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谓大慈大悲
凉州佛教昌盛多有寺庙,松涛寺就是其一,寺里只有一个老和尚。两人算是附近的村民,但小小年纪家中已没有大人,只留了破屋两三间,又没个正经营生,所以就成了游手好闲的街溜子,但本心倒还好,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庙里帮老和尚做斋饭引香客,也算是混口饭吃。
兄弟俩互相搀扶着,又在城外搭了个好心人的驴车,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黑前到了村子里,到了松涛寺门前,也不和老和尚客气,“嘭嘭嘭”的砸开山门,已经是没有力气了,喊了一声“老和尚,快救人”,就已经瘫倒在地了。
若是平常,两人自然不会这么不济,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不喘气跑三趟凉州城都没问题,奈何今天被杨敬言一顿毒打,强忍着疼跑老和尚这求救来了。一路上是越走越疼,怕是受了内伤。
老和尚一见两人受伤如此重,赶紧伸手去扶。
后面一个禅房里探出一个光头,“惠济大师,这两人是怎么了?”那光头好奇地问道。
“怕是被人打了,伤了内脏,先扶到屋里再说。”惠济大师招呼那光头来帮忙。
如果张宁在这,一定能认出来,这光头赫然是鸠摩罗,果然凉州城还是太小了啊。
鸠摩罗来到两兄弟身旁,一手一个就把两兄弟捞起来,隔空牵引着带到了禅房。
看来鸠摩罗也是一个高手,不过说来也是,若是没有武功傍身,怎么敢孤身四处游学。就这一手,恐怕实力不在凉王之下,已经可以以气御物了,这是一流高手的标志!
惠济大师紧跟着进了禅房,仔细号了号脉,对鸠摩罗说道:“陈三受了内伤,被人一脚踹在心口,吊着一口气,幸好来的及时。”
“李二还好,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陈三是矮个子的那个男孩,当时被杨敬言的家丁一脚踹在身上,之后又一直把李二挡在身后,所以挨的打最多,受伤也重,现在躺在床上已经昏过去了。
李二还好一点,趴在桌子。
“这两个兄弟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孩子,家里大人当年随军出征,在漠北阵亡。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平时也没个正经事干,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平时也来我这庙上帮忙。”惠济大师为鸠摩罗解释道。
鸠摩罗点点头,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都是苦命人啊。
惠济大师将陈三衣衫解开,胸前一片乌青,从窗台上拿过来一个铁盒子,将一粒小药丸放在陈三舌根下含住。然后运气于掌心,隔空轻轻按揉陈三的膻中穴,将那乌青化去。又用草药敷在李二的腿上,用来消肿。
做完这些,惠济和尚和鸠摩罗离开禅房,站在屋檐下。鸠摩罗笑着说道:“惠济大师医术果然厉害,不愧为药僧传人。”
惠济和尚双手合十,“鸠摩罗大师谬赞了。”
“大师是打算收这两人为弟子?”鸠摩罗问道。
“这俩孩子本心虽好,也吃过大苦,但已经错过了我药僧一脉的最佳修炼时期,不知是否是有缘人了。”
“随缘吧,不强求了。”鸠摩罗笑着应道。
这惠济和尚是药僧一脉的传人,故松涛寺除供奉如来以外,还特别供奉药王菩萨。药僧一脉取大慈大悲禅意为成佛契机,以济众生苦而修得我佛慈悲心为心法本意,以此参悟佛法。
这次鸠摩罗来拜访惠济和尚也是为了“大慈大悲”四字禅意而来,毕竟药僧一脉在此道走的最远。外人都说鸠摩罗佛法大成,但自家人知道自家苦,鸠摩罗十六岁后,佛法已无寸进。所以才走出西域,来到凉州城,想要日后游学大齐,凉州城便是此番路上的第一站。
而此时此刻的凉州城,杨府小公子杨敬言和太子少师家的公子起了冲突的事已经不胫而走,越传越玄乎。
什么杨敬言仗势欺人张宁挺身而出,杨敬言张宁醉仙楼为一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都讲的有鼻子有眼。
老百姓最是爱听这种小道消息,若是在酒桌上说出一段别人不知道的“内幕故事”,必然要被同桌奉为座上宾,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生怕这人说一半打住,扫兴至极。
再说那杨敬言,虽说也没被张宁怎么样,但偏偏就有人说是杨敬言在张宁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再让那几个爱嚼耳根子丫鬟传来传去,传的杨府上下都知道了。
杨敬言回府还没消停一会,就有下人来报,说是老爷在书房召见少爷,请杨敬言赶紧过去。
杨敬言生着闷气,到了书房就被劈头盖脸一顿训。
现任杨家家主杨善之正是杨敬言的亲生父亲,刚才和凉州城的胡商正谈着生意,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杨敬言冲撞了太子少师,于是火急火燎回了府,赶紧唤来杨敬言问个清楚。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正经事情做不了几个,天天和狐朋狗友寻花问柳倒是一把好手。所以理所当然就先训了杨敬言一顿,出了气才问,到底杨敬言是怎么惹了太子少师?
杨敬言心里那个委屈啊,本来自己也没干啥,平时这样的事谁管他啊,更何况今天还是自己先挨了骂。结果全城都在笑话自己,回府又被老爹一顿臭骂,心中是又气又委屈。
待到杨敬言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杨善之才反映过来冤枉了杨敬言,白挨了一顿骂。又抹不下面子给儿子道歉,只得恼羞成怒地说道:“一天天游手好闲没个正形,那醉仙楼以后少去,多管管家里的生意!”挥挥手就让杨敬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