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河黑虎
柳沧海手中攥着一张馍馍,正俯身嗅着摊位上的驴肉香气,这熟悉的香味让他想起了前世的家乡美食。
“老哥,您这驴肉煮的可真是不错!”
只见卖驴肉的摊贩闻言拍拍胸脯,笑道:“那是自然!小哥,在这清河镇,我李家驴肉可是一等一的这个!”
眼看摊贩自豪地竖起个大拇指,柳沧海笑着点了点头。
“那帮我切上两块吧,我夹在馍里吃!”
“得嘞!”
只看摊贩手起刀落,两块驴肉便在砧板上化作散碎,又被油纸托着装起,送到了柳沧海的手里。
“小哥真是会吃,承蒙惠顾,一共算您五百文钱——”
柳沧海拿着驴肉,在怀中摸索一番,掏出半贯铜钱放在了摊贩的手中。
摊贩擦了擦满是油花的手,接过铜钱,喜笑颜开,这些年买卖不景气,一直勉强维持,很少见一买买这么多,还这么爽快的顾客了。
“老哥,问您个事儿。”柳沧海收好装驴肉的油纸,将馍馍也包在里面,而后放到了口袋里。
“您嘞说就是,这清河镇的大小事,我们这些做买卖的都知道!”
只见摊贩毫不犹豫地答道,他看过柳沧海的行头,身后背着剑和斗笠,穿着一袭用料不凡的素白腰袍,一看便是闯荡天下的江湖客,说不定刚走到这清河镇,这些江湖客每到一地都要打听一番当地形势,他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就是,咱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官府通缉的山贼匪盗,为祸一方?或者镇上有没有什么恶霸豪强,仗势欺人的?”
摊贩闻言稍稍思索一下,掂了掂手里的铜板,随后打量四下无人,这才稍稍凑近,悄声说道:“您可是要捉些匪徒送到官府领银子?”
柳沧海闻言也不隐瞒,点点头说道:“正是。”
他从韩家村出来一路行一路看,身上是一点盘缠没带,就带了些干粮,至于刚才买驴肉的钱从哪来的,当然是路上遇到的拦路虎友情提供的……柳沧海觉得这是个稳定来钱的路子,这才一到这清河镇就打听有没有强盗匪徒为患。
“那我劝您还是快些启程吧,咱们这清河镇不太平,看您年纪轻轻,莫要把性命搭在这里!”
“哦?”柳沧海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又凑近了些,轻笑道,“敢问老哥,这清河镇是怎么个不太平法?”
摊贩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把铜钱揣到了怀里,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咱们这的确有官府明令通缉的匪徒,就在镇外的那黑虎山上,但是镇上的豪族可是与那匪徒勾结啊!”
“把控着清河镇的是镇上的大族王家,那黑虎山上的山大王叫王黑虎,听说与那王家有些亲戚,每个月都从抢掠来的东西里给上王家一些孝敬,王家也因为这才默许他在城外拦路抢劫哪!”
柳沧海闻言略一皱眉,犹疑道:“这王家如此行事,助纣为虐,就不怕官府找上门来吗?”
“您是不知,县老爷哪里管的到咱们这村镇上,清河镇几十年来都是王家的地盘!而且……”这摊贩说到一半,又犹犹豫豫地看了眼四周,才小声说道,“而且我听人说啊,这王黑虎不知从哪里得了仙人真传,可以隔空取物,力大无穷,其人说自己得了大仙传承,在黑虎山上自称小仙呢!”
“大仙传承?小仙?哈哈哈哈……”
柳沧海本来还面露严肃,听到后半突然眉开眼笑,笑声中半是轻蔑半是不屑。
“老哥你信不信?那王黑虎若是什么小仙,我就是大仙中的大仙!”
摊贩闻言也是一乐,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轻声道:“嘿,我这也是道听途说,看您的气势,应当也是武艺非凡,只是就算您打上黑虎寨捉了那王黑虎,恐怕也出不了这清河镇,更遑论去县里领赏钱了……”
“因为那王家会百般阻挠?”柳沧海维持着嘴角浅笑,低声问道。
“正,正是。”
“我看未必……不过,还是谢谢老哥跟我讲这么多!”
柳沧海拍拍手,随后转身欲走。
“好,您慢走……等等,您,您这是?”
摊贩看他冲着镇外的方向走去,不禁放开了些声音问道。
只见柳沧海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高声答道。
“去黑虎山拜拜那小仙,回来的时候再掀了那王家!”
…………
黑虎山上,黑虎寨中。
寨子的大当家王黑虎身上披着一件虎皮大氅,靠着他身下的红木大椅,手里举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正眉头紧锁。
“筑基通……通玄,引天地之气……什么于己身?嘶,这仙人留下的宝物就是高深,我读了这么些天了,看了没,才读了两页!”
只见下面立刻有喽啰上来拍马屁,一边锤着他的腿,一边谄媚笑道:“嘿,虎爷,以您的天资才读了两页,要是让我们这帮泥腿子来读,恐怕读不两句就要吐血死掉了!”
王黑虎冷哼一声,面上露出自得神色,仰起头来。
“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成色,这仙人传承,是那么好读的吗?还有……都说了现在要叫仙爷,你们老大现在可是得了大仙真传的小仙。”
“是是是,仙爷,仙爷!”下面那人立刻点头如捣蒜。
这两声仙爷似是把王黑虎叫爽了,只见他一脚踢开喽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得意地将手里的残破书籍揣到了怀里。
“今天用功颇多,我再回去睡会儿!对了,把前些日子新抢来的小娘皮送到我房里!”
喽啰闻言立刻露出一道心照不宣的笑容,猥琐的脸上绽开褶子。
“明白明白,只是那小娘皮烈得很,断水断粮了几日都未能调教好……我怕,我怕惊扰了仙爷。”
却看王黑虎大手一挥,扬了扬身上的虎皮大氅,配合上那粗壮的体格,乍一看去还真的气势不凡。
“仙爷我自然有的是手段让她听话!”
“那是,那是!我立刻去把她带来!”
说完,这恭顺的喽啰拜了拜,弯着腰出去了。
王黑虎则是掐着自己的腰摇了摇,最近修总觉得腰酸背痛,干什么都提不起劲,莫不是那从后山仙人洞府里得来的仙气还未让自己全部炼化?是了,定是这样……
这黑虎山的首恶想着想着,摇了摇脑袋,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好好阅读与仙气一道得来的典籍,寻找修炼之法,而是寻思着要好好地采阴补阳一番,将自己体内的仙气全都消化干净。
“嘿,这小娘皮可是俊的很,也水灵的很,盘靓条顺,嘿!”
就看自言自语之间,脑子里想着腌臜之事的王黑虎哪还有先前在手下面前装出的那番“小仙”气度,脸上全是色眯眯的笑了。
而柳沧海这时,已然头戴斗笠,怀中抱剑,立在了这黑虎寨的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