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景观诡事录

第八回 脑人的风

    白警官听我一说,眼睛立马放光,急迫的问道:“在哪?在哪?在卫生间里?不对啊,这个卫生间我们仔细已经排查过三次了啊。”

    我心里怕怕的,声音颤抖的说道:“不是卫生间,那颗脑袋在你头上。”

    “什么?你消遣我,看姑奶奶不抽死你。”白警官抬手就要打我。

    我急忙说:“别打,别打,真的在你头上。”

    白警官看我害怕而严肃的这样说,竟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

    我接着颤抖的说道:“我说的是那里……”说着用手指着头顶那楸树树梢上的喜鹊窝。

    白警官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立刻大声的喊道:“涂钢炮,涂钢炮,快带人过来。”也许是熬夜的原因,白警官的声音很沙哑,但她喊的很急切和大声,这声音在这夏季的傍晚,天即将黑尽的林子里传的很远,很远。

    不到两分钟,涂警官就第一个边跑边跳过那些灌木丛障碍,像个跨栏的运动员来到了跟前。后面跟着十好几个警察,也陆续的赶了过来。

    大家一到,涂警官马上说道:“怎么,小白,找到埋藏地点了?”

    白警官兴奋的点点头:“应该是找到了……”

    涂警官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立刻说道:“在哪个位置?赶快让挖机过来连夜挖。”

    白警官说道:“不用挖机,不是埋在地上,在那儿呢。”说着用手指向了空中。

    众人赶忙抬头向头顶望去,看着傍晚黑沉沉的树冠,有个警察问道:“挂在树上?在哪里?在哪里?”

    白警官接着说了句:“不是挂在树上,看见没,那黑糊糊的鸟窝,应该就在那鸟窝里。”

    众人发出一片吃惊的啊声。

    这时李丰年也赶过来了,急切的问道:“小白,找到位置了?”

    白警官立刻回道:“李局,大概是找到了,郎青推断在那鸟窝里,就在那,黑黑的那个。”说着一边手指向那喜鹊窝,还有警察用警用聚光手电照着那喜鹊窝。这时候天已经快黑尽了,巨大的树冠挡住了最后的光线,看上整个树冠底部都黑沉沉的,手电光打上去,透过错综的楸树枝,隐约看见那用枯树枝搭建成的喜鹊窝在手电强光下灰白灰白的,从心理上生出一丝恐惧感。一下子我从找到的惊喜感变成了恐惧感,发觉刚才喝下去的那两瓶可乐也不香了。

    李丰年抬头看了那喜鹊窝,然后低回头对着我严肃的说道:“郎工,你确定在里面?你怎么判断的?”

    “李叔,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也不敢肯定就在里面,但我想在里面的可能性很大。”还是父亲教我的那样,不论什么时候,话都不可以说太满。

    李丰年不再追问,马上说道:“先上人勘察,有没有,上去看就知道了。”

    2005年,不像现在无人机已经很普及了,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让人爬上去勘察了。树很高,又在林子里,调市政的云梯车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几个警察从一辆依维柯的勘察保障车里搬来两张铝制伸缩梯。警察用的东西就是好,这梯子看上去就比装修工人用的高档先进多了。

    由于喜鹊窝所在的那棵树高,最低的分枝点都在3米多高左右。只见每两个男警察在一张梯子下面扶住梯子直立起来,两张梯子各上了一个警察,头上戴着头灯,拿着手电、相机、软毛刷就逐步的边爬边沿树干勘察上去。

    我突然想到,当警察也不容易啊,不但要熬夜,这种梯子不靠树,就靠人扶住直上直下的就要很强的臂力和平衡力,不简单啊!只见两名警察慢慢往上勘察,到了三米多高,到达第一个分枝点的时候,只听见一名警察兴奋的大声喊道:“发现攀爬痕迹。”

    在下面的人一阵骚动,因为在这么高的位置发现攀爬痕迹,从侧面更加证实了头颅在上面的可能性。

    这时李丰年大声的喊道:“一鼓作气,加快速度。”

    两名警察爬到4米来高的时候,梯子开始晃动的厉害了,下面的人开始有点吃不消了。两名警察干脆直接上树,勘察一段,拍照一段,再向上爬一段。

    这个时候下面紧张的人们也许是脖子仰酸了,从树下退出来,站在树的旁边打着手电向上面的人照明。大家也时不时的提醒上面的人注意安全。上面的两个警察倒是瘦瘦的,身法也灵活,只是警服被树枝蹭的脏兮兮的了。

