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我的文艺时代

第92章 ICU也得讲究方式方法

    韩壮壮的进入人艺的考核非常顺利,他本身就是沪影厂的演员,又在燕影进修了一段时间,再加上有着林为民的人脉,这段时间一直都受到人艺诸多前辈的指点和照顾,进入人艺如同探囊取物。

    得到消息的当天,韩壮壮激动的告诉林为民这个消息,林为民心说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

    韩壮壮的工作有了着落,跟燕影那帮78级的第五代名导们也有了渊源,他的演艺道路只要不自己作妖,必然一帆风顺。

    林为民也算是对得起原身那个死去的姐姐了。

    这天韩壮壮格外的高兴,跟林为民说希望可以邀请同学们到家里做客,林为民欣然应允。

    过了两天,赶上周末,林为民家里来了一帮年轻人。

    韩壮壮属于燕影80级业余表演班,他们七月份就毕业了。这些同学们本来就是从全国各地来的,毕业后也大多四散到全国各地,今天来的只有在燕京的几位同学。

    除了表演班的同学,韩壮壮还邀请了跟他相熟的其他系的同学,大部分都是拍摄《小院》时认识的。

    大家见到林为民后多多少少都有点拘谨,明明大家年纪都差不多,甚至林为民还比很多人小了几岁,可他既是同学韩壮壮的舅舅,也是声名在外的大作家,让大家不紧张都不行。

    “来来来,大家都坐。”

    九月的上午,阳光正好,院内的环境舒适而惬意。

    一帮年轻人坐着公交车倒了好几站才来到什刹海小院,进了门,林为民热情的给大家搬椅子和凳子。

    来的人有点多,林为民家的椅子和凳子都不够了,有的人只能分配到马扎,有的干脆就站在院里。

    “大家先吃点瓜子和糖果,别见外,来了就当是自己家。今天天儿好,院子里坐着舒服。”

    林为民这个主人很尽责,张罗着照顾大家。

    这些东西都是韩壮壮早上去买的,这会儿他还在菜市场买菜。

    “壮壮,你给大家分一分,可千万别让他们客气。”林为民说的是田壮壮。

    他自己也没闲着,给同学们沏了茶到来,又拎着几瓶玻璃瓶汽水,“有茶有汽水,大家喜欢喝什么自己动手。”

    在林为民热情下,这帮燕影的学生们逐渐放松了下来。

    林为民和田壮壮谈起了《小院》现在的情况,东影节的举办时间是10月份,燕京已经现在将样片送到了东影节,再过不到半个月大概就会有反馈。

    详细聊了一下,林为民发现田壮壮的心态还挺良好的。

    这次《小院》的拍摄对于他们这些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是个难得的实践机会,他在这次的实践当中不仅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也吸取了很多的教训和经验。

    再加上《小院》本就属于短片,所以他对于东影节参展这件事表现的很平常心。

    跟田壮壮聊的时候,林为民也没忘了别的同学。

    “这位是艺谋同学吧?”

    “林老师您记性真好。”

    今年三十出头的章艺谋面相老成,同时又有一副低音炮的嗓子,乍一接触感觉像是四五十岁的人。

    他考入燕影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八岁了,属于燕影破格录取。闲聊几句,他就说起了考学的经历。

    不仅是一波三折,而且充满了励志的奋斗。

    林为民心中感叹,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

    跟大家聊着天,林为民瞥到有几个学生貌似有点闲不住,便道:“你们随意点,想进屋就进屋逛,别动我书房的东西就行。”

    他说了一声,大家一开始没好意思动,过了一会儿才有那闲不住的动起来,有了一个带头的,大家也都动了起来,在院里和房子参观起来。

    这时候韩壮壮两手里拎满了东西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几个人。

    “我说你现在也太不像话了,拿我大外甥当苦力,累傻小子呢?”曲小伟两手空空,替韩壮壮抱打不平道。

    林为民斜了他一眼,“伱丫怎么还没走?”

