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怎样的人
不等韩子柒有所提问,祁毅山笑着解释道:
“通俗来讲,觉醒为‘异人’拥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利用某种特殊的途径来满足自身解开‘基因锁’的要求,另一个则是注射专家研制的‘基因药剂’,强行使‘基因锁’解锁。
“而‘伪异人’就是满足后者条件所孕育出的‘异人’。
“至于,为什么叫做‘伪异人’,是因为这种通过注射‘基因药剂’的方式,会使人体自身的基因出现不同程度的缺陷,并伴随着极高的失控风险,就算抑制住了失控,但各项指标也都会略逊于正常解开‘基因锁’的‘异人’”
韩子柒安静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道:
“如果能有效抑制住失控,岂不是可以填补人手上的空缺?”
“难道你以为上头就没想到这些吗?”祁毅山摇头苦笑道,“只是奈于这项技术还没有完全成熟,政厅可不会轻易批准类似的人体实验。”
韩子柒默默点头,继续上一个话题道:
“那第四世代能力者呢?”
祁毅山思考了几秒道:
“你可以理解为‘异人’的下一个阶段。
“严格来说,这个阶段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异人’。”
“啊?”韩子柒不太明白祁毅山的意思。
祁毅山对此也不感意外,反而自嘲般笑了笑道:
“其实,第三世代能力者,也就是‘异人’,他们除开各项身体机能远超人体极限之外,顶多也就算是一个生命力较强的人类罢了。
“从本质上来讲,第三世代能力者所展现的力量还属于正常的人类范畴,但从第四世代能力者开始,才算得上质变。
“比如,你姐姐那光凭徒手就能轻易砸碎‘伪物’头颅的力量,就是最好的例子。”
听完对方的这番解释,韩子柒出于好奇,对着祁毅山问道:
“那我属于第三世代,还是第四世代能力者?”
祁毅山认真思索道:
“以目前的状况分析,我认为你更偏向第四世代的能力者。
“毕竟,没有‘异人’能像你一样,可以在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势后,还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愈合的家伙。”
对于祁毅山的这份观点,韩子柒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围绕着相似的话题聊了一阵,祁毅山便以时间不早了的理由,结束了此次的谈话。
在带着韩子柒驾驶私家车抵达对方家附近的小巷,祁毅山简单提了几句明天报到的注意事项与一个地址后,目送对方下车离开。
等到韩子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祁毅山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从收到上级的通知,他就已经看出高层有刻意拉拢韩子柒加入异常生物对策局的意图。
只不过,服从上级命令是祁毅山该做的事情,他不能多问,也不能拒绝。
虽然祁毅山不明白这对韩子柒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但从那份通知里提起的内容来看,他根本就没有帮助别人选择命运的权利。
不过,邀请韩子柒加入异常生物对策局这件事,祁毅山本身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甚至是非常欢迎。
可唯一让他在意的是,那份通知的内容里,提到“不惜一切代价”这一字句时,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已有了改变。
想到这里,祁毅山闭上了眼睛,无奈地叹息道:
“看来事情的背后,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
回到位于村子中心的家中,韩子柒恰好碰上了刚沐浴完,正在一楼厨房准备夜宵的韩文君。
没等弟弟开口,穿着睡衣,包着干发帽的韩文君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来了?”
早在韩子柒开门的时候,她就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动静,明白自己的弟弟已经回来了。
“嗯。”韩子柒乖乖点头。
“结果怎么样?他们有为难你吗?”韩文君依旧埋头准备着夜宵。
“还行,没有。”韩子柒如实回答了一句,旋即凑到姐姐的身边。
他望着煮面锅里迅速冒起的大量气泡,出声询问道:
“你在煮面吗?有我的份吗?”