    约莫半小时,两个警察一路勘察一路攀爬离喜鹊窝不太远了,由于树枝变的太细,已经不能承受两个成年人重量了。并且越来越摇晃得厉害,无法继续勘察工作了。

    李丰年在下面仰着头大声喊道:“别勘了,直接上去一个人看看。”

    其中一个警察把手上的手电和物品给了另外一个警察,然后只见他两手抓着树枝,交替进行晃晃悠悠的向上爬去,眼看就要揭开谜底了,所有人都把脖子伸的老长老长,6、7把手电照的树冠白白亮亮的。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甚至感觉吞咽口水都忘记了。

    只见那名警察终于颤颤巍巍的勾着腰爬到喜鹊窝的高度,缓缓小心翼翼的把腰伸直扭头向鸟窝里看去。下面的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也没有人说话,就听见上面那名警察传来一声“哇”的恶心干呕声,然后大声说道:“在里面”,接着又是一声“哇”的恶心干呕声传来。下面的人听见后马上兴奋的大声喊道:“好,好,终于找到了。”接着所有人对我投来佩服欣赏的目光。

    李丰年高兴的拍着我肩膀说道:“郎工,好样的,那箱可乐我买的值,哈哈哈。”

    我也只能尴尬的哈哈跟着笑几声。

    后面的工作是不允许我这个普通老百姓参与和看见的,我也不想去看那些恐怖恶心的东西,毕竟我不是警察,没有那么好的心理承受能力。

    在李丰年的安排下我先走了,白警官送我回市区。在车上,白警官变得不那么冷傲了,话也变得很多,并且也不对我白眼了。她说这个案子,案情很重大,省厅给市局的压力很大。所有参与的干警从昨天晚上忙到今天中午还是没有找到的时候,大家都急疯了。就那么几亩地,一遍又一遍的过筛子勘察都没有线索。是下午涂警官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商量把我接来再碰碰运气的。并且也作了第二手准备,联系了多台小型挖机准备网格化全面开挖的。没有想到我这么厉害,来了真的就把这死马医活了。

    我也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碰到运气了而已。到了环城北路,我下车的时候,白警官也下车从后备箱把那件我喝了两瓶的可乐提下来给我。我忙推辞说不用了,她却说:“这几瓶可乐值不了多少钱,但是我们李局买的,代表了我们大家对你的感谢。”

    听到她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再推辞收下了。我说道:“白警官,那谢谢了,你回山庄的时候开慢点,毕竟你已经熬一个晚上了。”

    她笑着回我道:“好的,谢谢关心哈,我叫白晓晓,你别叫我白警官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再见了,大设计师同志。”

    说完她就上车,一个漂移掉头冒着烟飞驰而去。

    生活又恢复了正轨,涂警官那边也没有再联系过我。我慢慢从恐怖的经历中淡忘出来,每天又是对着电脑绘着各种各样的园林图纸。

    时间大概过去了大半个月,国庆节放假回家休息了几天,帮父亲打理一下盆景园,然后陪着他和母亲逛了次花市。国庆节收假上班的第一天早上,我突然想起黄立冬家的桃树种了一个多月了,不知情况怎么样了?我在QQ上找到王莉莉,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莉姐,你家的桃树长的怎么样了?”发出去后没有了动静,我也就没有管了。

    等中午从单位食堂回到办公室桌前的时候,我看见王莉莉在QQ上回消息了:“郎工,我家准备把这房卖了,那几棵桃树也没有去管了。”

    “你家要把那别墅卖了?为什么啊?”

    “唉,张大师布的这三道屏障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们家的情况越来越差,人都要崩溃了。你上次说我家那藤本月季不错,如果你喜欢就来挖去吧,现在反正我们也要把这房子买了。”

    “莉姐,张大师的阵法没有起到作用?你也别着急,那藤本月季我也不要,我过去帮你看看,也许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什么,你有解决办法,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今天有吗?今天能过来吗?我已经被这房子折磨透了。”

    “莉姐,我下午就过去。”

    “好的,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莉姐,不用了,我一会自己坐车过去。”

    “好的,郎工,下午我在家等你。”

    中午我在办公室把早上画的图纸整理了一下,就关了电脑,给设计室主任说我去一下工地,我就出门了。从云岩区坐公交车到小河区,还是有点远。我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钟左右了。

