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部少雨，白天没事的时候，武雨常在小镇四周游逛。

    她老家的小镇叫金寨镇，据说有一个姓金的老爷，曾经是这里土地最多的地主，也是他建立了金寨，因此得名。

    曾经的金寨镇周围，有两条丰沛的河流环绕，水草丰美。近几十年，随着这片土地上的人口渐渐繁衍壮大，原来的土地已经养不了那么多人了。

    穷极思变，很多人家开始在周围的土地上垦荒，人们渐渐能填饱肚子了，代价是原本丰沛的水流干涸了，于是，曾经的河道也被种满了小麦。武雨走过时，这里看起来绿油油一片，不知道将来收获是希望还是绝望。

    她到小河东边的树林看朝阳，早晨的阳光均匀地挥洒在掉光了树叶的枝丫上。

    薄雾还未散尽，在树梢间如烟一样流动，忽然一阵北风吹来，散了个干净。

    看完早晨的太阳，武雨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餐馆，她顺手买了油条和包子豆浆。

    回家的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她刚离开没多久，早餐店门前已经排成了长队。

    镇上的人们八九点起床是常事，这里冬天的空气又干又冷，风吹得人缩着脖子，伸不出手来。很多人早上宁愿买着吃也不动手做饭。

    吃过早饭，武雨上午在家看书，她和王雪大学的书和资料都在储藏室。

    现在她看大三的教科书，都是些很简单的内容。想起她在大学的教室里，有老师教导，却学得云里雾里，课后与同学讨论，也不解其意。不禁莞尔一笑。

    读书累了，她休息的时候，喜欢看看老电影或者听听以前的音乐。偶尔也会给院子里的一颗柳树浇浇水。

    中午去面馆吃午饭，十一点到十五点这段时间，是小镇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武雨会慢悠悠晃过去，偶尔路边的一株枯草都会让她看半天。

    如果哪里有动静，她宁愿推迟午饭，也不会错过。研究清楚怎么回事了，她才会继续往前走。

    她最远走到过西边的金家桥上，那里是小镇的边缘。

    以前，武雨经常会站在这里看夕阳，总以为那里有远方和诗歌。现在她知道了，那里的确有诗歌，敦煌的文献称得上皇皇巨著。

    但那里也有人和她一样，喜欢看夕阳渐渐隐没。

    地球是圆的，所以绕了一圈，也有人看向了武雨所在的地方。

    去过西北的武雨知道，远方其实并不都是美好，那里也有黄沙漫天。

    从金家桥向西延伸的路，似乎没有止尽，最后消失在天边的一个点上。

    昏黄的夕阳铺陈在驰道上，路边的石头和枯草也染上了它昏黄的颜色，荒芜又凄凉。

    顶着傍晚的霜露，武雨踏上回家的路。

    两边玩闹的孩子叽叽喳喳吵个不休，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不时在镇子上空响起。

    “小华，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小伙伴们吵闹的声音一静，接着又吵起来了，一个声音说该我了，另一个人不依……

    她看了会热闹，继续往前走，几分钟后，到了自家门前。

    晚上她除了睡前锻炼精神体，其余的时间则在学习编程的高级课程了，偶尔与那群程序员朋友交流一下。

    虽然大学加上工作的时间，她在电子工程这个领域十多年了，但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并没有多少天赋。

    有天赋的人是什么样子？近的有杜青青，远的有她高一的同学拿了奥数一等奖，直接保送一流大学。让全校的学生羡慕地流口水。

    高中时，她对电子工程了解不多。但同等级的学校专业里，它的分数要求最低。

    其实她当时想去学文学类的专业，可惜当年有人一书成名，文学专业大热，她没能攀上高枝。

    现在武雨精神力提升，如53以前说过的，精神体在脑域的总体量中占比达到13%时，她可以完全精通书本上的知识。

    程序设计和硬件设计的知识，她已经完全掌握了。

    当年在昌祺时，她为了一个项目熬秃头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每天披星戴月底回家，一大早又急急忙忙的赶公交。

    武雨仰起头，想想那时的境况，都感到心酸，想回到过去抱抱那时的自己。

    还有失业找不到工作时，她也怪过自己，如果有能力，还会找不到工作吗，她甚至可以自己创业。

    但现在她知道了，不论什么时候，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只是人在无能的时候，可以靠自身努力克服困难。

    有能力的时候，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砸到头上，躲都躲不开。

    武雨感慨：人活一世，活着啊，也就活着了！

    王雪的归来，为这个安静的家注入了活力。

    收拾好行李，她交给武雨一块布，起码看起来像是一块布，“这是我参加纺织比赛的作品，别看不怎么样，三等奖呢？”

