戗久说

第十七章 入网

    巳时,清云室。

    几人仍在静思该如何联系华明,得知那处山寨内部的消息。

    “我独自去。”

    “不行。”

    “不行。”

    戗画话音刚落,连云、萧案生两人便异口同声地制止。

    连云看看萧案生,来不及奇怪了,又转头对戗画道:“你怎么去?”

    戗画看向他,淡然道:“抓进去。”

    “不行!”未成想,连云更激动了。

    而萧案生此时沉静了,她说的...确实是最直接的办法,这样的话...可以直接找到关人的地方,但是......

    连云见萧案生还在思考:“...这还用想?当然不行了!说两句啊...”

    戗画看向连云:“这是现下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连云看见她的眼神便清楚...她已经决定了,她决定的事向来不会为谁改变...

    “传信吧,通知各地,见信动手。”

    戗画吩咐着,语气不容置喙,见连云垂头耷脑地离开,她知道他为何反对,但现下...已别无他法。

    ...黔州...他们最近的据点是恭州...去信一日...两日...就两日吧...

    萧案生见戗画独自思量,犹豫片刻道:“...你独自去,想好后面怎么办了?”

    戗画闻言回神,看向他:“...他在外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萧案生微皱眉头,语气微愠:“...你信任他,我无话可说,但若有什么变故,你也不做任何打算吗?”

    “没想过,有何指教。”戗画看着他,神色漠然。

    汤田和钟齐在一旁感觉两人气氛些许紧张,皆一声不吭,丝毫不敢动弹。

    连云仅去了趟楼外,遣人传信,未多时便回来了,不知为何,感觉一进屋冷了不少。

    “...怎么了这是?”

    “坐吧,你后日午时带人动手,里面交给我,除了女子和华明...”戗画思量片刻,“...不必留手。”

    连云会意,仅点点头,仍皱着眉。

    “后日钟齐留下。”戗画看向钟齐,她知道他不会武,随后又看向其他人:“...你们,看着办吧,想跟便跟。”

    “是”

    “是”

    汤田和钟齐倒很是听话,答应之后就应声回去了,仅剩他们三人在屋里干瞪眼。

    连云和萧案生两人,虽都盯着戗画,但仿佛...都在等对方先走。

    戗画支着额,合了会儿眼,定定神,现下尚未至午时,想着还是午后再走。

    片刻后,她微微睁眼,垂眼左瞟一下,又抬眼右瞟一下,深叹一气。

    “有话便说。”

    只见二人仍不答话,片刻后,同时起身离开了。

    京都,左丞江府。

    “...诶,老吕。”

    吕管家路过江老书房外被喊住,忙进屋道:“老爷。”

    江老摆摆手,笑道:“哈哈哈...你猜猜,有什么好事!”

    “...额...这...”吕管家一时没有眉目。

    “嗯...木垚,过了州试,就要回来啦...”

    闻言,吕管家一时不禁,眼眶微润。

    江老也十分欣慰:“...嗯...我让他,回来准备会试,也不差这几日...让你们,早日团聚...”

    吕管家连连点头:“...多谢老爷...”

    “...行行行...还得是他自己上进,这以后啊,他若是能过了殿试...嗯...那才好啊...”

    江老一边说,一边还想着...他看中的人绝不会错,将来定有大用。

    已过午时,黔州。

    戗画从凌方楼内出来,正将往西坡去,忽身后跟上一人。

    “我送你。”

    戗画放缓步子,见萧案生并不同她商量,直往前走,一时也无语,只管走她的路。

    至西坡脚下,萧案生才停步,见戗画一言不语地往上走,忽而好像心被人揪住,见她身影被山体掩没,方才回神,深叹一气......

    ......这是,怎么了......

    回去的路上,萧案生一脑门子都是这个问题。

    寨外。

    戗画立于山寨下坡不远处,挑了个显眼的位置,但...做戏这事儿,她确实不擅长。

    四处瞧瞧看看,半天也不见来人,脑子里一会儿想着该怎么被抓,一会儿又想怎么没把连云带上,忽而想起萧案生...方才也没想起问...