    按了门铃,是保姆赵姨开的门,我看见赵姨的眼袋也是浓浓的,眼球充血,一看就像熬夜麻将一样的人似的。我说道:“我是市园林局的郎青,我……”

    “上次你来过,我记得你的,太太在家等着你的。”

    我随着赵姨来到别墅门厅口,套上了鞋套就进客厅了。王莉莉从二楼走到客厅来和我见面,她还是穿着一套长裙,没有化妆,脸上看着蜡黄蜡黄的,很是憔悴。我立马叫了声:“莉姐”。

    “来了,坐,先喝喝茶。”

    赵姨给我端上来一杯茶,我礼貌性的喝了一口就放到了茶几上说道:“莉姐,是怎么回事?张大师不是设了三道屏障阻挡那些怨气了吗?”

    “唉,一点用都没有,后来又找过他一次,他电话里说应该是河里的怨气太重,桃花刚刚种下去,等来年长茂盛了就好了。后来再联系他,他就各种推脱搪塞了。我和老黄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并且老是噩梦,最近段时间我们干脆晚上住到了街上的酒店里去了,白天才回来。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和老黄才决定把这别墅卖了的。”

    我听完王莉莉的叙述,问道:“那白天呢?白天你有感觉异常没有?”

    “白天倒是什么情况也没有,也听不见什么风声,睡个午觉也正常,睡的还很香,偶尔做个梦也不是噩梦。”

    我心想,看来和我猜想的差不多,我说道:“莉姐,我想去花园里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也晒晒太阳,我闺蜜们给我说,多晒晒太阳可以祛晦气。”

    我笑笑没有回答。

    我们出得客厅还是和我上次来一样,从东面的花园逛起,我边走边看,正值夏末,花园里的植物长得格外茂盛,绿油油的芭蕉,黄橙橙金森女真,红彤彤的日本红枫,紫露露的紫叶小檗都是那么惹人喜爱。看得出这是土壤疏松,舍得施肥,按时浇水的结果。

    这个季节正是月季蔷薇类开最茂盛的时候。花园里的各种丰花月季和上次看的爬藤月季都开的正丰。特别是那丰花月季,中国红的颜色,红得相当的正。并且出花也密,一株上怕有几十朵花正在开放,并且还有许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甚是喜人,在下午阳光的照耀下,整个花园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加上透过正在盛开的紫薇花洒下斑驳摇曳的树影,我作为一名园林景观工作者,都陶醉于其中。

    慢慢走到南面的大花园,水池里的锦鲤还在欢快的游着。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几十米外侵入的怨气影响一般。我看见花园靠建筑的地方也是种植着上次看见的那种低矮的绿色小葱叶状地被植物,期间点缀着很多小白花,但花朵都是关闭着的。我就说道:“莉姐,你家这种地被种的好多哈,我看基本上房子四面的花园都种的有。”

    “是的,几个方向都种的有,虽然开的是白花,但长的矮,不碍视线,所以也就没有管它了。”

    我俯身蹲下,仔细看了看植物,又摘下一朵花,用手指捏碎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很浓郁的香气马上进入大脑,我忍不住说道:“好香。”

    “是的,说以叫什么晚香玉,李万江交房给我们的时候记得是这样告诉我的。上次你来我家,我好像告诉你过的。”

    我没有说什么,又仔细看了这植物,远处看郁郁葱葱的,但近距离一看,植株上,特别是叶子上有很多细细的黑点,密密麻麻的,要抵近观察才能看见。我用手摸了摸,像是昆虫排在上面的粪便,于是我心中大概有个谱了。

    我站起身子,看了看整个花园,说道:“莉姐,你家花园这么多花正在开放,怎么没有看到蝴蝶啊,蜜蜂啊这些?”

    王莉莉听我这样说,想了想狐疑的说道:“是的哈,郎工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我们住进这别墅从春天到现在,好像是没有看见过蝴蝶和蜜蜂这些哈。可能是我们小河区这边是不是空气污染的厉害,蝴蝶蜜蜂这些都没有来了?”

    我不直接回答她的话,接着问道:“那你们晚上睡觉,蚊子多不呢?”