    这块布，怎么说呢？远看很正常，近看全是一个个小洞。用它蒙着眼睛捉迷藏，那是一逮一个准，说它是网还差不多。

    武雨问她：“这块布能用来干嘛？捉迷藏吗？”

    王雪打了她一下，“傻子，别不识货了，摸摸，这可是丝绸，一根根蚕丝织出来的，可不是那些掺了棉麻的混纺品。

    我是看着蚕结茧的，一直到它织成布，一步没落下。你看看我的手，都糙了。

    知道怎么从蚕丝变成布吗？要不要我给你科普一下？”

    武雨赶紧道：“知道知道，纺织机嘛，还有飞梭、经纬这些。”

    “那你知不知道，经纬是怎么做的？”

    “要缫丝吧？里面的具体步骤我就不清楚了。”

    王雪说：“确实要缫丝，抽出蚕丝，合股，捻线……”

    武雨渐渐听住了，对啊，她每天都需要控制的精神线也可以这样操作啊，织成手中……布的样子，好吧，说布有些勉强了，网的样子。由丝变股，在股上加固，缠成线，最后由经纬织成布，卷起来就好控制了，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时时注意了。

    这一晚凝练精神线时，她把精神线散开了成6股，一股由三十根精神缠绕而成。

    5股作为经线，1股作为纬线，一点点织成松散的细网。

    努力了三个晚上，武雨脑海中的精神丝总算固定住了。

    看起来像编织宽松的绳子。

    武雨用它和53打招呼时，他惊呼道：“精神幻网！”

    瞬间，一组组程序开始补全53，直至抽干了他储存的能量，渐渐停下。

    武雨看他突然没了动静，戳了戳他。好一会他才缓过来，“当这张网完全包围住你的大脑时，它是一个保护屏障，还可以阻挡外界的干扰侵蚀。网嘛，同时可以捕获外界散逸的精神能量。

    你的精神丝属性是幻，现在它变成了网，即使精神力比你强的人看到你，也不知道你的精神力到了什么级别。应该还有其他的好处，但我现在也没有补全资料，也不知道。”

    武雨高兴极了，有了这个方法，她凝练精神丝的速度简直是一日千里。

    此后再也不嫌弃王雪的礼物了，还把它当成丝巾带在脖子上。

    不过王雪看见了哈哈大笑，让武雨当纪念品收起来，别往外带。

    放松了没几天，王雪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还没放假吗，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到家？”

    武雨给她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但电话里妈妈的语气有些急，王雪不想她担心，还是说了：“我到镇上了，雷雷家睡不了这么多人，我就不去和你们挤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挤什么，不过睡两天沙发，就苦了你了？想当年……”曾经说过无数遍话又开始了，当年养孩子的辛苦经历，还要工作……说了半个小时。

    当然她当年确实很苦，所以王雪和武雨都听着，不敢插嘴，更不敢打断她。

    “……不提这些，还有相亲的事呢。”

    王雪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肯定少不了这茬，“今年就算了吧，不差这一年。而且我们领导说过年后要给我介绍呢，那人……”

    武雨一看就知道她在扯谎。

    王雪对着电话说：“对，对，我都准备好了，你们什么都不用带，回来就行了。”

    武雨等她挂了电话，问她：“咱妈信了？”

    “嗯，我今年终于找到了借口。不过你要惨了，我今年是过关了，咱妈会重点关注你，要小心哦。”

    武雨拍拍胸口，“还好你没说我回来了，她和雷雷一般过年前才回来，我也假装那时候刚回来。”

    王雪问她：“年后呢？”

    “走完亲戚我就回去，火车票就买初四的。现在票不好买，她不会让我改期的。”

    王雪对她树了个大拇指，“不过你回去多歇歇也好，身体重要。”

    “知道，我会注意的。”

    到了十二月二十，武雨去年放假的时间，银行发来了通知信息，九百六十万入账。

    尽管知道会不少，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比预估的翻了十多倍。

    王雪看见后都酸了：“虽然吧，你受了委屈。不过，我觉得我也可以受点委屈的，或者再多点也没关系，只要也给我这么多钱就行。”

    “是吗？”武雨挑眉问她。

    “是……吧？”王雪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武雨被关的事还有其他隐情她不知道？

    武雨说：“我不想管这么多，他们给，我就收着，资本家总不会亏着自己。”

    王雪赞同她：“你说的对。而且这次你的房贷可以还完了。无债一身轻啊！”

    武雨说：“是啊！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