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低武开始修仙

第八章 栖云

    永州的落霞山乃是天下名山,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落霞山的名气多源于坐落于其上的栖云观,以至于众人谈及之时往往只言永州栖云观,而非永州落霞山。

    每日无论天气如何,总有云雾缭绕在落霞山间,若是在特定角度看去,便能见着云上仿佛坐落着一座宫观,栖云观之名便来源于此。

    栖云观是道门大教,在江南的地位仅在天师府之下,在整个天下亦能排进前五,观中对外宣称有真人二十四位,相当于武学宗师境,而整个永州,除二十年前去世的永州大侠外,再无其他宗师。

    天下修行儒、佛重性,道、武重命,其中道家功法先紧后松,武学功法先松后紧。

    道门功法入门困难,但入门后一日易过一日,栖云观内便曾有花甲之年修道入门,古稀之年成就宗师之人。

    武学正好相反,入门后一日难过一日,以永州四英中的李文江来说,他五岁打熬筋骨,八岁正式习武,一年成就五楼阁,十二岁九楼,十八岁十一楼,二十三岁才突破十二楼阁,今年正二十五岁。

    同时,道门功法求性比起武学更加容易,出现真人的可能性更大,武道宗师,常常都是过了好勇斗狠的年龄方才求得金魄,姑而,天下真人数量多于宗师。

    不过,真人不似宗师善斗,而是长于养生,每位宗师,往往都可以活到百岁高龄,传说中更是有真人活到近两百岁。

    即便是如今,北地的伏魔观,其开观祖师依然健在,已活了一百五十七岁。

    正因如此,世间常有真人被天子召入宫中讲述养生之道,栖云观如今的妙林、妙木二位真人就曾入宫面圣。

    落霞山山势极高,香客入观并非容易之事,即便如此,每日清晨便有不少人攀登山路,欲往栖云观内一拜。

    山道上行着一名男子,陡峭的山路对他如履平地,不过片刻,便登至栖云观前。

    那看门的道人看向男子,这男子生的标志,面目成熟,腰上别着个葫芦,沉默不语。

    那道人无奈道:

    “李居士,老规矩?”

    那男子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供手道:

    “烦道长替我交给书行。”

    那道人本欲矫正他的称呼,又但心这男人在山上又发起疯来,沉默的接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男子递过盒子便转身离开了栖云观,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却来时如风去时如云,轻飘飘的便下了山。

    山下却有一名青年等候,眼巴巴的盯着山路,看见男子下了山来,迎上前去,道了声:

    “四叔。”

    李文江点点头,沉默的走着,李书祥在他后面亦步亦趋,二人乘上一架马车,往永州城中去了。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李文江突然道:

    “书行...还是不愿见我。”

    李书祥在一边沉默不语,想起三年前三弟斩断尘缘,家中即刻乱作一团,三叔李文山甚至说要带兵去山上捉他。

    老太爷一开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淡淡说了句随他去吧,李文江上前劝说,老太爷即刻暴跳如雷:

    “我说不去管那孽障,那孽障日后死在山上也与我家无关,让他去断他那所谓的前尘。”

    众人纷纷不敢吱声,家里每年为其做的衣裳却是未断,用老太爷的话来说:

    “这布料是老早便定好了的,不拿来做衣服也是浪费,权当是施舍乞丐了。”

    心里回忆着过去,马车却已到了城中的客栈,李书祥一眼便瞧见四婶在客栈前等着望眼欲穿,一见了他俩,便笑得对俩人挥手。

    李文江下了马车,看见赵依雨在客栈前等候,脸上也不经露出几分笑意,赵依雨见了他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急走到他面前,问道:

    “如何?”

    李文江笑答道:

    “东西已送到了。”

    赵依雨也笑道:

    “既然如此,父亲的嘱咐便是完成了,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永州城多美景,纵然不到落霞山,也有不少风景可看,我当初曾在此地任侠,接下来几日便在城中游玩,再归家去吧”

    赵依雨立即满脸笑容,拉着李文江蹦蹦跳跳的回了房间。

    “那我们得好好规划一下。”

    这边栖云观内,那看门道人将盒子交给了一名童子,叮嘱他交到玄驹师弟手中。

    童子立即捧了盒子,往宫观后山行去。

    童子往后山道上行着,心中胡乱想着关于玄驹师叔的传闻。

    幼时未出生便克死父亲,出生后没多久母亲亦被其克死,其祖母亦被其所克,三年前归家,又险些使祖父红事变了白事,吓得其家人从此不敢与其往来,只每年定时送来冬夏衣服。

    后来又修行一篇禁术,恶了其师妙林真人,虽未将其逐出师门,但也冷落了他,不许他在观内住,玄驹师叔便在后山偏僻处结庐修行,不常与人往来。

    此时到了其所住茅屋外,刚欲唤门,便听见屋内传来一声:

    “进来吧。”

    那童子一时惊骇,不知为何玄驹师叔知道他来,却又不敢不进,硬着头皮入了庐中,只望见塌上坐着个青衣道士。

    那童子低下头,只觉心底莫名惶恐,不敢再抬头去看那道人,鼻间嗅到一丝檀香,却转瞬即逝,似是自身错觉,当即恭声道:

    “弟子明心,见过师叔,师叔家人送来了衣服。”

    李玄驹道:

    “置于桌上便是了。”

    明心将盒子往桌上一放,逃也是的走了,李玄驹看了一眼那个盒子,便继续闭上眼睛打坐。

    明心一直行至宫观处,心中那股恐惧感方才渐渐消失,想起师叔伯中传说玄驹师叔乃天上魔星下凡的传闻,他一向半信半疑,今日见了本人,只觉其怕真是天上魔星。

    李玄驹一直打坐至午时,午时一阴生,已不适合再修炼命功,便起身从床上下来,打开那盒子一看,是两件新衣,李玄驹将衣角捻起,顿感这衣服用料极好。

    李玄驹一时无奈,他归山之后,李文江年年都送衣服前来,妙林真人也年年找他让他与李文江见上一面,结局自然都是不欢而散,他在观中处境也越发尴尬。

    诸位真人知道了他弃了家人,也都厌恶于他,师兄弟师姐妹全都当他是那魔星下界,俱不与他往来,如今的李玄驹,在观中可以说只挂了个名头,就算与来栖云观借宿的游方道士相比,待遇都远远不如。

    观中掌门妙木真人曾这般评价他:

    “此子落得今日处境,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正是所谓‘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李玄驹本人对李家的想法相当复杂,一方面,因为前世与断尘缘的原因,他对李家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又对李家有一种道德上的愧疚,本来若不是李文江道破,他是打算假装没有修炼断尘缘,定期回李家看看的。

    可是如今,他断尘缘之事已被李家知晓,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当即将那衣服收好,堆至一旁,出门看向头顶的太阳,咪着眼想到:

    “今日倒也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