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庞斯轻描淡写的解释，裴特不由涌起一股深深的恶寒，他顾不上细思庞斯说的话，先检查了一遍胸前，发现除了心脏位置外，两手掌心也凝固着一层深红的血痂，随着他的动作痂粉簌簌落下，

    随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了明显的增加，似乎只要裴特愿意，他能轻而易举的在教堂石块垒成的地面上徒手砸出一个坑来，这充满力量的身躯让他有些沉醉其中。

    裴特右手撑地试图站起，手掌接触地面时传来的粘稠感让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身下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大滩血迹，结合手上的伤口，显然这是自己流出的血。

    他环视一周，这血迹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两个内外相套的圆形，圆的四个方向各画着一个六芒星，每个六芒星内显现出难以理解的符号，圆形的正中则是一个大小正好容纳裴特的矩形，矩形的四个角落正好对应四处六芒星。

    裴特的血液则顺着六芒星的线条自发的流淌在圆与矩形之间，在月光下反射出暗沉的红色，浓重的血腥味自其中散发出来。

    看着裴特愕然的表情，庞斯解释道：“你没有经历过侵蚀，我只能把‘门’种到你的体内，让你能够凭借它感应到命星的位置。”

    “门是什么，命星又是什么？”裴特忍不住问道。

    “门是一种称呼，对应着你从神祇那借来力量的通道，也有人把它叫做深渊。”

    “深渊？”

    “你越频繁的向神祇祈求神力，你便无法停止的愈加向祂靠近，直到你的理智在呓语和疯狂中消逝，成为像之前血纹会那样的怪物。”庞斯指了指裴特的胸口，示意之前那绯红的的晶体便是一种“门”。

    “至于命星，还记得你刚刚看到的那颗特别的星星吗，那就是你的命星。”庞斯弯腰拾起放在台阶上的酒壶，随手撤去了遮蔽裴特刚才动静的无形屏障说道，“它象征着你所祈祷的神祇。”

    “所有不净者最后都会变成怪物吗？”裴特问道。

    “这也是取悦诸神的一部分。”庞斯这样回答。

    裴特听了庞斯的话没有出声，而是快速消化着其中的信息量，结合醒来后自身爆炸性增长的力量，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更多的还是一团浆糊。

    裴特感觉身上有些痒痒的，也许是血痂粘附在身上的缘故，于是他随意的挠了几下，忽然想起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自己的“门”是从曼伊的尸体上取下来的！

    回想起那怪物血红的躯体和血纹契约会的身份，发自心底的憎恶的让他一阵恶心，他干呕了几声，除了吐出一些酸水外并无其他。

    “现在的年轻人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庞斯看到裴特这幅模样摇了摇头。

    裴特呕了几下后便停止了下来，原地坐下看着自己袒露在空气中的胸口，许久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随后裴特指着地面上由自己血液绘成的图案问道：“那这血是怎么回事？”

    “你的灵性不足，哪怕借助‘门’的力量依然无法让神祇对你投来目光，这时候由鲜血绘成的祭坛就是唯一的选择了。”庞斯说道。

    “我的血还有这作用？”裴特有些意外。

    庞斯显然对裴特的愚蠢有了一定的免疫，自顾自说道，

    “根据先觉院的说法，晋升的本质是更高的深度向低深度侵蚀的过程，晋升的途径分为三种，门，献祭和污染，绝大部分不净者的晋升都是前两种，而污染与其说是晋升，更像是缄默者的转化过程。

    灵性充沛的普通人通过训练可以把自己锚定在现实，接着通过不同的“门”去感应对应的“命星”，在经过第一次侵蚀后成为所属命星的眷者，称为不净者。

    第二种方法则是作为“门”的补充，通过献祭仪式和相应的咒语，使用灵性强行感应命星，献上祭品的同时获得命星的注视，完成向不净者的转变。”

    庞斯快速的解释了一遍，这一次裴特有些明白了，想起郁舟那只绿色眼仁的眼睛，他趁着庞斯喘气的空挡提问道：“那第三种是什么样的？”

    庞斯似笑非笑的瞥了裴特一眼：“污染意味着死亡，意味着不可知的混沌与疯狂。”

    “你为什么要帮我，还和我说了这些？”裴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庞斯来的太过巧合和神秘，无论是轻而易举的使自己成为了不净者，还是透露那些隐秘的知识，这都意味着这位庞斯·德雷克·斯特劳德的身份远不止哈玛尔的斯特劳德家这么简单。

    “你自己来到了这里。”庞斯只是含糊的回复道，随即不再言语。

    裴特听了这话没有再提问，而是原地思索着什么。

    郁舟的住所内，借着夜色正在窗帘后隐蔽观察着楼下士兵动静的郁舟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刚刚裴特的人影从屋内消失了，他去哪儿了。”郁舟有些担忧的想到。

    镇上的气氛随着治安官从教堂方向返回以后变得更加紧张了，士兵巡逻的频率从十分钟一班增加到了五分钟，而且每一个都荷枪实弹。

    而在几小时前当郁舟试图再次和裴特取得联系时意外的发现裴特竟然不在屋内，这让郁舟开始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等待了一个小时后，郁舟再次敲了敲楼梯口的墙壁，与上一次不同，对面这次终于传来了熟悉的敲击声。

    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左眼，随着耳边再次增强的呓语声，坚实的墙壁再次变成半透明，裴特的人影出现在郁舟的视野里。

    看到裴特人影的刹那，郁舟低声轻咦了一声。

    在郁舟的视野中，裴特原本散发着微光的人影变得明亮了许多，颜色也由灰白转变成绯红。

    更为特别的是人影胸口处随着裴特呼吸律动忽明忽暗的深红光团，这一情形让郁舟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郁舟越看越觉得熟悉，直到一个一闪而逝的念头从他脑海划过，郁舟仿佛打了个激灵：

    “你也成不净者了？”

    “我成不净者了！”裴特的声音同时从墙壁对面嗡嗡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