    “管着儿么你?”曲小伟之前说要去金陵,拜见未来岳父岳母。

    在曲小伟身后,还跟着郑国和姚淑芝,两人进院见到里面不少人,本来拉着的手立马松开了。

    “你们俩可够腻人的!”林为民嫌弃道。

    “要你管?”姚淑芝白了他一眼。

    等韩壮壮将东西都放到厨房,林为民对他说道:“壮壮,你来招呼你们同学,我先去忙了。”

    林为民把几个朋友招呼进了厨房,曲小伟忍不住吐槽道:“敢情到你家还得自己下厨啊?”

    “这叫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几人说笑着动手,今天来的学生里面的几位女同学也进了厨房,要帮着干点活。

    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下厨也好、家务也好,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饭菜很快出锅。

    一盘盘的菜肴被端出厨房,院里的树下摆了两张圆桌,菜肴就这样被放在桌子上。

    就在大家一片忙碌时,书房传来一声惊呼。

    林为民让大家接着忙,他进了书房,瞧见原来是李成儒正看着他挂在书房墙壁上的那幅画。

    “林老师,这是李可染的牧牛图?”李成儒有些激动的问道。

    “嗯,朋友送的。”

    李成儒震惊的望着林为民,朋友送的?

    这得是啥样的朋友?送李可染的真迹?

    李成儒可不认为林为民会在书房挂一幅赝品。

    如今这个时候虽然没到“盛世古董”的程度,但李可染毕竟也算是名满天下的大画家了,他的画作说送就送,这朋友身份必定不一般,跟林为民的交情更加不一般。

    李成儒心里突然冒出了句诗,这大概就是往来无白丁吧。

    这么想着,李成儒觉着自己今天应邀来林为民家里做客这件事都变得上档次了。

    “林老师,您这位朋友可真大方。”

    将心里的想法都藏好,李成儒笑着恭维道。

    大方?真没感觉出来,蹭吃蹭喝倒是真的。

    聊了两句,李成儒和林为民出了书房。

    酒菜上桌,院子里的宴席摆了两桌,林为民这个东道主没有发言,而是让韩壮壮起来讲几句。

    韩壮壮这人嘴拙,吭哧吭哧说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让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惹来大家的一阵哄笑。

    李成儒悄悄跟旁边的赵保刚感慨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赵保刚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你哪来的这么多感慨?”

    “你想想,原来壮壮来学校的时候,年纪又小,人又憨,大家谁也没把他当回事啊!

    结果怎么着?人家有个大作家舅舅,这才刚毕业,工作就给安排好了,人艺!

    知道吗?我刚才在林老师书房转悠,你猜我看到什么?”

    “什么?”赵保刚好奇问道。

    “李可染的牧牛图。”

    赵保刚对画这东西不太懂,但也听说过李可染,“那值不少钱吧?”

    “谁知道呢?我估摸着千八百块应该有吧?但这不是关键……”

    “那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这画是人家林老师朋友送的,送的,嘿,你能想象我送你张李可染的画吗?

    什么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就冲着人家这朋友送的东西,人家这人脉……”

    李成儒说到这里,在下面给赵保刚比了个大拇指。

    在李成儒说话的时候,赵保刚一直没停下夹菜,听他说到这里,赵保刚道:“那倒是,林老师毕竟名声在外。不过……”

    赵保刚朝田壮壮他们那桌看了一眼,“能进我们院的人家里也都不差,像田壮壮、程凯歌他们这些,不也是属于名人世家吗?”

    李成儒压低了声音,“那能一样吗?一个是过气了,一个是正当红。再说了,人家是作家,是文人。戏子这行当,怎么说也是下九流……”

    赵保刚听到这话不高兴,“下九流你还进这行?”

    “废话,我不得混口饭吃吗?”

    李成儒说的理直气壮,竟让赵保刚感觉无言以对。

    这人要是不要脸,你是一点招儿没有啊!