    正想得头疼,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干什么的?”

    明明穿一身红衫,还晃悠了半天,竟现在才被发现。

    只见戗画缓缓转身,那人看清她后,两眼发亮,不禁发笑,简直合不拢嘴。

    “小娘子是哪里来的?来做什么?”

    片刻过去,那男人见她只字不语,眼神空洞,似乎以为她是哑巴,甚至是个尚不懂事的丫头,笑得更开心了,一把抓过戗画的胳膊,将她拉进了寨子。

    “...诶,这小娘子不错啊!”

    “哟!狗哥,哪儿来的小娘子啊...”

    “...狗哥立功啊!”

    ......

    一路尽是污言秽语,将近一刻,终是到头了。

    “嘿嘿...嘿,当家的...当家的,你看这个!”这个叫狗哥的人,将戗画扯到前面。

    戗画仰头抬眼,想着先将这人的模样看看清楚,正巧与其视线相撞。

    只见那人侧躺在榻上,支着头,一副端正面容,垂发银黑相间,衣襟敞开,胸口的一处伤疤甚是显眼。

    ......冤家路窄吗,怕是...认不出了吧...

    “哼...不错呀,哪儿来的?”

    “嘿...门口捡的!”

    那人起身坐直,身体前倾,似是想看得更清楚些......须臾,轻笑一声。

    “这个留下...”那人拿起酒杯饮尽,随即又道,“明日...本爷要娶她。”

    “啊...当家的...这是个哑巴!”狗哥一脸替主子不值的神色。

    “...是吗...”那人眼神些许疑虑,却更加偏执,“本爷就喜欢哑巴...单独关起来。”

    “嘿嘿...当家的,今夜不送去...”狗哥一脸龌龊相地讨好,被那人一眼瞪去,便不敢再言。

    狗哥扯着戗画往外走,见其懒懒散散,走路跟蜗牛似的,正想给她一脚,忽闻身后一声低吼。

    “给我轻点!”

    狗哥被吓得一激灵,忙回头弯腰俯身地赔笑,转身又擦擦脑门上的汗。

    戗画依旧泰然自若,只想着...现下若是关不到一处,那就只能靠他的消息了。

    傍晚,门外进来一年轻人。

    戗画坐于桌案后,见那人提着食盒,行至她面前,缓缓将餐食摆出。

    “...听他们说,你是哑巴...”年轻人见她不说话,也不做手势,又道,“...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不管怎样,你好好保重...应该,不久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了...”

    “你是华明。”

    见他被吓得一抖,戗画扯过他的衣袖,从腰间取下廌印,印于他的衣袖上。

    “这是...这不是...”华明惊奇,这是“业”章,他不曾见过“廌印”,但掌事的传信都印有“业”章。

    片晌,他方才反应过来,忙起身作揖。

    “社主?”

    戗画颔首,又示意他坐下。

    “...社主...方才...华明唐突了...”华明现下些许尴尬,却见社主似乎毫不在意。

    “有何发现。”戗画只觉现下的时间耽搁不得。

    “哦...因地处山坡,这寨子算有五层,关女子的地方在二层左侧...社主现在位子虽是在一层,但明日...”华明犹豫片刻,“我听他们说...如果是那样,就会被送到四层去了...”

    戗画仔细回想走过的路,她那时去的应该就是第五层了。

    “你打算如何。”

    “嗯...我本想明日寻机会下坡,但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放我去...”

    “会。”

    戗画仔细想过,本来应该不会,但从她一路观察看,这寨子上下没有其他女子,都是些粗脑子的男人,如果要置办东西,一定会让他去,但...不会只让他去。

    “你且回去等着,将这里的分布大致画出,明日寻机会,传给其他文...”

    华明正细听,却见她话未说完,忽将食盒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