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反应过来的熊霸怒骂一声，就要奔向昆仑。

    “别去！”风凌拦住他，目光闪了又闪。

    “跟我走！”他低声说。

    “那阿兴呢？”

    “我会跟你解释。”风凌神色凝重，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就走。

    “……”熊霸看了看风凌，又看了看昆仑，挣扎了一会，还是跟上了风凌。

    离开昆仑的路上，风凌脑海中不觉浮现当时的一幕幕。

    那是一行人刚离开巢林回到北姜族后。

    最初讨论计划时，姜兴曾指出：

    “既然是计划，那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对于每一步，以及对应的每一个阶段，都要做好‘变数’出现的打算，并以此设想出对应的‘变数计划’，当变数来临时，要毫不犹豫的去执行它。”

    风凌表示明白，但却没什么思绪，便直接问：“你有什么想法？”

    少年凝重道：

    “你我都不能未知，但可以设想，失败就不提了。设想计划成功，但是我暴露了，该如何？你暴露了，又该如何？又或许，五神囚禁了在场的所有人，又该如何？哦，阿霸先不提，他也不需要知道什么。”

    “再或者，”姜兴指了指双方，“进展很顺利，我们也都没有暴露，另一个人却出现了意外，又该如何？”

    风凌目光一凝，“阿兴，你想说”

    “走下去，别回头，尽其所能……”

    回忆渐渐远去，少年说过的话也随着变得模糊。

    “是啊，走下去，别回头……”风凌内心低语一句，踏上了既定方向的路。

    很快，他和熊霸的背影也随之变的模糊，渐至消失。

    ……

    ……

    ……

    沉寂的大殿中，一抹火星出现，接着一名神灵祭祀双手各提一名人族跪伏在大殿中央。

    他略微抬头，望向最前方的神座那无法直视清晰的面孔，恭敬道：

    “神，候选者已有三十，是否继续？”

    没有回复。

    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上印有森白火焰符文的天地祭祀出现。

    他扫了眼大殿内昏迷的三十名族人，挥出一道灵力将所有人唤醒。

    少年们陆续醒来，面色疑惑。

    “这是哪？”

    “我不是在赶路吗？”

    “这里是……”

    姜兴也在打量此处，但他很快明白了自己身处何方。

    这里是火神殿，火神的老巢。

    前世，他曾来到过这里，以人族族长的身份。

    略微沉思，姜兴明白了，这是要遴选神灵祭祀。

    五神遴选神灵祭祀有两种方式。

    第一，派遣天地祭祀现身各族，传达神谕。

    第二，直接抓走一批人。

    最初，姜兴认为是随意的，抓走谁全凭天意，但自从有了对于‘灵根’的猜测后，他的想法变了。

    五神对应五行，金木水火土。

    如果一个人拥有“火焰灵根”，那么水神会抓走他当神灵祭祀么？或许会，但没必要。

    历任神灵祭祀，以及天地祭祀，施展的力量最初都源于他所属的直系神灵，从未听说过五神从属的神灵祭祀与其对应的五行不相同。

    因此，结论显而易见。

    在场的三十名少年，全部拥有火焰灵根，而且还没有到达使用“灵力”的那一步，否则早成为祭品了。

    换句话说，他们都是潜在的“失疯者”、“祭品”。

    从穿着来看，这三十名少年来源六族，每族都有，姜族最多，起码一半，不少人姜兴还认识，彼此对视一眼，渐渐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前方跪伏在殿内的神灵祭祀。

    此时，那唯一的天地祭祀走到了第一位子族少年身前，他手上拿着一团黑漆漆看起来就很恶心的虫团，虫子“嘶嘶”的叫，声音呕哑嘲哳，躯干不规则的扭动，光是看到就想吐。

    这便是控制神灵祭祀所用的蛊虫。

    “三息内，吞掉它，你将成为神最忠实的奴仆。”天地祭祀说，并在少年身前丢下一条蛊虫。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看到那虫子在恶心扭动后留下的黑液，都不觉咽了口唾沫。

    那少年瞳孔放大，语气不觉哆嗦，“我我愿成为神的奴仆…但…但能不能不”

    哗！

    一道森白火焰凭空出现，自他胸前蔓延到全身，一瞬间烧的就剩下枯骨，连惨叫都未发出。

    天地祭祀回正头，在第二位少年身前同样丢下一条蛊虫，并说了同样的话。

    三息……少年手颤了下，捏起了那虫子，头颅微仰，张开嘴，将其放在上方。

    咕！

    一滴黑液落下，少年喉间一抖。

    呕！

    一股恶臭从腹部冲出，他没犹豫的起身，丢掉蛊虫，掩喉向殿外跑去。

    天地祭祀波澜不惊地看着，在对方即将踏出殿门时，右手打了个响指。

    啪！

    同样一股森白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将他吞噬的只剩枯骨。

    殿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余下少年脸色大多难看至极。

    姜兴看着身前的蛊虫，脑中思绪纷飞。

    第二位少年巧合好丢到他身前……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微弱的风掠过，一道身影站在了姜兴身前。

    与此同时，他胸前的图腾突然痒了一下，但旋即恢复原状。

    呼……姜兴内心一紧又一松，看向那蛊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姜兴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有任何的犹豫。

    他猛的捡起蛊虫，直起背，目光直视那高座上模糊无法看清的神灵。

    这一刻，前世神灵祭祀的话又一次浮语在耳畔。

    “神言，人族将灭。”

    我族将灭……姜兴嘴角上扬一丝，寂静的大殿内陡然荡起他那不高却坚决的话语。

    “人族姜兴，愿侍奉我神左右！”

    长夜啊，我愿献祭自己，只为族群换取那一丝的曙光。

    天地祭祀注视着他，额间的符文闪耀之下愈发神秘。

    他看到少年身躯因兴奋而颤抖，眼中而狂热。

    “神所言，必所从！”

    “神所想，必实现！”

    “为此，不惜一切！”

    “哪怕，这条命！”

    少年仰起头，右手抬起，再松开。

    咕！

    他紧闭上了眼，感受着蛊虫在体内肆意流窜。

    他皮下的血肉夸张的鼓起又扁落，前世的记忆在脑中闪了又闪。

    恍惚间，姜兴感觉遗忘了很多事，许多面孔也越来越模糊。

    族长、姜瑶、姜水、白灵、白霜、风凌……同时一段段古老的记忆强行塞入了他脑中。

    他脑袋几乎暴涨了一圈有余，但很快平复下来，恢复原样。

    再开口时，姜兴感觉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陌生、冷漠。

    他正对高座上的神灵，单膝下跪道：“神奴五十，听候神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