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低武开始修仙

第十章 山民

    落霞山连着大片山脉,分开永、定、承三州,群山连绵之处其中多有山民,或是从祖辈起就靠山吃山,或是从山下逃来的囚犯,亦或是土地被兼并,无法谋生的农民,这样的人们聚集起来,在群山间的缝隙处建起了一个个小小聚落。

    山下的世界属于人族,但在真正的深山老林中,还是野兽的天下,人与兽在这个世界上,依然是平分秋色。

    山民的日子是艰苦的,远离适合人类生活的平原,生活在潮湿阴暗的密林之中,与各种危险为伍,野兽只是其中最弱小的一种,再凶猛的野兽也打败不了经验丰富的猎人,威胁到山民生命的,是湿,是瘴气,当然还有人。

    山下的人。

    深山中多有珍贵药材,对山民而言如同鸡肋,对山下人来说却是难得,山中时而有商队经过山民聚落,拿出盐与药物与其交易,若是聚落中壮年男子稀少,商队货物单便要再添上一行。

    靠近落霞山的一处聚落中,一队男人喜笑颜开地回了聚落,他们这次打到不少猎物,足够一段时间的食用了。

    为首的男子身形高而壮,如同一座山峰,其后的男人们几乎是用崇信的眼神看向他,在他们心里,男人几乎等于神。

    男人取了自己那份猎物,回了自己的屋子,他的屋子是聚落中最大的那一座,即使站在聚落外也可以一眼看到,门口挂着张虎皮,洗的极干净,依然跟披在主人身上时一样美丽。

    推开屋子的门,一个高大的青年坐在地上,双眼歪斜,口里不住流着口水,脑袋上有一道清晰的疤,见了男人推门进来,扑上去便喊道:

    “呜呜哇呜哇哇哇唔。”

    男人将那青年抱住,将他挪到身边,用手指小心拂去青年嘴角的口水,态度轻柔的仿佛在对待婴儿,对着青年说:

    “今天爹出门给你打了几只野味,待会就做给你吃,你就在这等着。”

    那青年点了点头,男人又笑着用手抚摸青年的面颊,从身后背着的袋子里取出来只大鸟,俩双翅膀应是被男人剪了,将那鸟交到青年手里。

    “这鸟儿是爹今日刚抓的,狡猾的紧,爹费了老鼻子劲才把这畜生从天上打下来,却又没多少肉,爹给你当个玩具耍耍。”

    青年抱着那鸟儿,对着男人哇呜哇呜的乱叫,男人摸着青年的头,知道他是喜欢了,心中回想起从前。

    青年曾经是聚落里最好的猎户,比他都要好,一次意外,青年伤到了脑袋,当时聚落中没有药物,那伤口逐渐的发炎了,当他从山下取来药物时,伤口早就化脓,整副脸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兴许是青年命大,又或是老天爷的恶意,青年活了下来,却从此成了痴呆,连话也说不清了。

    男人在门外处理着野货,只觉得这麂子皮如此难剥,不由叹息自己还是老了,没力气了,记得当年,自己被毒蛇咬伤,他当即在密林中追了那蛇三四里山路,在毒发前杀了那蛇,服了蛇胆,今日打那大鸟,年轻时不过一箭罢了,可今日却被那大鸟弄的狼狈,堪堪拖拖的才将那鸟打了下来,犹记当初年轻时...,唉,罢了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过了会儿,那男人处理好了麂子,将肉放入锅里炖着,回屋看了看那青年,青年正逗着那鸟玩,男人见青年玩得高兴,便继续盯着那锅肉看,心里想着改日下山弄些米来,给孩子调理调理身体。

    又过了些时间,锅中的肉熟了,男人取来一个缺了口的陶碗,待肉稍凉了些,从锅里捞出几块来,打算端给孩子尝尝。

    屋中的鸟正流露出一种人性化的,哀求的表情,那青年只觉这鸡当真有趣,与别家的都不一样,甩着它的头玩耍,男人进来时,那鸟已奄奄一息。

    男人看了看,道:

    “这鸟活不成了。”

    青年点点头,将那鸟脖子往右一拧,那鸟儿顿时一命呜呼了,似是男人的错觉,他感觉眼前有黄色的亮光一闪而过,见青年突然不动弹了,以为他在伤心,开口安慰道:

    “明日爹给你再抓一只来。”

    青年木然的点了点头,男子拿着陶碗,刚欲将食物喂给他,却看见青年主动拿起筷子,不由一楞,试探的问道:

    “你想要自己吃?”

    那青年既不呜哇呜哇的说话,也没有其它反应,只是呆呆拿着筷子,男人使着将碗递给他,青年接过碗,手都在不断发抖,却执拗的不放,右手拿起筷子,夹起块肉来,却“啪”的一下落在地上,青年刚欲弯腰去捡,男人却是先一步捡起,将那肉放入嘴里,青年依旧呆呆望着父亲,男人却已老泪纵横。

    男人一个箭步冲至门外,对整个聚落大声喊道:

    “俺家虎子醒了!”

    聚落外响起野兽穿越密林时发出的窸窸之声,他这一声却是惊了山中蛰伏的群兽,聚落中众人也被这一声惊起,赶忙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见猎头满脸的喜色,那男人又喊道:

    “俺家虎子醒了!”

    众人平日里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知晓猎头家中的情况,纷纷向其道喜,人群中这时却走出一人,满面惊异,对着那男人道:

    “雷老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男人认得这人,与他家世代为山民不同,这人是从山下逃来山中避祸,来此也有数年光景,自称在山下是个郎中,虎子初时失智比现在严重的多,不仅不认得自己,还打人,郎中给开了个药方,皆是山中可得之物,给虎子服下后才渐渐成了这般模样。

    郎中平日里与众人关系处的不错,医术又高明,男人与他算得上是好友,笑骂道:

    “俺早就说虎子只是睡迷糊了,你这庸医倒好,说虎子是什么‘惊婆’出了问题,现在看看,丢人不?”

    郎中满脸的惊异,他深知雷熊这汉子是个不说谎的,但听到雷虎好了的事情第一反应仍是不信,当下正欲拱手,雷熊却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一把将其拉入屋内。

    郎中不等站稳,立马望向雷虎,雷虎此时虽仍旧呆呆的,却已能用筷子将肉送进嘴里了,雷熊在一旁笑着问道:

    “如何,可是醒了?”

    郎中不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的从其中倒了些像是露水的液体出来,闭上眼睛,将其抹在眼皮上,随后睁开眼再看,惊道:

    “真是好了!”

    雷虎抚掌一笑,有了郎中的确认,他更是欢喜,问郎中道:

    “虎子既然已经醒了,为什么不跟俺说话阿?”

    郎中答道:

    “虎子的金魄受创太久,身体已适应了这种变化,如今是身体与金魄不协调所致,我现在给你开个方子,你明日去采药,加快其金魄与身体的协调,几日后便可开口讲话了,我的娘亲勒!这怎有只鸟?!”

    雷熊正在一旁专注的听着,什么“惊婆”,“鞋条”他是一概不知,只知道明日采药去便是,如今听郎中大叫一声,连忙看向他,却见他的表情如果先前算是惊讶,如今却称的上是惊恐了,忙问道: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