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之刃制作委员会。

    下午两点半，参与《红莲华》歌曲录制的音乐团队人员们，以及负责演唱的声优佐仓祈和堀江翼，全都聚集在会议室里待机。

    “春雄监督，下凡制作人已经结束了上一段工作，正在坐车赶来的路上，预计半小时以内能到。”

    音乐团队负责人，握着电话小跑了进来。

    “可恶的中野，居然敢拖戏……抱歉，堀江老师，耽误您的时间了。”

    听见这个消息，土屋春雄叹了口气，朝身旁一名六十岁左右的男子点头致歉。

    正在医院昏迷不醒的中野导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位监督默默地记了一笔。

    “无妨，你和我一样，是执着于追求‘艺术’的人，不必拘泥于小节。这次过来录音，本就是兴趣所致，等一等又有何妨。”

    坐在土屋春雄对面，银发花白、一身传统和服的中年男子，仪态端庄地抿了口茶。

    他正是本次《红莲华》的特邀音乐监督，国宝级音乐人，毒舌乐评人，堀江敬三。

    “而且，趁这点时间，我正好有点私事……”

    “声优黑川翼小姐，能否去外面，和鄙人单独聊一下？”

    放下茶杯，他站了起来，走到某人面前，轻声问道。

    他询问的对象，正是戴着口罩，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堀江翼。

    “嗯。”

    堀江翼默默站了起来，和堀江敬三一前一后，走出了会议室。

    “喂喂，黑川翼小姐，居然认识堀江大师？”

    “从来没听说堀江大师涉及过动画音乐领域，应该是在别的工作上有过交集吧？”

    目送二人离去，会议室内剩下的人轻声议论起来。

    “抱歉，为了保证主题曲的录制效果，没办法帮你瞒下去了啊……”

    只剩土屋春雄捂着额头，一脸的无奈。

    ……

    十分钟后。

    “是这里吗？还好第九课派车送我，也没迟到太久……”

    电梯门打开，一身武士服、顶着月代头的夏凡走了出来。

    得益于第九课一路警车开道护送，他只比约定时间迟了十分钟抵达“咒灵之刃制作委员会”的办公地点。

    “声优也好，唱歌也罢，不过区区小技！音乐学博士，才是你现阶段应该专注的目标。”

    “抱歉，爸爸……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为你的目标而努力的生活。”

    一出电梯，夏凡就听见一男一女的争论声。

    “这声音，是班长？”

    辨认出女子的声音属于堀江翼，夏凡下意识循声看去。

    “什么，我的目标？为了你以后的事业发展，你知道我废了多少心血和人脉去铺垫、去规划吗？”

    “那么，您从来也没有问过，我真正想做什么。”

    走廊角落里，双手插在和服袖袍里的堀江敬三，正面色严肃和堀江翼争吵着。

    “你根本不懂，在这个泥潭一样的业界，从底层做起会是什么样子。这些年，声优和歌手的第一选拔标准，早就从‘声乐技巧’变成了‘长得好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总之，我会让春雄停止对你后续工作的关照，这次的《红莲华》你也退出录制吧。”

    注意到电梯里走出的“武士”，堀江敬三不想再继续与堀江翼争论，转身离去。

    “你平时，口口声声说要当一名‘给所有音乐客观评价’的乐评人，却不敢给自己女儿的歌公允评价的机会……”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她会赞同你今天的做法吗？”

    堀江翼眼含泪光，不满地低吼道。

    “你……”

    “说的不错，这一次录音，我会给你公平、公允、公正的评价，黑川翼声优。”

    堀江敬三脚步顿了一下，走进了会议室。

    留在原地的堀江翼，无声地抹着眼泪，却有人默默递上了一张纸巾。

    “谢谢……你……”

    堀江翼抬起头，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名满脸血污、月代头比灯泡还耀眼的青年武士。

    “夏凡……噗……你怎么这身打扮……”

    认出这人是夏凡，她忽然雨带梨花地笑了出来。

    “之前在兼职拍广告，来得太急了，根本没空卸妆……”

    经她提醒，夏凡这才注意到自己这身妆容有些“不合时宜”。

    他拉了拉月代头假发套，却发现为了不出现“掉头”的穿帮镜头，化妆师特地用了相当强力的胶水，压根扯不掉。

    “你刚才，都听见了吧……我和爸爸的对话。”

    被夏凡这么一打岔，堀江翼情绪也稳定了一些，接过了纸巾。

    “不，一句都没听见。”

    夏凡毫不犹豫地摇头。

    那中年人既然是堀江翼的父亲，那就是别人的家事，自己哪怕是不小心听见，也不太礼貌。

    “我从来没在学校提过，自己的父亲，是很有名的资深音乐人。在他眼里，声优、歌手，都只是资本的‘工具人’。他一直希望我能够和他一样，从事音乐学术研究和创作工作。”

    “我以声优‘黑川翼’身份活动的事，从头到尾都一直瞒着他，只有春雄叔知道……”

    堀江翼白了他一眼，擦掉脸上泪痕，抽泣着道出原委。

    “但是，因为你的《红莲华》太难录，春雄叔也只能请他出山监督，所以就穿帮了。”

    说到这，堀江翼轻吐粉舌，拍了一下夏凡的手臂。

    “这样吗？可是，你父亲刚才不是说……”

    “没错，他已经答应了，会给予我公正的评价。走吧，下凡制作人，大家一直在等你录音呢。”

    强行平复心情，堀江翼旋身朝会议室走去，麻花辫带着香风在夏凡鼻尖撩过。

    ……

    “抱歉，各位，我迟到了。”

    “夏凡制作人，你终于来了！”

    夏凡一进入会议室内，还来不及接受众人异样目光的洗礼，就被土屋春雄拉住。

    “实在是辛苦你了，刚结束工作、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了。”

    面对夏凡真挚的眼神，外加这满身血污的武士服和闪亮的发型，土屋春雄心里生不起任何苛责的意思。

    “堀江老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本次要录制的《红莲华》的创作者‘下凡’，他之前的作品《樱花》现在热度也很高。”

    “夏凡，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音乐评论家、作曲家、资深音乐监督……”

    然后，他开始向夏凡引荐，坐在会议桌上方的堀江敬三。

    “我知道，堀江敬三老师，在学校的名人墙上见过。

    “久仰大名，今天能有机会受您指导，十分荣幸。”

    不待春雄监督说完，夏凡已经恭敬地问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