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悠远之地不时传来阵阵轻叹，古树矗立在不远处，挺直如峰，高耸入云，叶红如血，枝繁如茂，微风轻拂红叶坠入四周清如明镜的水面之上，泛起点点涟漪。哀叹声不禁蒙上了一层哀伤之息。

    一道光影缓缓从树上跃下，静静守在树旁，不过数息那道光影渐渐化为人形，在树旁静坐，怎奈光影未散，无法辨其面目。寂静由风声所取代，愈发强劲，涟漪亦被水纹所冲击，巨树也随之颤栗，飒飒声正向树下之人传达警示，不过其并未作出回应，仍旧静坐于此。

    “远方的来客，现身吧”苍老之声随即从光影之中传出，光影也渐渐褪去，显露出其真实面目，面容苍老，银发苍苍的一位老者。

    “晚辈凌彻，未经允许误入此地叨扰前辈，属实是晚辈的过”略显成熟的声音从湖对面的空间传来，一道身着黑袍的人影便显现而出，似是凭空一般，毫无足迹，不过青年般年纪，但其脸庞看似沉稳富含血气却蕴藏着一丝饱经风霜之色，深邃的眸子正注视着树下显露真身的老者。

    “哼，岁数不大，客套话倒是挺多的”老者不屑说道，仿佛男子行为并未对其产生什么影响。

    “过河”老者口中轻轻吐出两字，便再次闭目静坐。

    凌彻见其应允，本意想瞬行至其身边，但意念一动，便受到一股抗拒之力，凌彻微微一笑，便已得知其用意，其脚尖微点，便稳稳落在水面之上，其站立之水面，竟没有因其到来而产生一丝涟漪，正当其欲前行，平静的水面顿时翻涌，平平无奇的水面竟隐藏着杀机，翻涌的湖面已形成滔天巨浪正向凌彻袭来。

    “前辈，借你这红叶一用”话落，凌彻轻点湖面，跃向空中，取枝中残叶与湖中落叶聚于此身，红叶之势与那湖中巨浪已相差无几。

    漫天的红叶乘风之劲力顿时席卷开来，化为飓风朝着巨浪攻去，二者相撞无一胜，无一败，巨浪化为无数水滴点点滴落，红叶随风而舞，缓缓躺于水中，两者消散之后陷入眼帘的正是凌彻，正缓缓朝着对面走去，湖面也已恢复平静，其踏过水面之处竟无半点涟漪。

    凌彻迈步向前，即将到达湖对面时，隐隐察觉神识一阵恍惚，不过眨眼时刻，凌彻再次回到了原先之地。

    “嗯？空间之力吗，但是却没有空间波动的迹象”凌彻不禁产生了疑问。

    ……

    “轮回幻境”不过数息，凌彻便知缘由。

    误入轮回幻境之中，所做所想皆为实，所言所闻亦为虚，虚虚实实，真假交错，若误入此间幻境，无能者将终身困于此。

    “不过是真假虚实变幻，在我而已”

    凌彻手印一转，对其自身加诸几道封印，原先深邃的眸子已浮现一抹金色的光晕，随即踏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对岸走去，脚掌所至之处，竟未扰动半分涟漪，直至到岸，金色的眸子便恢复平常之色。

    “你的实力在我之上啊，年轻人”

    在凌彻能够找到此方世界之时，其便有所猜测，见其使用术法以及所展现出的实力，老者已然确认了其并非此间世界之人，因此等术法在此世之中已无传承。

    “前辈谬赞了，不过是技巧而已，不值一谈”凌彻见老者到来，拱手说道。

    “我早已得知你的到来，只不过这一天来得稍快，说出你的目的吧”面对其老者直截了地问道。

    “前辈果然慧眼，我所求乃救世之道”凌彻毫不含糊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救世......”黎生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微微摇头，其的身形早已被时间洪流所冲刷，如今早已是风中残烛罢了。

