似乎源自于他自己的身体,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出来。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所及之处,惊讶地发现,短袖下裸露的皮肤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上了一层仿佛污泥般的黏稠物质。

    这层物质在他的肌肤上形成了一种不自然的涂层。

    这或许便是所谓的浊阴之气的具象化表现,一种在修炼过程中由体内排出的不洁之物。

    顾渊行心中虽有所猜测,但他的大脑中其实并不具备关于这一现象的确切解释,这一切都不过是他根据修炼常识所做的推断。

    毕竟,吐故纳新,强身健体的修炼之道,其核心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排出体内的杂质与毒素。

    顾渊行忍受着全身的黏腻不适,从裤兜中摸索出手机。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自他开始修炼体呼吸以来,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了将近五个小时。

    但在顾渊行的感知里,时间的流逝似乎并没有如此漫长,回想起古人所言的“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他若有所悟。

    在修炼的世界里,时间似乎真的可以被缩短,被模糊,让人对它的感知变得不那么准确。

    这一刻,顾渊行也体会到了那些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撸铁锻炼的人的快乐。

    通过修炼提升身体素质,塑造出一个健美有力的体魄,乃至于进化生命的层次,这种对自我进步和超越的追求,无疑具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它能够让人不知不觉地沉醉其中,甚至上瘾。

    尽管身体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恶臭,顾渊行的心情却异常愉悦。

    但随着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视,心中却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使得原本欢欣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现在已是夜色中的巴尔的摩,当夜幕降临,这座城市便换了一副面孔,不再有白天的宁静与和谐。

    顾渊行对这种转变有着切身的体会。

    就在一个月前的夜晚,他在回家的途中不幸遭遇了持枪抢劫,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至今在他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不仅让他身无分文,还导致他现在连房租都难以支付。

    他平时并不挥霍无度,虽然偶尔会花钱享受生活,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确保基本生活开销的基础上。

    顾渊行清楚地记得那一刻,冷冰冰的枪口顶在自己的腰间,伴随着那个沙哑而急促的声音,催促他从银行卡中取出所有的钱。

    那时,顾渊行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后悔,如果当初选择学习防身术而不是滑板,是不是就能避免这场灾难?

    现在,随着夜色愈发深沉,顾渊行再次独自一人置身于巴尔的摩的夜幕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公共巴士的末班车已经离站,回住所的路途不算遥远,仅有三公里之遥,但如果再次遭遇如上次那样的险情……

    一想到这儿,顾渊行的心情就不免沉重起来,惴惴不安。

    尽管通过修炼,他的身体强度已有了显著提升,但面对枪械的威胁,他仍然感到一种根深蒂固的无力。

    人类对枪械的恐惧,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难以轻易抹除。

    他也未修炼到刀枪不入、钢筋铁骨的境界。

    视线在公园内徘徊,顾渊行思索着是否能在这里将就一晚。

    他现在的模样,浑身沾染着刺鼻的恶臭,如果被人误以为是流浪汉,也不意外。

    心中如此盘算,顾渊行开始在公园内寻找长椅,想要在此安全地度过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夜晚。

    但是,夜幕下的公园有着独属的秩序与规则,看似空置的长椅其实早已被人霸占,或者更准确地说,已经成为了流浪汉们的领地。

    在这片被夜色笼罩的领域里,每个角落都有了归属。

    顾渊行作为外来者,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没有受到任何欢迎,更不会有好心的流浪汉将自己的“住处”让给他一半。

    当他试图接近一个看似无人的长椅时,一块石头突然飞来,打在了他的面前。

    得亏顾渊行反应迅速,及时躲避了这块石头的袭击,避免了受伤。

    转身看去,投掷石头的流浪汉正站在夜色的掩护下,怀里紧紧抱着一堆不知从哪里搜集来的食物,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顾渊行,眼神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警告意味。

    让他滚蛋!

    顾渊行没有被吓退,但也明智地选择走开,没有必要和这些流浪汉起冲突,即便最后的结果是胜利,他也觉得丢脸。

    “算了,回去吧,路也不算远,我只要走得快一点,就不太可能有事。”

    顾渊行自言自语,尝试驱散心中的不安。

    “运气应该不至于那么背再碰到那个家伙。就算真的倒霉遇上了,我现在身无分文,银行卡里的余额也寥寥无几。俗话说‘图财害命’,我这儿无财可图,他应该不会开枪射我吧?”

