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没走几步，忽然发现街上的“人们”都好奇的望了过来。

    “镇定，他们大概只是好奇我们这几个新面孔而已。”巫月低声提醒。

    陈青玄停住脚步，忽然拉住巫月和李鱼：“不对，你们注意一下，好像就咱们几个走路有声音。”

    巫月低头一看，他抬起脚踩在鬼市粗粝的沙地之上，正簌簌作响，又引了路上好几个人好奇的张望。

    “没事，我来。”

    陈青玄凌空画出隔音符拍在三人腿上，顿时走路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几人试探性的再走几步，果然不再有人张望，只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小老头儿走了过来小声道：“新人吗？”

    陈青玄走在前面，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

    那老头嘿嘿笑道：“新人不熟悉魂体运用，身体重一些是很正常的，对了，你们是怎么死的？”他滴流着八卦之魂的尖细眼睛扫视着三人。

    “呃……”陈青玄一时没想出什么好死法。

    “我是饿死的。”李鱼率先开口。

    “啊？”老头上下打量着李鱼粗壮的身板，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怀疑。

    “我证明，他真是饿死的，就不许胖子饿死么？”陈青玄忍住笑意补充道。

    老头又看向一边没有动作的巫月：“真的？”

    “……对。”巫月用衣服下摆藏住宝石，面无表情的回答。

    三人成虎，老头有点懵，他抓抓头露出自我怀疑的神色，显然一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胖子会被饿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过来，毕竟这里是鬼市，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缺这一桩，他便不再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热情的问道：“几位既然是新人，那便肯定没有度牒咯？”

    “度牒？”陈青玄回忆了半天册子里写的，好像没提过这个东西。

    “没度牒？这不赶巧儿了吗？小老儿专门替人代办呐，这东西可是在鬼市各个巷口通行的凭证，没这东西寸步难行啊，你看到那边那个卒子了没？”老头指着不远处街边一个兵卒一样的纸人：“你要是没度牒，就要被当成闯入者抓起来丢到刑法狱，剥皮抽骨，哎呀那个惨啊……”

    陈青玄好奇道：“怎么个代办法？”

    小老儿四顾左右，然后附耳陈青玄低声道：“把你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给我，再每人给我十文钱，小半刻我就给你们做出来了。”

    “他说什么？”李鱼在一边听不到，好奇的要死。

    陈青玄直起身子对李鱼说：“他找咱们要钱。”

    “要多少？”

    陈青玄比了个三十的手势，李鱼转头看向小老头怒道：“老子都说我是饿死的，我要有三十两能饿死？你这人有没有脑子？”

    老头儿连连摆手：“不是三十两，三十文就行，小老儿就当跑个腿，挣个辛苦钱。”

    “三十文也没有。”李鱼继续不爽。

    老头儿郁闷了：“没事，先欠着，等你们后人烧下来再还我就行。”

    “你不怕咱们拿了度牒跑了？”陈青玄问道。

    “不妨事，小老儿帮新人办过不少度牒，大多收到上面的钱之后都会回来感谢我。”小老儿得意道。

    “行……就麻烦老丈了。”陈青玄把还要吐槽的李鱼按在后面答应道。

    “呃，不麻烦，来，把你们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在这砂纸上……”老头不知从哪里搞来了笔和纸。

    陈青玄不接，他表情有点好奇：“那度牒长什么样我还没见过，能不能看看？”

    “当然能，看。”小老儿抠抠裤裆，从里面掏出一块牌子在陈青玄面前晃了晃，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见谅，这东西当然是要贴身保管。”

    陈青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手往地下一按，一道无形的符咒燃烧，匿形屏障将四人罩住，然后抽出一张黄纸粘在老头面门，对方顿时一动不动，只有俩贼溜溜的眼睛不停打转。

    他有些嫌恶的两指夹过那度牒，上面果真有个“阴府通行”的刻印，下面是老头的姓名和一个编号，但并没有生辰八字。

    李鱼奇道：“道长你干啥，多伤和气，他好像没骗我们，还真有度牒这东西，咱们好像确实得搞一个。”

    老头儿动弹不了，只有眼睛拼命眨，似乎听到有人为他说话，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陈青玄冷哼一声：“屁，这里可不是你大郢国民风淳朴，我们修道的都知道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乃是人生而来最保密的东西，一旦被有心人知晓，轻则洞悉你的一切，重的可蛊惑操纵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鱼接口：“反正来这儿的不都死过了吗，怕啥？”

    陈青玄不耐烦的拿过挂在老头儿腰间的一个小包道：“此处死可以当成一个形容，就是很惨的意思。”

    “若无利可图，在这鬼市你真指望遇见什么好心人？”仿佛是为了验证陈青玄的话，小包被打开，里面赫然是数十个干瘪的眼珠子，有的还在兀自转动。

    李鱼吓的退了半步：“擦，什么鬼东西？”

    “以形补形，这老头儿挺有眼力见儿的，所以他的爱好可能就是“新人”的眼珠子，其它的部位自然是转手给其他鬼市的人了。”

    一直没说话的巫月也开口了：“对，老人们常在故事里说，鬼市上如果生人被发现了便会被大卸八块，心肝脾肺肾，在鬼市都是抢手货，大概也不是空穴来风。”

    陈青玄抽出短剑抵在小老头的眼珠子上：“你是怎么瞧出来我们是活人的？我们与他们有何不同？”说话间他捏了老头儿的喉管一下，后者马上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小老儿爱吃眼珠，所以眼神儿好啊，三位除了那小哥面色不好，你们的脸色倒是挺红润的，又不是像老鸨龟公那种擦着粉的，那就万万不是鬼市本地人啊，就算不是活人也是新人吧，小老儿当然是想先……跟各位交个朋友嘛！”

    “然后就拿到他们的生辰八字，交给方士让其操纵然后杀死，你只取眼珠作为报酬，其余则卖给其它人，你这算盘打的响呀。”

    陈青玄冷冷的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