    其示意凌彻跟上前去，凌彻走在林荫的庇护之下，不禁望向这巨树，也只有在湖中心之处方能有所体会，其之巨大，足以撑天，数十余人合抱尚不能尽。

    来到林荫较为繁茂一处，不过一桌两椅，一壶两碗，一树两人而已。

    凌彻随老者相对而坐，老者随手拎起茶壶，提壶而倒，七分而已，茶液斟出之时，茶香拂过，沁人心脾，疲劳感也已消散。

    “老夫名为黎生，在此地已有数万日夜，早已忘记了为何在此，只记得曾有人对老夫说过需要履行职责，但这份职责也渐渐变得模糊”黎生抿茶后说出了自己之事。

    “你可知此为何地”

    黎生看向凌彻，问道。

    “此方天地由特殊秘法所隐藏，进入后天地之力颇为浓郁，应是天地初生之时，万物起源之始，世界本源之所在”凌彻回答道，并向其解释自己为何而来。

    “所言如是，那依你所见，此地何为世界本源”黎生继续问道。

    凌彻并没有立刻回答，世界本源极其特殊，若非使用特殊手段，几乎无法寻找，凌彻巡视一番，未果，最终将目光投向了身旁之树。

    “这颗树是被种下的，名为霜华，据说血红的枝叶会在某日转变成银白色，像霜雪般飘落，落地无痕，不过我在此守候数万年也未曾见过一次”看着凌彻最后将目光投向霜华，黎生微微一笑，向其解释道。

    “树里有着一股更为纯粹的力量”凌彻听到黎生解释并没有移开目光，反而更加注视地看着霜华。

    凌彻说道，眼神也终于移开了，眼中略微显露金光，不过呼吸间便已恢复。

    “哈哈哈哈，竟能识破世界意识，真是惊为天人啊”黎生先是震惊看着凌彻，不过多时又转为欢喜，面前之人绝非一般之辈。

    ......

    在与黎生短暂的交谈中，凌彻也明白了黎生已无可能随他同去，凌彻也想到了这种结果，奈何黎生的命火已经极其微弱了。

    “凌彻，你可知外族为何入侵”黎生默默起身走向湖边。

    “为了夺取世界，霸占本源”凌彻脱口而出。

    “你说的虽也没错，但我想告诉你，受到外族侵略的根本，是因为我们不够强，是因为我们人族没有强者”

    “而人族又干了什么，老夫观察了数万年，人族没有感受到危机感，反而是自相残杀，不择手段扩张自己的势力，更甚者竟与外族同流合污，令人嗤之，此等人手段尽出却依旧没有登上顶峰，真是可笑”黎生淡淡说道，语气逐渐地变得激愤。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但内部争斗尤为严重，而天才的下场则是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本源之力散落世界各地，被世外一股不可抗力强行夺取，我通过法则指引方才将此间剩余所有本源聚集于此，幸免遇难”黎生将手掌摊开，手中悬浮着九块碎片，与平常之物差异无二，再普通不过，但在凌彻眼中，这些碎片散发的气息着实令人一颤。

    “若我人族再无强者临世，这个世界恐怕只有覆灭的命运了”凌彻闻言一震，没想到他所降临之世界也面临着如此难题。

    “老夫的时间所剩无几，如今你的到来，时机也已经到了，我将以世界意识为主体，再加以世界本源之力辅之，以我自身作为媒介，将整个世界进行轮回，希望能够出现一位改变局面之人，如此方才能将世界本源在合适的时候交由其所承载”黎生注视着面前的世界本源对其说道。

    “世界范围内的轮回......”以轮回的方式创造强者，变相重启世界。

    “代价呢”

    凌彻虽年纪尚浅，但阅历足够丰富，但将整个世界重启进行轮回是他没有想到的，此等行为，无异于是一场豪赌啊......