    用这番话来安抚自己,顾渊行带着一丝无奈和自我解嘲的笑,走出了街角公园。

    正当他准备踏上归途,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前进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上。

    店门依旧敞开,温暖的灯光从店内流泻而出,渲染了夜色。

    心中一动,顾渊行突然想到自己也许能在便利店的更衣室凑合一晚。

    这个念头让他刚刚鼓起的勇气和那一丝侥幸心理,瞬间找到了归宿。

    于是,顾渊行立刻调整了方向,抬脚向着便利店走去。

    路上,他暗自盘算。

    “该找个什么借口好呢?”

    “对了,就说我刚看了新闻,上面说我们这个街区最近不太安全,我担心店里可能会出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情况。”

    这个借口不仅合情合理,而且听起来充满了责任感。

    顾渊行暗自思忖,如果徐姐听到这个解释,说不定还会因为他的敬业和对店铺的关心给他加工资呢。

    想到这儿,顾渊行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笑容,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当顾渊行走到便利店门前,门框上悬挂的风铃随着门开而轻轻摇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此时的店里竟然有一位顾客,顾渊行略感意外。

    那人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夹克,头戴一顶风格休闲的贝雷帽。

    听到风铃的声响,对方像被惊扰了,身体微微侧转,转过头来望向刚进门的顾渊行。

    在这短暂的一瞥中,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没有任何异常,一切看似平静。

    作为店员的华国女孩,显然没有预料到顾渊行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回到店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被焦急所取代。

    她紧咬着贝齿,没有开口,只是用一种充满暗示性的目光,紧紧锁定顾渊行,在无声地传达着一种紧急的信息。

    顾渊行与这位女孩之间并无深交,仅限于工作交接时的简短交流。

    因此,女孩此刻的异常眼神立刻触动了他的警觉。

    他保持着外表的镇定,没有泄露出自己店员的身份,而是装作一位普通顾客,漫不经心地在店内浏览商品,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个男人。

    那是个白人男性。

    他的双手正按在柜台上,柜台上铺着一份报纸。

    报纸下似乎隐藏着什么,凹凸不平的形状引起了顾渊行的怀疑。

    男人的一只手隐藏在报纸之下,而另一只手则按在报纸上。

    这种不协调的动作让顾渊行心中一紧,他立刻意识到——报纸底下很可能是一把枪!

    顾渊行的目光沿着那只布满纹身的手臂缓缓上移,心跳在一瞬间几乎漏了半拍。

    自己正在观察的这位白种男人,此刻也在注视着他。

    他迅速收回视线,企图保持平静,但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那个白种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戏谑:

    “你家离这儿有三公里远,买东西非得跑这么远吗?是不是因为上次我抢了你的钱,现在手头紧,只能在你工作的地方消费了?这里有给你什么特别的优惠吗?”

    这声音对顾渊行来说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个上次持枪抢劫他的钱的男人的声音。

    顾渊行心头狂跳。

    上次的抢劫难道不是一时冲动的犯罪?

    为何对方现在能如此详细地提及自己的信息?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白人抢劫犯对他的了解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过来。”

    白人男子突然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

    顾渊行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商品,缓缓走了过去。

    他没法抗拒,对方有枪,而且还有人质。

    在行走的过程中,顾渊行下丹田处的大蟒突然被唤醒,随着他情绪的微妙变化,而变得异常活跃,一种难以言喻的波动从他的体内悄然扩散。

    如同涟漪在平静的水面上荡漾开来。

    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受到了某种微妙的扰动,产生了一种难以察觉的共鸣。

    ……

    在便利店附近的一条马路旁,一辆黑色商务车静静地停靠着。

    车内,一块屏幕正实时播放着便利店内的一举一动,而其他几块屏幕上,各种数值的曲线图在不断跳动,显示着复杂的数据变化。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子双手抱胸,静静地站在两名年青男子的身后。

    其中一名年青男子正专注地记录着屏幕上的数据,另一名则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进行着紧张的计算。

    记录的年青男子汇报着情况:

    “检测到“异质子”出现,目前尚未形成“异相场”,“显影度”尚不明显,“波动向”显示出毁灭性倾向,预计最终能量指数将在75至100区间。”

    “目标级别已达到“活跃”。”

    计算的年青男子补充。

    “这么快就达到活跃了?”

    寸头男子似乎有些惊讶,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低估了他啊。不知道这个“活跃”是否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还是说,会被过河卒轻松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