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一世界

第二十六章 吴三桂

    在创业的这几年里,我所面临的局面,始终是缺这个,缺那个的。

    各种材料,各种技术,各种人才,说得上的一切几乎都缺。但现在,有一个东西对我来说,不但不缺反而太充足了,那就是健身教练。

    武大山这次真是一朝把权揽,便把令来行,给我安排了一整套的训练计划不说,还在军中挑了擅长各种技能的精锐士兵,让他们每天陪着我训练。

    在我看来,这就是妥妥的监视,我满怀恶意的猜想,这家伙不会是因为这次出征,从而有了二心吧?想累死我自己上位?也别怪我这么想他。

    他让我除了睡觉以外,无时无刻都要穿着全套盔甲,随身还要佩刀。

    这点我能接受,也能理解,不就是负重练习么,等穿习惯了,我的力量也就增长了,就和那些跑步加沙袋,一个道理。

    除了穿甲负重,他还给我找了一堆陪练,每个月的单日和人摔跤,双日和人用木刀木剑对打,周而复始。

    有一天下了雪,我和陪练摔跤的兄弟,才滚了几圈,地上的雪就化了,雪水混合黄土,全搅成了烂泥,但是武大山依然严令我们继续。

    最后我和陪练的两个兄弟,全身被烂泥都糊住,冷风一吹,烂泥又结成了硬邦邦的冰泥,等我走到住处时,硬的腿都没法打弯了。

    这都还算好的,最让我恐惧的是兵器训练,也不知道武大山,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个陪练,一个眯眯眼,一个鹦鹉嘴,长得都十分猥琐阴险,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他们身材都不算魁梧,其中一人甚至如排骨般精瘦,但是这两人刀法却让我十分惊讶。

    完全不是我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花招,所有的动作技巧就是为了杀人。

    如果你是旁观者,会觉得他们的动作招式很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陋愚蠢,但若是与他们交手,你就会发现,他们这些难看的招数,每一下都会要了你的命。

    难看,意味着难以招架,难以预测。

    在交手时,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到出手距离,他们就提刀站着。

    一旦接近到足够距离,他们会突然出招,动作快如闪电,身法如影如魅。

    经常是,我砍出一刀,刀身遮眼的瞬间,他们就移了位置,只小小的一点位置,我就只能砍一片虚空。

    他们却能在躲避同时,随手一刀戳在我肋骨上。

    我穿着金属板甲,他们拿着木刀,随手这一刀,居然戳的我肝胆俱裂般疼痛,我估计要是没有甲胄保护,他们用木刀就能戳死我。

    和这样的人一接触,我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杀人技。

    和流水线整日打螺丝的工人,精通打螺丝一样,他们精通杀人,杀人就是他们十年如一日,练出的技术。

    在这般严苛的训练下,我逐渐成长,慢慢的适应了下来,不再需要武大山把我押到训练场,每天一到时间,我会兴奋的主动去训练。

    我跟陪练的刀术,剑术教练,讨论前一天的失误,把晚上总结出的新招式,拿来实践验证。

    渐渐的从最开始被陪练单方吊打,到能简单和陪练过几招,最后甚至能和陪练,展开激烈的攻防拉锯。

    在自身实力提升的同时,我在士兵心中的地位,也大幅得到了提升。

    我是平民出身,又在漫长的教育中,被培养了谦恭礼让的本性,在和士兵接触中,平易近人没有架子,也不摆谱不搞特殊化,所以很受士兵待见,尤其是和那些封建官僚们对比,优势就更大了。

    开始时士兵见我都比较紧张,和我交谈聊天也显得僵硬和等级感。

    随着我越来越多的参加训练,每天和士兵一起蹲在地上吃馒头,和士兵一起到林子边撒尿,这种距离隔阂逐渐消失了。

    后来一些胆大的士兵,还会索要我的盔甲,穿上感受显摆,我很大方的立刻脱下,当场就要把全幅盔甲送给他。

    诶,要不是武大山阻拦,我也许就成功了。

    寒冷的冬季,冻结了大地,也占时冻结了遍地的战火。

    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崇祯,都不得不停止了军事行动,这对我们来说是难得的喘息之机。

