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受罚
沈国公府和祁伯侯府自来便是世交,凤阳长公主夫妇和老祁伯侯夫妇四个自小也是一起长大的,原想着两家里知根知底,故而才会在凤阳长公主生下长女沈熹微,并老祁伯侯生下祁伯侯之后,为沈熹微和祁伯侯定下婚约。
可青梅竹马的情分不及得沈熹微对何家二少爷惊鸿一瞥,过后更是念念不忘。
不过沈熹微昔时到底是国公府长女,纵然对何家二郎心存爱慕,在未与祁伯侯解除婚约之前,也不曾做过半分僭越之举,她先和祁伯侯商量好,于是两个一同到了两家的长辈跟前,说要解除婚约。
弄清楚始末之后,凤阳长公主惊诧于长女何时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更震怒于沈熹微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反抗于她——长公主那时候还是个很强势的母亲,当时她是坚决不同意的,于是威胁沈熹微若是要与祁伯侯解除婚约,那么就滚出沈国公府再也不要回来。
沈熹微于是照做了。
这么多年,凤阳长公主对祁伯侯一直是有亏欠的,至沈若涵与祁焕的婚事一说,一来确实是如沈若涵所说,是为了弥补祁伯侯,二来也是因为祁焕这孩子也是长公主看着长大的,那是个品性高洁的孩子,沈若涵嫁给他总不会过得太差。
凤阳长公主余怒未消,指着沈若涵的鼻子骂道:“当年你的同胞兄长为歹人所胁迫,若非祁焕救了他,如今又安有磐哥儿的命在?”
“而祁焕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救磐哥儿,还不是因为那是你的兄长。”
“祁焕念在你与他有婚约,才会舍身去救磐哥儿。”
“他为了你跛了一只脚,你却嫌弃于他?”
“你有什么资格嫌弃?”
“就是你大姑姑当时转身另娶,也只是因为和祁伯侯不合适而已。”
“你倒是被我们养得心高气傲,觉得跛了脚的祁焕配不上你,我瞧着合该是你配不上他才是!”
长公主的胸腔上下起伏不断,李式微安抚的让长公主坐下道:“母亲也别这样说,涵姐儿许就是一时想不明白,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小姑姑何必一直这样的为三妹妹说话,若只是这样,倒可以说她还是个孩子,可纵是孩子,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要置人于死地。”沈若瑶接收到李式微示意的眼神,忙道,“当日里我如厕回来寻小姑姑,就不见了小姑姑的身影,却见着三妹妹跟做鬼似的从那一处凉亭里出来。”
“尔后我就在那凉亭处的池子里寻到了正扑腾腾的小姑姑,当时未曾多想,一来是小姑姑性命垂危,根本顾不上想,二来也是不敢相信三妹妹会是谋害小姑姑的真凶。”
“毕竟我们这一辈里,还属三妹妹最得小姑姑宠爱。”
“所幸后来小姑姑醒了,我与小姑姑说起这桩事,小姑姑只含糊其词的让我将它给忘了。”
“孙女虽然笨拙,可也到底猜到了小姑姑的用意,小姑姑是不忍心。”她说着眼眶泛上热泪,极是有些替李式微不值道,“小姑姑这样做,全心全意为的还不是三妹妹,三妹妹怎么就还得寸进尺了来。”
要说凤阳长公主也这么大的人了,平日里的许多事情都能看开,纵然方才事关祁焕的事让她心惊,可到底还在承受范围之内,然李式微却是她的逆鳞。
她的幼女方才生死未卜,原以为是天灾,最后不想是人祸,制造这起祸端的还是她的嫡亲孙女!
凤阳长公主这会儿心只觉得凉凉的,她老沈家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这样灭绝人性的后辈!
“本宫再问你一遍,瑶姐儿说的这事你可认?”
长公主待自家晚辈又何曾这样严厉过。
“不......”她刚一否认,李式微就嘲弄的看过来,沈若涵莫名心虚。
李式微同凤阳长公主道:“算了吧,母亲就不要再为难涵姐儿了,索性我到底是她长辈,也不是不能包容她。”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她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却尽数将罪名都给安到了沈若涵的头上。
凤阳长公主再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回,到底是不是你。”
“是,但是当时我并不晓得那人是小姑姑。”沈若涵脸色苍白,心里只觉得自己彻底完了,“我只是害怕,害怕有人会把我和贺兰公子幽会的事情传扬出去,那样不止是我,连的沈国公府的声誉尽数都丢了,于是慌乱之下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匆匆将人推到池子里就赶紧走了。”
“我若是知道那人是小姑姑,还行此大逆不道的行径,我就......诅咒自己天打五雷轰!”
凤阳长公主冷眼看着她。
李式微亦是如方才一样嘲弄的看着她。
“所以,你也知道自己做尽了丢人败兴的事情。”李式微冷声道,“故而若是别人,你就可以毫无一点点亏心的杀害了?于你沈若涵的眼里,人命就贱如蝼蚁?”
沈若瑶也说:“三妹妹这一回是真的过分了,若单单只是与外男幽会,不过是败坏风气罢了,可涉及到人命关天的事,就不仅仅是廉耻那么简单了,更何况三妹妹伤害的还不是别人,是小姑姑。”
“来人。”长公主下定了决心道,“将三姑娘拖下去打三十板子,给本宫重重的打,尔后不必医治,拖到祠堂里让她对着沈家的列祖列宗好好儿的反思去,若是不能觉出自己哪里错了,别说是祁焕你不想嫁,本宫也不会让你轻易的出了沈国公府的门,免得又做下什么错事,连累我国公府。”
沈若涵被人给拖了下去,凤阳长公主一向说一不二,因此那些打在沈若涵身上的板子是实打实的重,外头的哭喊声一声比一声凄惨,渐渐的又没了声。
也是,素来娇生惯养的沈若涵哪里受得过这种苦。
不过似她们这样出身优渥,天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觉得别人的命都不值钱的人,合该受此磋磨。
以前不会,是因为她们没遇到她。
可以后,她会一个接一个的收拾。
板子还没打完,沈若涵就晕倒了,外头的人进来请示凤阳长公主道:“三姑娘晕倒了,只是板子还没打完,需不需要继续。”
“自然是要继续的,毕竟这可是母亲发的话。”长公主还没说话,李式微就先道,“将人给泼醒了,再打。”
凤阳长公主并不觉得幼女如此太心狠,只觉得是李式微受了足够的委屈。
毕竟沈若涵如今只单单是晕倒,李式微却差点没了一条命,如此少不得又安抚了李式微一番,李式微趁机又与凤阳长公主说起沈谢氏,“虽说涵姐儿做错了事情该罚,可归根到底,还是大嫂没的教养好,真真是怀念昔日里魏氏在的日子,起码家风甚严,养出来的寒哥儿也是一等一的少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