    “没有蚊子的,李万江也告诉过我,这晚香玉驱蚊。我们住进了后确实没有蚊子,晚上都可以开着窗户睡觉的,想来这晚香玉确实起作用,虽然开白花,我不是很喜欢,但也没有挖掉换其它花。”

    我心里已然明白了八九分,我再钻到靠围墙的几棵树下面的阴暗角落看了一下,连蜘蛛网都没有,一般打理再细心的园子里,难免在一些不起眼的阴暗角落是肯定会有蜘蛛网的。而王莉莉家的这个花园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

    我钻出来走到她的身边说道:“莉姐,我大概知道你家别墅为什么怨气缠身的原因了。”

    “你知道原因了?上次张大师不是说就是河里的死人怨气太重,晚上侵蚀过来的吗?你现在说找到原因?”

    我一下子也感觉自己的语言表述不当了,我接着说道:“那就换种说法吧,应该说是,莉姐,我知道怎么破解你家被怨气困扰的问题了。”

    “啊?你说你会破解?你别诓我开心哈,张大师都没有搞定,你能?你也是道士?”

    “我不是道士,但也不是只有道士才能办风水的事哦。”我开玩笑说到。

    “那你赶紧给莉姐说说怎么破?”

    “不急,我们先回客厅坐下说吧,在外面太阳太晒了。”

    莉姐赶紧叫上我回到了客厅,叫保姆赵姨端上来一盘冰镇菠萝。

    我边吃着菠萝边对她说道:“莉姐,我大概找到了你们家天天晚上被妖风吹,晚晚做噩梦的病结所在了。但要破除,还要等到晚上,现在是5点半了,等到晚上11点左右我给你破除这股怨气。”

    王莉莉半信半疑的看着我说:“真的?”

    我说:“莉姐,我先弄,就算没有破除,你们家也不损失什么啊,你接着卖房子就是了啊。”

    王莉莉低声嘟囔道:“也是。”

    既然晚上才破解,我现在就自然待在了王莉莉家吃晚饭,王莉莉下午给黄立冬打电话说,我过来了,而且今天晚上有办法破他家的怨气。

    大概黄立冬不相信,说我肯定是来骗钱的,反正王莉莉在电话中说了半天,才说动黄立冬答应今天晚上不去酒店住。但他今天晚上有生意应酬,要晚饭后才能回家。

    晚饭就我和王莉莉还有赵姨三人一起吃的。五菜一汤,可能是王莉莉是北方人的缘故,赵姨做的菜我感觉都不合我胃口。我就胡乱的用蛋花蘑菇汤泡了两碗饭垫了肚子就说吃饱了。然后我就问王莉莉:“莉姐,这小区附近有大一点的超市没有?我去买点晚上用的东西。”

    王莉莉回答道:“出了小区的大门,过了桥,马路对面就有家永辉超市,你要买什么,我让赵姨去。”

    “不用,我自己去,我自己去办放心一点。”

    我自己一个人走到王莉莉说的马路对面的那家永辉超市,超市蛮大,可能是靠近居住区的原因,所以才能养得活这么一大家超市。我在超市转悠了一会,买上了我需要的东西,顺便买了点小零食,毕竟刚才是真没有吃饱。一结账280多元,心疼的我。慢慢吃着零食回到别墅,还是赵姨开的门,进到客厅看见黄立冬也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和王莉莉聊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他俩就止住了谈话,他冷冷的对着我说道:“小郎,听小莉说,你有破解这怨气的方法?”

    我说道:“黄总,我也不是肯定能破解,但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试试。”

    “试试?如果不灵呢?张大师弄了半天也没有办法。”

    “不灵,你们也不损失什么啊,我又不收你们家钱。”

    黄立冬听我这么说,有点尴尬的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你有办法,那就试试吧。你看要我们家准备什么或者怎么配合?”

    “不用准备什么,今天晚上你们就晚睡一点,在客厅看看电视,陪我熬着,直到我解决怨气了就可以了。”

    “那是当然,你在我们家帮我们破怨气,我和小莉哪有去休息的道理。自然是要一直陪着你的,再说我们在这别墅晚上也是不敢睡觉的。”黄立冬说到。

    王莉莉接着话题道:“既然要熬到半夜,那我叫赵姨准备好夜宵。”

    我们就这样坐在客厅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吃着水果看着电视。到了晚上亥时末快到子时的时候,我说道:“黄老板,你和莉姐还有赵姨别出去,就待在屋里,怨气快起了,我现在就出去破解。”

