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了！

    被看穿了？

    不！

    还没有！

    当鬼婴朝着自己扑来的那一刻，许怀乐脑海内，各种念头如闪电一般急速闪现。

    试探！

    最终，他确定这是试探。

    不然，也就不会由瞎子出手，并且，表演得如此拙劣。

    假装法术失控？

    我呸！

    怎么办？

    许怀乐能够模拟出血海观音的法相，然而，这个是花架子，有姿势没实际，就连法身都不是，前面已经说过，就是水面的泡泡，一戳就破。

    即便是面对鬼婴。

    看来，只能如此了！

    许怀乐在心中叹了一声，识海内，妙笔轻轻一动，在神魂上画了两笔。

    如同推开了一扇门。

    准确地说，是一扇门打开了一丝缝隙。

    透过缝隙，可见无边血海在翻滚汹涌。

    同时间，许怀乐的神魂散发出了一缕气息，来自血海观音的本源气息，这气息引得一丝疯狂狂暴的意志穿过缝隙而来，融入了本源气息。

    于是，后脑悬浮的血海观音法相有了意志，重新变成了一缕投影。

    投影形成那一刻，鬼婴正好扑了过来。

    愤怒！

    无比的愤怒！

    一种被蝼蚁挑衅产生的愤怒！

    瞬息之间，血海观音法相变得巨大无比，在暗中观察的斳观音眼里，那一刻，整个天地都弥漫在血海之中，一个巨大无比的观世音菩萨在血海内漂浮起来。

    一如当天！

    一如初入先天前往真界无边血海那一天。

    此刻，斳观音全身战栗，忍不住趴伏在地，内心充满了恐惧。

    遭了！

    莽撞了！

    这该死的疑心病啊！

    长老误我！

    宗门典籍误我！

    他在心中大声怒吼。

    至于那个鬼婴，没等血海观音动手，仅仅只是被看了一眼，也就无法承受降临下来的意志。

    瞬间灰飞烟灭！

    随后，这愤怒继续蔓延。

    因为鬼婴是瞎子养的宠物，彼此有着因果，沿着这因果，血海观音法相的意志便会落在瞎子那里。

    同样的道理，瞎子完蛋之后，因为他有一部分神魂在斳观音手中，紧接着，这愤怒也会蔓延去往斳观音。

    什么？

    不关我的事情！

    一切都是误会，是手底下的人莽撞了，没能控制住驾驭的鬼婴，全都是他的错啊！

    上位者偶尔还会听下位者讲道理。

    至于，神灵？

    想多了！

    此时，斳观音已然绝望。

    反抗？

    换成其他法相强者，哪怕是明知不敌，斳观音仍然会勇于出手，绝不会坐以待毙。

    血海观音法相，且是血海观音的意志投影。

    不仅是实力碾压，也是血脉压制，他连一丝反抗的心思都不会生成。

    不过，他并未等来灭顶之灾。

    不仅是他，就连瞎子也安然无恙。

    关键的时候，妙笔在许怀乐神魂上勾勒了几笔，将那一缕意志送了回去，也把通往无边血海的那扇门关上了。

    门后，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吼。

    有强大恐怖的力量撞在门上。

    那扇门纹丝不动。

    这就是斳观音和瞎子仍然完好无损的原因，因为，许怀乐把那个意志送走了。

    为什么？

    为何不把瞎子和斳观音干掉了之后再送走？

    并非不想，实乃不能！

    只要晚上一分，那个意志便能鸠占鹊巢，就算有妙笔系统，也没办法改变。

    许怀乐现在的实力有限，依托于他的妙笔系统也会有着限制，先前那一次能够成功，纯粹是占了先机，现在，能够把对方送走都略显勉强。

    对方留下了一个大麻烦需要他面对。

    所以，哪怕知道借来血海观音的力量，可以轻易搞定对面这两个家伙，许怀乐还是放弃了。

    搞定了对方，同时也会搞定自己。

    玉石俱焚？

    还没到那个程度。

    “抬起头来！”

    脑后，血海观音法相动了动嘴。

    同时间，许怀乐说道。

    跪倒在他身前的斳观音和瞎子抬起头来，有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自然，他们不知道血海观音的投影意志已经离开，现在的许怀乐不过是花架子。

    许怀乐举起手，轻轻一挥。

    手上便多出了一尊玉佛。

    他盯着斳观音。

    “侍奉者，这是你想要的？”

    望着自己甘冒奇险也想要得到的金刚禅院净土空间密匙，斳观音却没有丝毫的贪欲。

    “是的。”

    他诚心诚意地答道。

    “这玩意，我没收了，这是给你的责罚，汝，可服气？”

    说罢，玉佛在他手心消失，重回了识海。

    “菩萨，小的服气！”

    斳观音低下头。

    失去那玩意虽然心疼，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之后，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斳观音抬起头，目送着许怀乐上了那一叶轻舟，目送他摇晃着船桨，驾驭着轻舟缓缓离开河湾，消失在芦苇荡。

    很可疑！

    拥有法相实力的血海观音人间体像普通人一样摇着小船。

    这画面未免太过违和。

    追上去，再来一次？

    斳观音咬着嘴皮，眼神恍惚。

    ……

    轻舟离开芦苇荡，离开沙洲。

    脑后悬浮着的血海观音法相破碎消失，许怀乐放下船桨，瘫软着靠着船舷，任由轻舟顺流而下。

    识海内，千疮百孔。

    一条血龙在识海翻天覆地，大圣挥舞着如意金箍棒与这条血龙鏖战不休。

    这就是引血海观音意志降临的后遗症。

    意志虽然送走了，先前留下的本源却开始了反抗。

    本源气息化为血龙在识海内盘旋，污染着念头，许怀乐只能让大圣出手，与之交锋。

    一时间，难分胜负。

    多亏金刚菩提心，他才能完成那番说话。

    吓阻了斳观音，让他不得不放自己离开。

    这会儿，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弹，只能任由轻舟荡着水波迎着月光顺流而下。

    ……

    “起来！”

    斳观音虚踢了瞎子一脚。

    瞎子颤悠悠地站起身。

    “把法舟拿出来……”

    斳观音喝道。

    瞎子没有动作，而是颤抖着说道。

    “主子，要不我们就放手吧？”

    “我只是不放心，身为侍奉者，怎么能远离菩萨法驾，菩萨在人间行走，需要我们帮祂处理杂事，菩萨没有杀我们两个，也就是原谅了我们，所以……”

    斳观音解释了两句，停了下来。

    他杏眼圆睁，不耐烦地瞪了瞎子一眼。

    “叫你做就做，哪儿那么多废话！”

    “是，主子。”

    瞎子拿起挂在脖颈的项链。

    一道红光从某个骷髅头飞了出来，落在河面，红光扩散开来，一叶轻舟出现在河面。

    随后，红光凝聚起来，朝瞎子飞来。

    飞到一半突然消融，就像被蓝色月光吞噬一般，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瞎子摇晃着身子，闷哼了一声。

    恐惧迅速弥漫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