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更高等阶的神侍有什么能力，这便不在我的理解范围了。”

    齐恩停下了擦拭剑刃的动作。

    “那咱们的主教大人，考不考虑成为一名神侍呢？”

    “我？”

    亚历山德罗对于齐恩的发言感到有些意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但随即，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苦笑。

    “难。教会的神侍职阶并非和超凡战士一般，只要有呼吸法便能修炼；也和依靠对魔力的感应，以及对奥术知识的学习来不断成长的术士相异。一名神侍的诞生和晋阶，需要专门的材料和仪式，其传承的奥秘，全部掌握在上级教会，乃至教廷的手中。而黄金原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亚历山德罗话中所指，齐恩一听就理解了。

    黄金原公爵和当今亚利巴王国圣上的关系可谓水火不容，“兄友弟恭”。而朗道本人又和黄金原教区的高层联系相当密切，连带之下，整个黄金原教区与上一级的亚利巴王国教区之间，关系也并不算融洽。

    “自公爵大人来到黄金原起，整个黄金原教区，成为神侍者不超过十指之数。而且无一例外，要么是在上级教区有熟人，要么是和对方做了某些利益交换。”

    “原来如此。”

    齐恩喃喃道。

    曾经威猛不可一世的滑水蛇如今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沉重的身躯重重地砸在浅滩上，激起一片浑浊的水花。等不及尸体凉透，兵士们便围了上去。

    虽然鳞片坚硬无比，难以被兵刃击穿，但无法反抗的死物终究和原先凶猛的异兽不是一个概念。

    几个猎户出身的兵士熟练地把匕首插入鳞片间的空隙，把这坚实的防御甲片轻松地卸下，露出底下粗糙但柔韧的蛇皮。刀刃轻易地刺入其中，褪去坚硬的盔甲，底下的也不过只是凡肉。

    “但主教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齐恩漆黑如墨的双瞳与亚历山德罗对视着。

    “你想不想成为神侍？”

    “我当然想了，但这不是没有条件吗？”

    亚历山德罗叹了口气。

    “比起期待我能否成为神侍，还不如看看大人您能否从格拉布大主教那讨得个‘卫道士’的头衔。可惜没能把这异端头目给活捉，不然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底下正在分解滑水蛇尸体的兵士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兴高采烈地捧着一个东西，呼喊着他们领主大人的名字。

    “我下去看看，你瞅瞅这个，从他们随身的行李里翻出来的。”

    齐恩将手中的一件东西丢给亚历山德罗，随即走下岸堤。

    兴奋的兵士们为他呈上了一块晶核般的不规则棱块，混杂着鲜血的红、毒雾的绿和神圣的金。

    “倒是个奇异的东西。”

    齐恩伸手接过晶核，放在手中掂量掂量。

    很轻，手感也很温和，仿佛圆润的玉石一般。

    这玩意明显不属于滑水蛇正常生理结构的一部分，一个比较可能的假设是，那名神侍在献祭了自己，驱使滑水蛇为他作战后，混杂其中的力量互相纠缠，结成了这样的一枚结晶。

    暂时不知道此物能派上什么用场，齐恩将其收入怀中。

    回过头看向岸堤上的亚历山德罗，此时，碎石丘主教也阅读完了手上的事物。

    那是一封信件，封皮上写着“湖兰会成员亲启”的字样。

    而内里信件的内容，让亚历山德罗大吃一惊。

    信文里是大段大段对某位神明的虔诚赞颂——这些亚历山德罗已经无比明了，显然指的便是他们所信仰的“淹神”。所谓的“湖兰会”，应该也只是他们对于自己组织的一种文雅的掩盖称呼。而在正文的最后，标注出了一个时间和地点，以及这封信件最为关键的核心讯息。

    “这是一封邀请函？内容是，‘创造无上至尊新仆人的仪式’？”

    赤裸的话语让亚历山德罗立刻联想到了那再明显不过的可能性。

    “他们要举行创造神侍的仪式？”

    “没错，而且时间就在最近，位置，也离这里不远。”

    走上岸堤的齐恩与亚历山德罗对视着。

    “主教大人，这一票，你怎么看？”

    ……

    “齐恩大人，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齐恩接过阿乌拉递过来的杯子，将杯中绿色的药液一饮而尽。

    滑水蛇的毒雾，齐恩多少还是沾染了一些，这给他的身体也带来了一定的损伤，特别是吸入身体的那部分，即使身为二级超凡战士，齐恩依旧能感到明显的不适。

    不过阿乌拉调配的药剂确实厉害，药物才刚开始吸收，散发的药力便让齐恩感到身体里的不适迅速地减少起来。

    “没办法，以前冲锋陷阵惯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下意识冲在前头。”

    齐恩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镜子里自己的面容。

    “再说，现在整个领地里，就属我实力最强。等什么时候有其他人成长起来，也许我的工作就能轻松一些吧。”

    一旁的阿乌拉将一瓶粘稠的药剂倒在齐恩的头上，用手搓揉，让其充分地散布在头发上。

    伪装潜入神侍仪式，这是齐恩和亚历山德罗定下来的计策，两人都一致同意，这个险值得冒。

    虽然风险很大，但可能的收益将会是巨大的。

    齐恩从莱索托随身物品中翻出的信件，得到了很多关于淹神会的信息。这个组织的架构就是为了隐秘而生，除了上下级之间几乎单向不透明联系，成员之间互相也不甚熟悉。

    像是已经身死的莱索托本人，也是无时不刻不带着蒙脸的面纱。

    而这也给了齐恩等人可乘之机。

    当然，一些出于谨慎的准备还是必要的。

    齐恩的黑发在王国中确实相对独特，要是被人发现也许有露馅的风险，但要是给头发染个色，那将会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可没有照相机这样的科技产物，人们要辨认一位未曾亲眼所见的人物的身份，往往依靠的是对方身上某些显眼的特征，比如齐恩这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