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族
天愈发黑了,视线很难超过五步。
“走了多久?”
“很久。”
姜瑶叹息一声,倚在身后的树上,双手抱膝发起愣。
“后悔了?”
“不是,”姜瑶摇头,“只是遗憾,万一走不出去,阿父阿娘肯定很伤……哎,你在干嘛?”
她视线移到姜兴手上,那是四枚龟甲,她见过。
“算卦。”
姜兴旋即松开了手。
哗啦啦。
四枚龟甲应声落地。
姜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聊胜于无,她好奇地问:“哪来的龟甲?”
“一位前辈传授给我的。”姜兴收起龟甲,凭直觉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好!”姜瑶眼前一亮。
大概走了十几步,她脚步突然顿住。
“怎么了?”
“仔细听!”姜瑶屏住了呼吸,一开始,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但很快,她听到了几声熟悉。
“小弟…小弟…”
“是阿姐的声音,她在右边!”姜瑶脸上有一抹笑容浮现。
姜兴‘嗯’了一声,却陷入了沉思。
“走啊。”
终于,在翻过一个土坡后,夜色顿浓,二人也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片湖泊,湖泊上空没有繁茂的枝叶遮盖,能一眼看到天空的弯月。
湖面上,一株株类似荷花一样的东西在左右摇晃,每摇晃一次,湖面就会响起一声“小弟”,离得越近,越能听出,那不是一声,是很多声!
恍惚间,姜瑶看到了无数个‘阿姐’向她走来。
“阿姐…不!”
姜瑶急忙闭上了眼。
咔!
姜瑶睁开眼,原来是姜兴打的响指,眼前的‘阿姐’已消失不见,她脸色一白道:
“那是什么?”
“是学声荷。”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说明阿姐到过这里。
他向身旁的少女解释,“大多数人听到学声荷的声音会出现幻觉,你尽量不要去听。”
旁边又传来另一道声音:“是的,最好拿东西堵住耳朵。”
“好主意,嗯?”
姜瑶瞪大双眼,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陌生面孔。
“你!你!你!你!”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姜瑶直愣愣的向后跳了起来,疯狂又直接的撞上了姜兴。
“鬼!有鬼!”
姜兴胸前犹如遭受重击,蹬蹬蹬直退了好几步才止住身形。
而怀中的少女,手臂冰凉且僵硬,甚至,还带着强烈的哆嗦。
“鬼?哪里有鬼?”来人顿时东张西望着。
“阿瑶姐,不是鬼,是人,冷静点!”姜兴咳着说,他感觉胸前凹进去一大块。
嗯?
怀中的少女顿时不哆嗦了。
姜兴打量了一下少年的穿着问:
“风族?”
“嗯,我是风凌。”
“姜族,姜兴,姜瑶。”
“猜到了,你们来的方向是北姜族。”
风凌皱眉又道:
“夜间的巢林不太安全,姜族的长辈没告诫你们?”
“说来话长,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姜兴没记错的话,风族在应龙巢林的另一个方向,距此处更远。
“哦,过来走走,这边还是外围,对我来说不怎么危险。”风凌解释了一下,又看向姜兴,清了清嗓子,“这样直接问虽然很不好,但我还是想问:你,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
“嗯?”
风凌摊开手,“大概十天以前吧,我刚睁开眼,饭都没吃,就感觉冥冥中有种东西指引着我,非常强烈,我顺着指引来到了这里,遇到了你们。”
他指着姜兴,“那东西就在你身上,我能感觉到,非常强烈!”
湖边突然安静了下来。
姜瑶率先打破,“所以,为了个莫名其妙的指引,你走了十天?”
风凌纠正,“那不是‘莫名其妙’,是先祖指引。”
姜兴一脸恍然。
原来如此,随我一同过来的龟甲,并不是给我用的,而是让我转交给一代先祖的后代。
想罢,姜兴不再犹豫,从口袋中拿出了那四枚龟甲,扔给了对方。
风凌眼前一亮,单手接住,龟甲在他指关节上顿时欢快地跳动起来。
这么玩了一会,风凌收起龟甲,深鞠了一躬,“阿兴,真的很感谢你!说吧,我能为你做什么?”
姜兴不假思索道:
“先帮我找到阿姐!”
“没问题。”
风凌一口答应下来,随后确认,“就是学声荷发出的那个声音对吧。”
“对。”
“稍等。”
风凌走到湖边,撕了一点学声荷的叶子,混入龟甲中。
随后闭上了眼,双手捧着四枚龟甲外加一片叶子,左晃右晃上晃下晃,就这么来回晃了几次后,突然松开双手。
姜瑶焦急问:“卦象怎么说?”
风凌蹲下身,仔细看了一会后,道:“稍等,我背下口诀。”
姜兴,姜瑶:“……”
十息后,风凌收起了龟甲。
“阿姐很安全。”
“呼,安全就好。”姜瑶拍了拍胸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紧接着问:
“那么,阿姐在哪?”
风凌摸着下巴说:
“看卦象,阿姐目前在某只异兽的肚子里。”
姜兴,姜瑶:……
你这家伙,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风凌遂摊开手,“卦象就是这么说的,上半卦是岁平之象我绝不会看错!下半卦是困腹之象,这是基础卦象,也绝不会看错!”
而姜兴和姜瑶有理由怀疑这货在瞎算。
“咳咳,”风凌小退了一步,“真的,别这么看我,卦象真这么说的。”
姜兴与姜瑶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好吧,信你一次。”
姜兴选择相信的是先祖。
风凌松了口气,“走,我带你们找阿姐。”
异兽距离三人并不远,但林间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此刻,姜兴终于体会到了让一位风族带路的好处了。
对方总能规避危险,并且找到正确的方向。
“记住,那边有一只蛊雕,似鸟非鸟声音犹如婴儿啼哭,遇见一定要紧闭耳朵趴着走!”
“那边有一个湖泊,湖边趴着一只大旋龟,不吃人但咬人,不知道为啥,刚才看到它脾气很暴躁。”
“你来过这里?”姜瑶忍不住问。
风凌点头,“我的成年任务是走遍巢林外围,虽然还早,但是可以提前完成,目前已经完成了一半。”
姜兴,姜瑶:“……”
风族人少是有原因的,也只有他们还保留着危险的成年任务。
最终,风凌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石洞前,石洞的高度比他们三个人加起来还要高上许多。
姜瑶迟疑了一下,“就凭我们三个,恐怕杀不死这么大的异兽吧?”
姜兴也在思考。
风凌则一脸诧异,“为什么要杀死它?我们什么都不用干啊,等阿姐出来就行。”
饶是姜兴两世记忆,此刻也有点转不过弯。
风凌又补充道:
“卦象显示阿姐很安全,那么阿姐此刻就一定很安全!既然安全,我们为什么要冲进去?冲进去坏了阿姐的卦象怎么办?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安心等阿姐出来就行。”
姜兴:你别说,这思路还真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