韩文君侧头瞥了弟弟一眼,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你什么回家,所以我的回答是,没有。”
“好吧。”韩子柒故意摆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
韩文君没有在意弟弟的矫情,自顾自地用水杯舀了一勺凉水,浇入了煮面锅。
刺啦一声,涌动的气泡顿时消融了下去。
韩子柒随即望了眼煮面锅内翻涌的手工面条,又看了眼灶台旁的两个不锈钢面碗,发现两个面碗里分别有少许葱花、酱油、白糖、味精、胡椒粉,以及一块不大但又是很小的猪油。
“你这不是给我准备了一份吗。”他笑着对姐姐说道。
韩文君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说的是,面条没有煮你的份。”
韩子柒嘿嘿一笑:
“这不都一样。”
“别嘴贫。”韩文君朝着弟弟白了下眼,“如果实在闲着没事,去一边帮忙煮两个荷包蛋。”
“好嘞。”韩子柒愉快答应,立刻着手起水煮荷包蛋。
而这个时候,韩文君舀了几勺煮面的沸水,倒入早已准备好的面碗之中。
随着滚烫的沸水注入,所有调味料被迅速融入其中,酱油的颜色很快渲染了开来,一层层充斥着淡淡肉香的油脂从汤汁底部向上冒出,醒目的葱花四散而开,恰到好处为其做上修饰与点缀。
“记住,我的荷包蛋不要太熟了。”韩文君一边提醒着弟弟,一边将煮熟的手工面条捞出,铺在了盛满汤水的面碗。
做完这些,她又随手抓了一份手工拉面,丢入了滚烫的沸水。
“知道了。”韩子柒轻笑了一声,专注起锅里正在来回滚动的水煮荷包蛋。
韩文君则在做完自己的汤面后,坐到了餐桌,享用起今晚的夜宵。
这时,韩子柒边把一碗凉水浇入升腾起气泡的煮面锅,边对着姐姐问道:
“说起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按照条例,我这种级别的‘异人’在使用完力量后,需要通过充分的休息,来使自身恢复至最佳的身体状态。”韩文君唆了口面,满不在意地回答道。
难怪姐姐有些时候回来的都会很早......韩子柒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后道:
“是为了避免失控吗?”
韩文君唆面的动作一滞,抬头问道:
“你加入异常生物对策局了是吗?”
韩子柒轻点了下头,捞出了可以放心食用的水煮荷包蛋,放入了空盘备用。
然后,他按照姐姐刚才同样的流程,弄好了一碗汤面。
他没着急享用汤面,反而先清洗起烹调用具。
等到做完这一切,韩子柒才端着汤面与盛着两个水煮荷包蛋的盘子,坐到了餐桌的位置。
“说说理由吧。”韩文君看了弟弟一眼,抬手从盘子里夹来了水煮荷包蛋。
韩子柒“嗯”了一声,知道自己大概率瞒不住姐姐,也不想瞒着姐姐。
于是,他索性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和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
韩文君安静用筷子把水煮荷包蛋在汤汁里浸泡了一会,接着夹起送入嘴中,咬了一口。
浓郁的蛋香味在口腔爆开,流动的蛋黄向外涌出,很快就沾满了她的嘴唇,沿着筷子滴落在汤面。
最后,她把整个水煮荷包蛋塞入了嘴巴,不顾形象地舔了舔嘴唇道:
“所以,你加入异常生物对策局,是为了找到那份关于爸爸妈妈的资料信息?”
“是的。”韩子柒点头回应。
韩文君沉默着唆了几口面道:
“想做的话,就放手去吧。
“再过一年你就是个成年人了,也该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了。”
韩子柒停下往嘴里扒拉面条的筷子,不解地问道:
“你这样就同意了?”
他原本以为姐姐会反对自己加入异常生物对策局,调查父母资料信息的选择。
“我其实并不想你加入异常生物对策局,你信吗?”韩文君微笑反问。
她顿了一下,自问自答道:
“可是人总会长大的,小柒。
“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没办法去断定,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我只想你能在以后......我不在了以后,也能做出自己想要决定。
“不是那种靠着别人的建议,斟酌之后的决定,更不是那种做错选择,让自己后悔一生的决定。”
韩子柒当即愣在了原地,略显慌乱地问道:
“姐,你在说什么啊?”
他明白姐姐不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在说这件事。
“到时候,你自然会懂的。”韩文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而说道,“面都凉了,快吃吧。”
韩子柒动作稍显僵硬地点了点头,感觉现在的汤面要比刚才难吃了许多。
尽管今天他已经见过了太多人的死亡,但还是很难接受自己姐姐所说的这番话。
死亡对于现在的韩子柒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也许,其他人的死亡是因为不熟,所以没有太多触动。
可要是换成自己的姐姐,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隔了很久,韩子柒忽然对姐姐问道:
“你是怕自己会在某一天突然失控,对吗?”
韩文君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起身端起剩下少量汤水的面碗,走向洗碗池。
“从成为‘异人’那一刻开始,失控就会伴随我们一生,直至死亡,这一点你应该已经清楚。”她背对着弟弟,苦涩笑道,“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清楚,意外和明天究竟哪个先来。”
“异人”是上天给予的恩赐,亦或是诅咒。
它是受眷顾之人,同样也是被命运困住、戏弄、嘲笑的可怜之人。
韩文君放下了碗筷,转身问道:
“那么,小柒。
“你想在以后的时间里,成为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