    今天为了庆祝韩壮壮的新工作,林为民家里摆了两桌,韩壮壮和他表演班的同学在一桌,里面还混了几个其他系的同学。

    另一桌则是林为民和他的几个朋友以及《小院》剧组的几个人,其中包括了田壮壮、侯勇、崔小芹、章艺谋等人。

    为了不让大家觉得尴尬,林为民这个地主很照顾田壮壮几人,时不时的就给他们递个话题。

    说着说着,田壮壮提到了那次林为民在《小院》拍摄时给女主演朱琳“讲戏”的事,言语间对林为民充满了钦佩。

    林为民听见朱琳的名字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那个女主演好像是壮壮他们班的吧?这次毕业进了哪个剧院没有?”

    “没。朱琳她是半路出家,原来压根就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过她现在也不错,调去了川影厂当演员。”

    林为民内心有几分失落,老子的后宫梦想还没开始就要夭折吗?

    他随口道:“就她那个演技还有单位要啊?不容易!”

    一旁的崔小芹望着林为民,心里替朱琳喊冤,什么叫“就她那个演技”啊?

    人家演技虽然不算优秀,但也说得过去好吗?

    您老就非得这么吹毛求疵吗?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在剧组时被林为民的魔音入耳支配的恐惧,别说朱琳这个当事人了,就是她作为旁观者听了都心有余悸。

    再看看林老师今天的表现,心中不禁疑问,就这样的人,能干出在校园里表白女留学生的事?

    崔小芹心里一百个不信,但大家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她想不信都不行。

    而且她还问过韩壮壮,韩壮壮虽然咬死了说他老舅不让他乱说,但这不正是从侧面证明了这个绯闻的真实性吗?

    崔小芹一时有些凌乱,林老师啊林老师,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酒宴在一片欢乐中结束,燕影的学生们一个个都喝高了,连章艺谋这个老成持重的都不例外。

    大家第一次被林为民这种级别的当红作家请客,确实有点兴奋。

    让这帮人在家里缓了两个小时,等他们酒劲过了点,林为民才放心让这帮学生们离去。

    送走众人,林为民拍拍韩壮壮的肩膀,“以后多跟同学们走动走动,这些都是人脉。”

    翌日清晨,林为民正常上班。

    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柳荫就递过来了一张报纸。

    “啥呀?”

    林为民接过来一看。

    呦,老熟人!

    《光明日报》。

    上面有篇评论,正是关于《当代》九月份新刊上的作品《人生》的。

    “……陆遥的《人生》出现在这个热闹的文学的年代,它以当下的社会背景作为阐述主题。《人生》的出现,给当时的文坛带来了一股清新的‘陕北风’。”

    跟对《霸王别姬》的批判比起来,《光明日报》对于陆遥的《人生》可谓是赞誉有加了。

    不光是这一家,林为民将办公桌上的杂志整理了一下,这其中不少刊物上都刊登了对《人生》的评价。

    报纸居多,杂志相对较少,最新的有《青年文学》上刊发了一组关于《人生》的评论文章,文章叫《漫谈〈人生〉中的高加林》、《高加林悲剧的启示》、《人生的一面镜子》等。

    跟报纸相比,杂志的出刊速度要漫长不少,作品的反馈自然要慢。

    林为民将这些好评都整理好,特意剪了下来塞进了信封,然后又给陆遥写了一封信,言辞间全是褒奖与勉励。

    ICU作者这玩意得讲究方式方法,你不光要打击,赞美和鼓励同样少不了。

    林为民心里对安仪妹子表示感谢,没有她的言传身教,自己哪里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

    林为民将信封粘好,感叹道:“这回,陆遥可真是要出大名了!”

    编辑部的同事们对于刊物上作品的评论和反馈都是很看重的,这些天来随着《人生》的发表,媒体上陆续出现了对这部作品的评论,基本以好评居多。

    不光如此,编辑部接到的读者来信也明显增多,其中提到或者夸奖《人生》的占了很大的比重。

    有了这些评价,大家也都明白。

    《人生》火了!

    陆遥也要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