    “代价，若只牺牲我一人，又有何惧，老夫早已看尽世态炎凉，若能为我人族创一顶世强者，又有何惜”黎生似乎早已想到如此，对他而言还是对人族而言，其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只是需要他来施行这项计划。

    “老夫早已做好一切准备，唯独少一见证者，你能进入这片空间，便已得到世界意识的信任，如何，可愿意”黎生最终看向凌彻，似乎他心中早已知晓答案。

    “黎老心系天下苍生，实属大义，晚辈也并非无心之人”凌彻并没有拒绝，答应黎生作为见证者替他见证这世间的变化，其望向黎生，其虽是无形的存在，但他的背影却显得格外的挺拔。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辗转一生若为梦，真假交错入轮回”

    见凌彻答应，黎生也着手进行，其术语念出，手印虚幻变化，周围各事物也随之震颤，黎生周身也被雾气所笼罩，其中不时散发出五彩之色。

    随着术法被启动，此处空间也增添了几分色彩。

    短短数个时辰，便已经历了数次轮回，黎生走向凌彻，手中多了几份各色的光团，存载着记忆。

    “依我如今之力，每一次的轮回我只能将其推进二十年便需进行下一次轮回，我将他们数次轮回的记忆提取了出来，你看如何，这是几次轮回中皆有所出现的几位个体”黎生说完随即将记忆光团共享于凌彻。

    “东域天骄金翎，家族底蕴较深，但其本性邪恶，以嗜血为欢，虽有所成就，但不可取”

    “华阳，这个人身上略有稀奇”

    “这一位，为爱所困，其记忆之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无法看清......不可取”

    “这位......结局必死......不可”

    “青丹子，靠自身实力所获成就颇多，但内心过于脆弱，物极必反，不可取”

    “这一位，虽修炼刻苦，但缺少......不可取”

    “这位......濒于死地而后生，成就不可估量，但其记忆中已存在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这最后一位......并非是我人族”凌彻惊呼。

    “是的，前七次轮回都无此人身影，但第八次轮回之后，出现了一名外族，虽不知为何，但被世界意识认可”黎生见其惊呼，面对此种状态黎生也是不解，奈何被世界意识所认可。

    “第八位，虽于外族之中诞生，但未行坏事，与人族统一战线，不过在其记忆之中仍旧有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愿与我族同阵线吗，可惜记忆过于模糊了。

    “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轮回过程受到了干扰，世界意识也只能最后经历一次轮回了，所有的答案都将在这最后一次浮现”黎生望向霜华，其中的世界意识所散发出的光晕已愈发暗淡。

    “这一次可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凌彻沉思，望向黎生，其心脏处的命火也即将燃烧殆尽。

    这也让黎生陷入难题之中，若是这一次轮回并没有出现的话，那他就彻底输了，不光是自身消散，也耗尽了世界意识的力量，如此一来，所做的一切皆为空，数万年的守候皆为虚妄。

    “沙”“沙沙”霜华的轻微举动似乎正与黎生交谈着。

    “这种方式吗”黎生心想。

    “我已有决断”

    片刻之后黎生沉叹一声，缓缓说道。

    话落，袖口一挥，原先九块碎片便化为流光逃出此片空间，飞速遁去世间各地。

    “您这是”凌彻见这本源飞去，欲加之阻拦却被黎生拦下，只能无奈的任其穿透此处空间飞往大陆各地。

    “世界意识已经肯定了下一次轮回中必有强者诞生，而我透过世界意识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相貌，并已经确认是我人族子弟，是个颇为俊秀的少年”黎生表情也逐渐豁然，脸颊之中也多了一丝笑意，似乎得到了解脱，本就虚无的身形也开始消散，其命火也已悄然熄灭。

    “黎老”

    “这次的结果，就由你来见证吧，第九次，必能诞生踏入天合之境的强者，但愿......能赶上吧”

    “切忌，你身为局外之人，不可插手......若还能再见，霜华会告诉你的......”

    随着其宽厚浓郁之声渐渐远去，身形也消散天地之间，原先平静的湖面也不免泛起涟漪，红叶也响应着风声的召唤，在空中轻盈飘逸，最后缓缓飘落，霜华也发出希希沙沙之声，正为黎生的离去而悲泣。

    “您......走好”凌彻朝着黎生消散之处拜道。

    凌彻望向霜华之树，见其如血般的枝叶，也不禁皱眉。

    “您总得让我见识一下那位的面貌吧”凌彻无奈苦笑。

    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与黎生一同品茗之处，其茶杯之中静静淌着一片红叶，而在这红叶之下，有一古老碎片正隐隐发散，正是先前如流光般飞逝的本源碎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