    黄立冬听我一说怨气要起来了,马上紧张害怕的说道:“现在出去破解?那么,那么要我一起去帮你不?”看来虽然害怕,但男人的本性也让他不想在老婆面前丢了气概。

    我微笑着说:“不用,这种邪灵上的事情,不是打架要人多,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他听后,马上落心的道:“那好吧,我们在屋里等你,如果你在外边出了什么事,赶快拍门,窗户也行,那么我们在屋内马上报警救你。”

    我说:“好的,我出去估计要忙上一会,顺利的话个把小时就回来了。还有你们不要开屋外的灯,屋内的灯开着就行。开着灯阳气重一点。”

    王莉莉听见后,连忙说道:“好的,我们肯定不关屋内的灯。赵姨,赵姨,你过来。你把屋外,包括花园的灯全部关了,屋内的灯不关,厨房的灯也开着,然后你来客厅陪我和老黄坐着。”看来王莉莉和黄立冬是真的紧张了。

    我也没有再管他们,我提着那超市的购物袋一个人走出了客厅大门,然后反身把门关上。这时花园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别墅外面公共区域的路灯和别人家的灯光隐约的透进来。由于当时应该是考虑到私密性,别墅的围墙四周都种了常绿乔木,所以透进花园的灯光也只是像萤火般影影绰绰。

    我出的门来,看已经是晚上23点过几分,已经进入子时了。这个时刻正是两天交汇的时候,也是一天中阳气最弱的时候。我打开手电,来到大门边的花坛蹲下身去看那晚香玉,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白天看还闭合的那些星星点点的白花,仿佛是睡醒了一般,都大张着花瓣,在夜色中精神的轻微的摆动着,但我把手举到空中感受了一下,又一点风的感觉都没有。炎热的空气想凝结住了一般,但那晚香玉的花像有清风吹拂一般,慢慢的摇曳着,看上去既神奇又诡异。

    我正在观察间,耳朵边突然穿着一阵低低的呼呼声,像风吹过杨树梢的声音,但又比那个声音更低沉一点,似乎很远,但又似乎很近,感觉就在耳朵边,更感觉在脑袋的中心,非常的诡异。我心想,不好,怨气来了。我连忙从挎包里拿出耳机,掏出手机插上耳机插孔,把入耳式耳机戴好,点开音乐播放软件,循环播放我喜欢的音乐,马上刘德华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开始唱了起来。我把声音调的大一点,大到我听不到音乐以外的其他声音。接着我从购物袋里摸出一个医用口罩戴上,勒紧口罩带子。然后从袋子里又摸出一大瓶我破解怨气的秘密武器——杀虫神手喷雾剂。我一手拿着喷雾剂,一手拿着手电向南明河方向照去,就看见低空中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暗灰色细点在空中舞动,像老式黑白电视机的雪花点一般,向我这边压来。等舞动的暗灰色点离很近的时候,我耳朵里听着了刘德华的歌声,举起喷雾剂,但我不是去喷那些暗灰色点,而是转身向那些晚香玉狠狠的喷去……

    这时的我把自己想象成拿着加特林的史泰龙在奋力的扫射敌人的感觉,我一边喷,嘴里还隔着口罩配合发出突突突的加特林声音,那个感觉就是爽,好在我自己听不到,旁边也没有人听到。喷完北面花园里的晚香玉,我扔掉空罐,重新摸出一瓶又开始喷东边的晚香玉,这种感觉就像加特林打完一链子弹,马上又重新换上子弹一样的爽。

    就这样我一路突突突,一鼓作气把别墅四周的晚香玉统统喷了一个透。买的十个弹夹,哦应该是十个杀虫神手喷雾剂都喷了一个精光,我才住手。因为要弯下腰去喷,我现在才发现我腰酸痛的利害,直都直不起来。我站起活动了一下身体,看手表,已经12点半了,没有想到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于是慢慢走回到客厅的大门处敲了敲门。敲了几下,里面才传出一声:“谁?”

    我的乖乖,你们在里面居然问我是谁,怕不是被吓傻了吧,我没好气的回道:“我是郎青。”

    “你真是小郎?”我听出了是黄立冬的声音。

    我大声的回答到:“黄总,开门,真的是我。”

    大门才慢慢打开了一条缝,黄立冬的大脑门在门缝后向外打量着我。但看见我带着口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我也不理他,用力一推门就进去了。我进去后说道:“赶紧把门关上,外面全部是药味。”

    我进了屋来,摘下口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都搞定了。”

    王莉莉走上前来关心的问道:“郎工,你没事吧,你说好一个小时的,结果都一个半小时了,担心死我们了,真的把怨气破解了?”

