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宫里的气氛很压抑，太监宫女们都提心吊胆，唯恐一个不下心，便被杖杀了。

    一切皆是因为前几日，皇后所生的皇子夭折了。

    这似乎是个不想的兆头，没看最近钦天监的监正每天都愁眉苦脸的吗？

    李圣仁的心情更坏。

    他在梦里，梦见他的皇兄，那个死在大殿之上的伪帝来找他索命。想到这个皇兄，李圣仁有些心情复杂。但是当李圣德选择死在那金銮殿上的时候，他对这位皇兄充满了敬意。

    他这位皇兄，有先帝的旨意，他只要往南边走，有那个老太监护着，最坏的接过，也是和他李圣仁分江而治，南北对峙。但是他都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死在金銮殿上。

    那一刻，这个平庸的大皇子，当得起天子的称谓！

    “葛乾，你说这是报应吗？”

    街道下面人来人往。

    微服的李圣仁看着远处，开口问道。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钦天监监正。

    葛乾微眯着眼：“陛下，婴儿夭折时常有之，帝王家也无法幸免。”

    “呵呵。”

    “你和他们不一样，不会说好听的话。”

    “臣只会说实话。”

    “这是个不祥之兆。”李圣仁有些笃定的说道。

    “这是对朕的惩罚。”

    葛乾没有说话，他好像大多数时间都在打盹，无论在谁的面前。

    这时候。

    有人沿着楼梯上来了。

    那是个一脸憨厚的汉子。

    葛乾微微睁开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闪而没。

    “陛下，俺叫洪大为，来讨债的。”

    汉子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李圣仁转头看向他：“讨什么债？”

    “不知陛下是否晓得，当年贵朝圣景皇帝和我们赊刀人做过一个生意，我是来讨债的。”

    李圣仁眼中精光一闪，他记起来了，皇室中有一个密辛。

    那位圣经皇帝，是他的曾祖父。

    而他的那位曾祖父，当年为了保住他重病的儿子，和赊刀人做过一笔生意。他曾留下遗旨再三叮嘱，后辈子孙务必要还清这个人情。

    “赊刀人？”

    “你要什么？”

    李圣仁淡淡的开口。

    金银珠宝？

    高官厚禄？

    他都有。

    他也愿意替先祖偿还这个人情。

    洪大为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我想要一道龙气。”

    李圣仁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他死死的盯住洪大为。

    “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侮辱陛下吗？”葛乾大喝一声，眼中寒光闪烁。

    只待李圣仁一声令下，便将此人格杀在此。

    每个皇族子弟，身上皆有龙气。

    但是龙气若是离身，人也就要死了。

    而洪大为现在说要一道龙气，必然不是说要杀一个宗室子弟，取走他身上的龙气，而是要那位夭折的皇子身上的那道龙气。

    洪大为感觉自己的腿直哆嗦。

    他也不想啊。

    但是这笔账必须收回来。

    无论是对大夏皇朝来说还是对于他们赊刀人。

    他必须了却这单因果。

    “当真认为，朕不敢杀人吗？”李圣仁强忍怒气。

    这些江湖人，太过分了。

    “陛下……”洪大为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闭了嘴。

    那位皇帝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脸上满是杀意。

    “你可以换个要求。”

    李圣仁强忍怒气，他没有失去作为当今天子的风度。

    主要还是他的先祖确实欠赊刀人一个人情，否者，今日洪大为说什么也讨不得好了。

    洪大为抱了抱拳：“陛下，俺无所求了，就先告辞了。”

    洪大为满脸无奈。

    他知道自己只要多说一个字，就会死。

    但是他不得不如此。

    当年，赊刀人给了那位圣景皇帝一道龙气，才救下了那位后来继承大统的皇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赊刀人接续了大夏的国祚，才有了大夏后续两百年江山。

    而那道龙气，是赊刀人代代相传的。

    是来自于那个因赊刀人而亡国的小国的。

    而现在，向赊刀人讨债的人要来了，赊刀人必须还债了。

    还那个小国数十万生灵的血债，还那个国主的债。

    赊刀人是讨债的，也是欠债的。

    但是现在，这道龙气显然收不回来了。

    其实洪大为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这位皇帝，是个逆天而行的人，他没有敬畏之心。

    他是一个不信命的人。

    他怎么会相信那些因果报应呢？他只是愿意偿还先祖欠下的人情罢了，那是他开开口的事情。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赊刀人的要求太过分了。

    这是对他那夭折孩儿的亵渎。

    洪大为摇摇头。

    就这样了。

    就在洪大为低头沉思间。

    远处的街道旁出现了一道人影。

    钦天监监正，葛乾。

    “陛下要杀我？”

    洪大为站住了脚，看向了这位钦天监监正。

    七境炼气士。

    上古炼气士一脉吗？

    “陛下没说过杀你。”

    “是我有些事情想问你。”葛乾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赊刀人。

    “当年，赊刀人和圣景皇帝的交易是什么？”

    他说话前，微微踏出一步。

    这是一小步，但是洪大为却感觉天地一紧，就好像被他被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他清楚的知道，他若是一个回答不准，就会死，

    洪大为并不惊慌，他看着眼前的监正，面带笑意：“很少有人敢杀赊刀人。”

    “但不是没有。”

    葛乾接了一句。

    “是啊，炼气士最不怕因果报应了。”

    “圣景皇帝跟赊刀人借了一道龙气救了一个人，再召集了当时天下最强大的炼气士，改了龙脉，最终为大夏续命两百年。”

    “为什么是两百年？”

    “因为两百年后，有条大蛇便能约过龙门，大夏国祚，再此绵延八百年。”

    “你们不知道吗？”

    “监正大人。”洪大为一字一顿的道。

    “你们江那条大蛇的存在淡化，最后再不声不响的由一个前世被那大蛇误伤的人去杀了它。”

    “因果杀人的手段，这不是你们炼气士的看家本领吗？”

    “我以前一直不解，这个绵延了近八百年的王朝，为何对那大蛇的事情好像完全不知晓。”

    “现在我懂了。”

    “你们是送葬的人。”

    “赊刀人和大夏的生意，结束了？”

    “结束了。”洪大为没有隐瞒，当年的圣景皇帝和赊刀人还有一个约定，那关乎另一宗生意的。

    但是现在没有了。

    赊刀人绝不和欠债不还的人做生意。

    “那就好。”

    葛乾点了点头，让开了路。

    这是警告。

    让赊刀人，别再踏足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