    利用这些和平时间,我们扩充军备,征召士兵,囤积弹药,为来年更加残酷的战争做准备。

    除了军事,政务工作也没闲着,我们派出多只工作组,去接管那些民军撤离后,势力空白的地区,成功占领了十一个县。

    工作组在当地建立居委会,然后甄别铲除当地的土豪恶霸,收回土地后分给农民。

    这些举措极大的扩展了我们的地盘,赢得了民心。有了这十一个县的人口和土地,就有了更多的粮食产出,这对我们未来至关重要

    熬过漫长的寒冬,终于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天,大地开始开始焕发生机,我们也开始了新一年的春种工作。

    五月,朝廷派来支援的明军,开进了西安府境内,部队规模不大,总计只有八千人,其中五千步兵,三千骑兵。

    这三千骑兵部队我们并不陌生,甚至还算得上老熟人,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关宁铁骑。

    听到孙川亭说出这个名字时,我眼皮都不自主的跳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重甲骑兵映着血红残阳,凶猛冲杀而来的震慑画面,耳畔回响起轰隆的马蹄声,和士兵临死前凄惨的叫喊声。

    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置身生死一线的紧张,压迫之中。

    可是他随后说的话,却更加惊人:“此次朝廷派来的是善战之兵,看来确实有助战之意。带队将领我也打听到了,也是员猛将,在辽东与清军交战多年,屡次在野战中击败过清军,将领名叫吴三桂!”

    哐嘡,我手里的搪瓷茶杯,掉在了地上。

    “谁?”

    为了迎接明军到来,我们准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在西安府城北门鸣炮相迎。

    西安城的百姓应该是最高兴的,得知明军到来的消息后,自发的到城门处欢迎,人流延伸出城十里。

    欢迎是要的,防一手也是要的。

    为了防止朝廷背刺,我们以抵御民军进攻为由,让明军大部队直接开往了前线,此次来的只有他们的主帅吴三桂,以及部分参将幕僚,和一支千人的卫队。

    接风宴设置在原来的府衙,根据一些我不知道的礼仪要求,迎接顺序是,孙川亭在城门外迎接,安队好吴三桂的随属及护卫后,带着吴三桂直接来府衙。

    武大山在府衙门外迎接,客套一下后,带入内室。

    我站在里面宴会厅门口迎接。

    这是我第一次参与带有外交属性的宴会,所以有些紧张,同时也为见到一个著名历史人物而激动。

    同时代那么多呼风唤雨的人,多数都不被人知,但是这位仁兄凭借一句,冲冠一怒为红颜,在名气上,直接碾压了自己的老板崇祯,这样的人物怎能让人不期待。

    在武大山、孙川亭以及一众帝国官员的陪同下,吴三桂走进了宴会大厅。

    他的身后跟着一众随从和护卫。

    我看到他,急忙上前,由于紧张本能伸手想要握手,吴三桂见状有些诧异,但转瞬就恢复,拱手向我作揖,同时平静的说:“平西将军,吴三桂,见过总统领!”

    我连忙将他托起,说:“你好,你好!别这么客气。来里面坐!”

    众人步入宴会厅,主宾落座,我趁机仔细的打量眼前这位历史名人。

    和我最初的印象不同,吴三桂并没有叛变者那般的阴险狡诈面容,相反他的长相看着十分的忠厚,白净的圆脸,壮硕魁梧的身躯,以及清澈睿智的双眸,任何人第一面见他,都会生出好感。

    随着古乐响起,宴席正式开始。

    在座的所有人,都举起酒杯。

    我是主人所以先端起了酒杯,向吴三桂敬酒,说道:“吴将军,真是久仰大名。来,敬你一杯!”

    吴三桂恭敬的端起酒,与我碰杯,一饮而尽后说:“大人抬爱了。我只是辽东小小一总兵,怎谈得上让大人久仰。要说久仰,我才是久仰大人威名。”

    说罢他又给自己酒杯填满,端起来说:“来,我也敬大人一杯!”

    我这才想起,他此时还没做出献关,降清的壮举,在明朝的体制中,还只是山海关一总兵。

    我只能随便解释说:“啊,吴将军英勇善战,我们武统领多次向我提起过,所以久仰大名啊。”

    吴三桂,看向武大山,面露笑意,说:“武大人,山海关一别,今日又见面了。”

    武大山哈哈笑着,说:“是啊,没想到,还能在此刻,于此地相见,真是造化弄人。”

    吴三桂狡邪的看了孙川亭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在大家互相的寒暄客套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终于进入了正式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