    我也不答话,去到一楼卫生间洗脸洗手,然后回到客厅,在沙发舒服的坐下才回答到:“都破解了,你们把电视关了,闭眼睛静下心听听,还有呼呼的风声没有?”

    他们赶紧关了电视,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感受着。“真的没有了呢。”赵姨首先兴奋的喊了出来。

    王莉莉睁开眼睛,兴奋的说道:“真的感受不到了,郎工,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手段比张大师还厉害。”

    黄立冬最后一个睁开眼睛,想来是他想多确认一下。他问道:“那么晚上睡觉也不会被怨气影响做噩梦了吧?”

    “黄总,你们今天晚上开始就可以在这房子里安安稳稳的睡觉了,你家的这房子也不不用卖了。”

    黄立冬听我这么一说,有点激动的说道:“小郎,啊不,郎工,真的太感谢你了,想不到你这么能干。以前我真的是看走眼你了。想不到张大师用了三道屏障都没有破解的怨气,你一下子就搞定了,高人,高人啊。”

    我本想故弄一下玄虚的,但想着王莉莉人不错,每次来她都客客气气的,加上夜也深了,我想早点结束后回家。就直接告诉他们道:“黄总,你们随我出门看看被我破解的怨气。”

    开始黄立冬还不敢出门,我告诉他真的没有危险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跟着我出了客厅大门,后面跟着又害怕又好奇的王莉莉和赵姨。我叫赵姨把屋外花园的灯都打开,我们一行四人来到前面花园,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见地面星星点点的铺着许多东西。

    我指着这些地上的东西说到:“这就是化解的怨气。”

    “这是什么东西?”黄立冬一边说着一边打上手电蹲下去看。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地上的东西显出了样子,原来是一种虫子。我也弯身捡起一只放在手心,打上手电给他几人看。只见这是一种带翅膀的虫子,翅膀上是黑黄虎皮纹样,身体呈诡异的亮黑色,形状细长有点介于蜜蜂和蝴蝶身体之间的样子,只是身体尾部带有蝎子一样的倒勾,倒勾更是黑的发亮,一看就是有毒的样子。

    王莉莉看我拿在手心,紧张的问道:“你放手里,没有什么危险吧?你看那尾巴,肯定有毒的啦。”

    我轻松的说道:“是有毒,但没事已经死透了。”

    黄立冬问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怨气怎么变成这种奇怪的虫子了?”接着众人都对我投来期待解答的眼神。

    我说道:“不急,你们跟着我,看看能看出什么端倪不?”

    说着我向花园深处走去,大家跟着我慢慢的围着别墅转了一圈。发现别墅四周一圈都有死虫子,但要数南面后花园的死虫子最多,并且这些虫子大部分集中在晚香玉的周围。看了一圈后,我说到:“我们还是回客厅说吧,这花园里药味没有散完,对人还是有害的。”

    我们回到客厅,洗了手坐下。黄立冬热情的让赵姨是去弄夜宵,还主动问我想吃什么?我听说有汤圆,而且是现包的那种,当然开心了,汤圆我是很喜爱的。赵姨自然下去包汤圆做夜宵去了。

    “郎工,现在总可以给讲讲这怨气的事情了吧?”黄立冬满脸堆笑的在沙发上探身对我说着。

    王莉莉也急迫的说到:“对,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我又吃了一片冰镇菠萝后说道:“原本不想告诉你们真相,帮你们把事情解决了就可以了。但现在看在吃了你家这么多菠萝,然后又有现包汤圆的份上,还是告诉你们吧。”

    我吃完菠萝,黄立冬马上递上一张纸巾,眼巴巴的等着我说。我接过纸巾擦了擦手说道:“其实并没有什么淹死的怨气,就是一种虫子作怪罢了。”

    “什么?没有怨气?”黄立冬大叫到。

    “是的,没有!这种虫子叫朝鲜蝎蛉,是一种外来物种,不是我们贵州的本地虫子。这种虫子属于长翅目蝎蛉科,蝎蛉世界已知约500种,北半球较多。大多生长在森林、峡谷或植被茂密的地区。数量少而不常见,喜欢吃食死亡的软体昆虫,捕食各种昆虫,或吃苔藓类植物。”

    我顿了顿接着说:“这么说,你们明白了为什么你们家白天没有蝴蝶、蜜蜂晚上没有蚊子,连蜘蛛都没有的原因了吧?”

