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刘裕之子刘义符,有何贵干?

第七十七章 离间计

    二月廿五桓公沟

    北府军船队由泗水经桓公沟入巨野泽,再从这里绕行至济水,最后到达此次洛阳之行的桥头堡济阳。虽然现在是冬春之之交的枯水期,但黄河周围的支流、运河特别是汶水和汴河,流量情况都还比较乐观,没有造成不能行船的窘迫,这样的大好形势让刘义符不禁暗叹幸运不已。

    “还好没有遭遇大旱,不然就只能步行走旱路去石门疏浚河道了,现在刚好王仲德也在军中,还真是应景啊,算是把历史上的北伐关中搞了个提前预演了。”

    桓公沟起自薛训渚(湖泊名,在今山东嘉祥县附近)引流分南北:北至巨野泽北与济水合,名曰洪水;南流利用原黄水河道,至方与县(今山东鱼台县西旧城)注入菏水。全长约三百余里。东晋太和四年(369)桓温伐后燕,因天旱,汴水道绝,遂派毛穆之凿渠通清河,故名。

    大军还未驶出巨野泽的郁郁葱葱的八百里芦苇荡,刘义符就立马命令王仲德调头北上入黄河,奔向枋头这个老头桓快乐城,去出使北魏了。

    三位汉室宗亲并肩而立,驰目四顾,虽是山雨欲来,但三个人还是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甚至在议事的沙盘前给对方斟起酒来,一时间杯杯入腹,酣畅淋漓,喝了快一个时辰都没停下,看得身后初出茅庐的檀道济,不由的为这三位大佬捏了一把汗,还没开战就这么酗酒吗?

    身为战场愣头青的檀道济实在忍不住了,慌忙劝阻道:“诸位上官还请听在下一言,当年匈赵刘曜就是在征战洛阳时,因为喝了太多酒,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同时马失前蹄,导致兵败被擒。我军不能重蹈覆辙了啊!还请诸位上官三思啊!”

    你倒是还挺会以古论今的嘛,刘义符赶紧上前把趴在地上的檀道济扶起,娓娓道来了自己的打算:“道济兄无虑,啊。。。。。。嗝~此一时,非一彼时也,刘曜狷狂无谋,乃是一匹夫耳!我们喝酒不妨事的,因为全盘计划我与父帅还有道民先生,早就磋商好了。”

    “啊?属下擅自揣测上意,还望上官降罪处罚!”檀道济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激起上司的反感,连忙又伏地认错,表现得十分恭顺。

    现在把檀道济调教好是真有必要啊,连自己老爹都说他和自家兄弟檀韶的性情大不相同,在他身上始终有一股难以驾驭的戾气。

    但是在刘义符的观点中认为,檀道济是那种有了权力后,就会变成持宠而骄的典型兵痞,纯粹的政治白痴。不然也不会被谢晦、徐羡之等人教唆来杀自己,这与他被刘义隆召入京城,进而自投罗网,毫无反抗的行为完全相悖。所以结论就是,檀道济就是一个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大老粗,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从现在开始,你檀道济谁的话都不要听,就顺从于我们父子就好,这下他就能和沈田子、王镇恶、刘毅凑一桌麻将了,也不知道这帮人里面谁沉不住气,会率先动手呢?

    “道济兄,接下来你听着我的谋划便是,我有肉吃,也绝少不了你一口汤喝。”刘义符冷眼警告了檀道济一瞬,就恢复了和颜悦色的面容,算是把胡罗卜加大棒的话术结合的非常到位。

    檀道济冷不丁的被吓得颤抖了一下身姿,就乖乖退到三巨头身后了。

    刘义符手持木棒走到沙盘前缓缓道:“洛阳战役的第一阶段:道民先生在济阳郡配合蔡廓督造船只,用于接应更多的流民,为了节约时间楼船就不造了,以建造小舸为主,还有接应各路军队的粮草补给、修筑防御工事的任务,就尽可能的托付给先生了。”

    “刘校尉吩咐之事,道民、子度莫敢不从!”刘穆之、蔡廓应声领命,马上就去偏厅交流后勤琐事了。

    “父亲的船队驶入洛水后,在洛阳南部地区派出沈庆之领小股精骑,骚扰敌军,虽然羌虏久战兵疲,但莫要恋战,只需阻挠秦军在乡间劫掠谷仓就好。”

    “孩儿的任务就是去青徐找段宏买马,交易一千五百匹充实军备,等到马匹就位,我和檀道济率领五百骑,西奔陕县粮仓,给秦军来个釜底抽薪,父亲就能乘机从偃师把流民接走一部分。”

    刘裕火急火燎的打断刘义符道:“等等,你这安排时间也太久了,往来需要六、七日,就跟你之前说的一样,怎么才能保证羌人在这段时间不打下洛阳呢?根据前线的情报,洛阳的粮草最多还能坚持十几天就告罄了。”

    刘义符不急不躁的回答道:“这几天孩儿苦思冥想能够滞缓秦军攻城的办法,依据道民先生提示他说,让我注意下这两位秦军主将的身份,姚崇的身份是秦主姚兴的亲弟弟,而这个杨佛嵩虽是氐族人,但好像是自称弘农杨氏之后。。。。。。”说到这里刘义符故意加重语气,停顿了一下。

    “父帅,您发现了什么吗?”

    “弘农杨氏吗。。。。。。我们大晋好像有一个人,似乎也是这个家族的。而且他的驻地,离洛阳并不远。。。。。。你这招真是阴损啊!我的好大儿!不过真的能够奏效吗?”刘裕怒拍刘义符的肩膀,但是情绪一下就从狂喜转变为了冷静。

    “对咯。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互相猜疑。至于成不成功无所谓,把怀疑的种子埋下就好。”刘义符阴冷的表情下透露出必定能成的自信。

    “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父亲你发觉没有,明明夏侯宗之还在金墉城驻防,洛阳也没丢失,但是朝廷为何要换一个新的河南太守辛恭靖去赴任,这根本说不通啊。”刘义符的语气越来越低沉,脸上假意浮现一片难以言喻的愁容。

    “大事不妙?难道说夏侯宗之已经和羌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刘裕胸中才燃起的希望,又被刘义符的一瓢凉水浇灭,如果洛阳陷落,那所有的阴谋、阳谋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但是我相信,只要那个前置的挑拨计划能够成功,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淅淅沥沥的巨野湖水泛起三个方向的波纹,抬眼望去那是北府军旌旗林立的船队,虽然他们如星落般分散在各地,但船上传出的高亢战歌,正指引他们逐渐开向制胜的彼岸。

    。。。。。

    二月廿七洛阳金墉城附近后秦军姚崇大营

    “军情急报!军情急报!还请大司马过目!”一个传令兵风风火火的递上的一份奏报。

    “让我看看。”姚崇撤掉火漆,迅速的浏览了一遍,整个人的脸色变得疑窦丛生。

    若是细观那份信的内容,就会看到其中赫然写着:

    族叔佛嵩亲启:

    佺期听闻族叔沦落胡尘已久,早有南归之意,侄儿不胜惶恐,愿从襄阳出兵支援族叔,事成之后,吾与族叔在河南之地裂土封疆,共兴我杨氏百年祖业。正所谓:柳树枯,杨树茂,族叔当为天子也!

    谨禀族叔身体康健,侄儿佺期顿首,弘始元年二月廿七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