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黑甲的名号岂是能白喊的？”

    牛大几个在军营扯淡吹牛的时候，甘州城里最大的酒楼“百泉居”里也是觥筹交错，以方淼为首的甘州本地官员宴请凉王，刚才说话的是个甘州的小官，一脸谄媚的拍黑甲军的马屁。

    窦兆云撇撇嘴，这些文官的花花肠子就是多，拍马屁不拍凉王的，先夸一波皇上高瞻远瞩，再说凉王运筹帷幄，最后说黑甲军威名远扬。好机会，转一圈是一个没落，好话都让这人说去了，说半天你倒是喝一个啊。

    西北人好酒，酒桌上不谈大小，得行酒令，分胜负。像凉王的一众老部下最是高兴，平时都在这些文官面前硬气不起来。这些文官虽然嘴上客气，可心里却是不服自己这些武人，去办点事情都爱答不理的。今天可好，甭管他是谁，我先干三杯再敬你一杯，这总不算对不起你吧，几个来回就喝的这些文官晕头转向，再不敢之乎者也了。

    凉王坐在前面看的暗自发笑，看来这些日子把这些老兄弟们憋了一肚子气啊。一个个嘴上都说不介意，劝起酒来个个都像猛虎下山一样，就差挽袖子踩板凳了。

    方淼、窦兆云这样的地方大官自然是陪着凉王坐在主桌，不会下去划拳行酒令，那也在凉王面前太失分寸了。若不是凉王和这些武将都是老兄弟，这酒桌上也不会这么“热闹”，一般有上官在哪还敢吆喝着喝酒，一顿饭吃下来能吃个半饱都不错了。

    比起下面闹哄哄的一片，凉王这桌就吃的文雅的多了，由着方淼介绍起甘州的风物：“甘州城内甘泉遍地，因为泉水清洌甘甜而得名。据好事人考察，已经有五千多年的建城史了，算是河西除凉州之外的又一古城。”

    凉王抿了一口酒，点头笑着说道：“没想到甘州原来是这样的来历，方大人果然博学多才。”

    “我就是爱看杂书，没事也翻翻这地方志。”方淼笑呵呵的答道。

    “听闻太子少师张先生也到了凉州？”方淼话头一转问道。

    “是啊，张先生爱游历山水，这次就来凉州看看。”凉王倒是没多提张诺的事。

    方淼又试探地问道：“张先生此番前来要在凉州待多长时间？”

    “这个张先生倒也没说，只是说今年过年就不回去了。”

    “下官在京城的时候总听人提起张先生，不过是一直耳闻没有见面，王爷这次回去一定要帮下官邀请邀请张先生，也来甘州转转，甘州的泉水泡茶滋味极佳哩。”

    凉王只是连声称是，没有多说，心里暗想：你方淼和太子走的这么近，还能见不着张诺？太子一脉的人啊，都是打机锋、说谜语、揣测人心的好手呐。

    方淼一见凉王兴头不高，就也没在张诺的身上多聊，自然的把话头引到了明日的犒赏三军的事情上。

    向凉王和坐在桌上的一众武将说道：“皇上赏赐下来犒赏三军的酒肉衣物已经于昨日送到了甘州城，只需要明日送到各营帐即可。”

    窦兆云抱拳说道：“那末将代兄弟们谢过方大人了。”

    “窦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凉王不是都说了嘛，都是一家人，怎么还和小弟客气上了。”方淼赶紧说道。

    “那我代兄弟们敬方大人一杯。”

    “好好好，这杯酒我一定得喝。”

    ……

    因为第二天还有要事，所以酒席也没有持续很久，算是简单给凉王接风洗尘，可就这一会工夫，不少文官老爷已经被喝吐了，不得不扶墙而走。至于跟着老张、老白的将领们，还非常“贴心”的把这些手下败将送上马车，打发回家了。明天早上还要城外阅兵早起，这些官老爷们可算是遭了罪。

    一伙人送别凉王，各自上马，说笑着打马回营了。

    送走凉王和武将后，方淼也坐上轿子，摇摇晃晃地往方府去，方淼坐在轿子里闭着眼睛，脑中回想着这一天始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夫拍拍轿子，“老爷，到家了。”

    “嗯嗯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方淼走回家中。

    方府不大，装修的倒雅致，院内有一不知何年月的老松，盘桓在院内。每每在夜晚有清冷的月光从松枝间映照在庭院里，一下子就遍地月华，好似有水雾弥漫，竟也显得这小院不俗，正是一处“小洞府”的妙地。

    若有望气行家来看，就能看出这老松大有说法，应该也不是凡物，已经开始影响这周围风水气脉，把此处作为自己的“道场”了。

    方淼走进自己的书房，墙上挂一副字，是方淼自己写的：“青苍初得地，华省植来新。尚带山中色，犹含洞里春。近楼依北户，隐砌净游尘。鹤寿应成盖，龙形未有鳞。”既写松树，也写自己，志气不小。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方淼双眼明亮，展开一张信纸，选出一支羊毫小笔，想了想在纸上写道：臣方淼，遥拜太子殿下……

    次日清晨，才鸡鸣时分，甘州城就已经城门大开，不断有穿着官服的人来来往往，有小吏手持令旗来回奔跑调用物资。

    三百玄甲在州府衙门前整装待发，另有窦兆云、方淼等人陪伴。甘州城的百姓都传疯了，城外黑河畔黑甲军扎满了营帐，一眼望不到边！

    凉王从衙门后院出来，提枪跨马，环视一周，笑着对众人说：“走吧，去看看咱的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