    “被这种什么蛉的虫子吃光了?”王莉莉抢答到。

    “对了,都被这朝鲜蝎蛉吃光了。”

    “那和我们晚上听见的呼呼风声和天天晚上做噩梦有什么联系?”黄立冬心急的问到。

    我看看他,说道“朝鲜蝎蛉是所有蝎蛉里面比较特别的一个品种,就是它飞行的时候,会由扇动的翅膀与身体腹部靠近翅根的部位左右各一个空腔形成共鸣,而这种共鸣会产生一种低频声波。据科学家推断,这种身体结构是进化而来的,因为这种身体发出的低频声波会让被捕食的小昆虫脑袋发晕,失去方向感,所以就只能呆呆的被捕食而不能逃跑。”

    “你是说这种虫子要捕食我们?”王莉莉紧张的问到?

    我听到这话无语了,女人的脑回路啊。我说道:“你在想什么?人那么大,那小虫子怎么捕食?”

    黄立冬马上瞪了他老婆一眼说道:“别插话,听人家郎工说。”

    王莉莉尴尬的吐了吐舌头不再插话。

    我接着说道:“这种虫子发出的低频声波也只能影响小型的虫子,人是不太感知的到的。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无数只这种虫子集中出现,那么它们一起发出低频声波,声波就会叠加。那么它们都会变成彼此的声波加强器。加上它们都是夜间出来,深夜比较安静,这种低频声波被其它声波综合抵消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黄立冬和王莉莉都同时“哦”了长长一声。

    我接着道“这种加强放大了的声波对人的大脑是会形成影响的。并且这种影响会很明显,特别是晚上睡觉后,大脑神经层已经处于休眠状态的时候影响更大,让人在这种低频声波的干扰下,自然会很不舒服,出现做噩梦这些情况了,如果身体本就有精神类疾病的,还会引发强烈的病症。至于你们听见的呼呼风声,其实并没有风,只是你们大脑里的神经被这种低频声波刺激后的一种应急反应,让你误认为听到了风。其实那风不在你耳朵边,而在你大脑里。”

    “对对对,我一直感觉那风吹到了我脑袋里,所以感觉邪性的很。”王莉莉又忍不住插话到。

    “郎工,你这样一科普,我大概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但是有个问题,这些什么蛉为什么只来我家,不去隔壁家呢?”黄立冬不愧是生意场上打拼多年的人,看问题的角度就是刁。

    我竖起大拇指道:“黄总,你问到关键了,为什么只来你家,那是因为你家有一样吸引它们的东西?”

    “什么东西?”王莉莉又忍不住插话到。

    “这种朝鲜蝎蛉除了爱吃昆虫和腐食,它们还爱吃花蜜,特别是香味浓郁的花蜜,总的来说这种昆虫重口味。你们刚才发现没有,这些死了的虫子大都是集中在什么花的周围?”

    “晚香玉?!”又是王莉莉抢答到。

    “恭喜你,答对了。这种朝鲜蝎蛉本就是夜间活动的昆虫,加上今年贵阳的夏季确实有点暴热,所以它们都是白天潜伏,晚上出来觅食。而那晚香玉都是晚上开放,香味又浓,自然就是觅食的主要目标了。你家房屋四周都种了晚香玉,你说不来你家还能来谁家?”

    “哦”黄立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接着说道:“我晚上出去的时候让你们开大电视声音,就是要用电视的声波去打乱朝鲜蝎蛉的低频声波,让你们不受影响。而我在外面也是带着耳机边听歌边把杀虫剂喷在晚香玉上,这种昆虫是厉害,但是一物降一物了,吃了带毒的花蜜,所以全部死翘翘了。但是你们也别放松,这几天,每天晚上你们都喷一下晚香玉,我想连喷个三、五天也就全部消灭干净了。以后每年也要定期给花园植物打打药,预防一下各种昆虫也是有必要的。”

    王莉莉说道:“你今天去超市就是买杀虫喷雾剂哦,好的,明天起我亲自来喷,连喷上几天。”

    这时赵姨已经端上来三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我也不客气,就着茶几就开吃起来,别说,赵姨包汤圆的手艺确实一流,和我母亲有的一拼。而赵姨也热情的说:“郎先生,你慢慢吃,还有的,吃完我给你盛。”

    我吃完这碗,又请赵姨帮盛一碗,在赵姨接碗去厨房盛汤圆的空挡,我开口说道:“黄总,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我从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黄立冬放下筷子,看了茶几上的东西:“咦,这不是张大师给我的铜镜吗?那天我亲自埋在围墙外面土里的啊。”

    我说道:“对的,刚才我翻围墙出去观察虫子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你拿着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妥?”

    黄立冬狐疑的拿起铜镜仔细端详,王莉莉也放下筷子凑过去一起看。黄立冬看了一会,用指甲刮了刮镜面。

    “掉漆?这,这他妈是塑料的?根本不是什么铜的。”黄立冬怒吼到。

    “是塑料的?老黄我们是不是被张大师忽悠了?”

    “好你个张万金,拿你当大师,你就这样耍我,还害老子到处托人找桃树,还拿你那破符纸在卧室里贴那么久,看我怎么收拾你。”黄立冬愤怒的说到。

    “黄总,那位张大师是不是忽悠你们,我不评价,你们自己去判断,至于那七株桃花我倒是觉得不错,种下就种下了,明年春天开花会很漂亮,我看了品种,还是会结桃子的那种果桃,种都种了就留下吧。再说桃树从古到今都是吉祥辟邪的树木,这点张大师说的倒是不假。”

    赵姨又端上一碗汤圆,我美美的吃完,感觉确实饱了,然后起身告辞准备回家了。黄立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拿了一个纸袋下来双手递给我说:“郎工,这次真的是亏得你帮忙,解决了这个难题,以前有招待不到的地方,你要包涵一下。这是我两口子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我狐疑的打开纸袋一看,里面是三叠百元人民币,我连忙推掉说:“不用,不用,黄总,我就帮忙喷了几罐药,没有做什么了,这钱我肯定不能收的。”

    黄立冬夫妇一定要我收下,半天推辞不过,我干脆说道:“这样吧,我去超市买材料花了280元,我就收300当本钱吧,至于感谢,赵姨包的两碗汤圆已经是对我很好的感谢了。”

    黄立冬看我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把钱推来推去。看着我在纸袋里抽了三张,把纸袋放回到了茶几上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说要开车送我回市区。我推辞说,太晚了,我自己打个车就可以了,大家都折腾了一个晚上,让他们早点休息,验证一下今天晚上睡的安稳不?黄立冬看我坚决不要他开车送,也就没有坚持,两口子步行送我到小区门口打车。

    走到小区门口的桥上的时候,我停了下来说道:“黄总,有件事,我很犹豫不知道该给你说不?”

    黄立冬马上说道:“郎工,你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你有什么好犹豫的?什么事你说。”

    王莉莉也附和道:“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说什么事?”

    我想了想说道:“黄总、莉姐,我觉得这个朝鲜蝎蛉祸害你家,应该不是偶然发生的。原因有几点一是晚香玉我们园林上偶尔也用,但不会种这么多,而你家房屋四周都种了,这不符合常理。二是朝鲜蝎蛉本就是外来物种,我们贵州本地不产。我刚才翻墙出去拿铜镜的时候特意去河岸边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有好几具严重腐烂的老鼠尸体,看那尸体不是我们常家的家鼠,而是实验室用的白鼠。因为朝鲜蝎蛉的卵一般就是在这种动物的尸体上孵化成一龄虫后爬入土里面再慢慢长大到二龄虫,然后再到三龄虫破土羽化成今天看到的这种成虫的。所以我怀疑是有人针对你家故意布的这个虫局。”

    王莉莉听了,声音颤抖的问道:“如果真是有人故意弄的这些虫子和花,如果没有被我们发现呢?后果会怎么样?”

    我回答道:“这不好说,如果长期被这种虫子的低频声波影响,如果不引起重视,会慢慢精神衰弱,然后抑郁,到后来甚至会患上精神疾病。”

    “也就是说会变成神经病!”黄立冬狠狠的说道。

    “如果到了冬天,我想这种虫子都死了,应该就结束了吧。”王莉莉问到。

    “这种虫子变成四龄虫后就会准备产卵了,每次产卵的数量也会很多,并且卵在河岸边湿润的土里就能越冬。”

    “啊,也就是说,不消灭的话,明年又会卷土重来?太可怕了。”王莉莉尖叫说到。

    “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黄立冬狠狠的说道。

    我也不再说什么,向他两告别,独自走向前面的公交站位置打出租车。也行是汤圆吃的太饱,我现在好想赶快回到家,舒舒服服的躺进自己的被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