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雨走了进去之后，即使对贫民窟的贫穷早有认知，也被这里的破败惊到了。

    不仅环境脏乱，还有一股刺鼻的气味。

    建筑大多是两三层楼的自建房，可以看出，原来是一个城中村，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被开发。

    整条街上，每家都有人蹲在门口。有七八个人在整理废纸，也有一群人清洗衣服，他们身上的衣服大多来源于此。

    还有很多人把一些掰碎的馒头和菜叶子、剩饭等食物残渣等摆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空气中的怪味大多来源于此。

    有一些穿着环卫工或者××饭店工作服的老头老太太，他们弓着腰走在路上。

    他们是这里被羡慕的对象，武雨经过一个穿着破旧T恤的老头时，听他羡慕的说：“运气真好，还能找到工作。”

    立即得到一片附和声。

    武雨顺势插入聊天：“你们没有养老金吗？”

    “有啊，就一点点。饿不死人罢了。”

    “没有，那个时候我不信这玩意……”

    “有，但是被骗了。”

    各种各样的回答都有。

    十点，外面的阳光正好，却照不进这条狭窄拥挤的街道。

    往回走的时候，武雨迷路了，手机导航也没用，这里堆积的杂物太多，路堵住了。

    绕了两个小时，她才回到熟悉的大路上。黑得发亮的柏油马路，整齐的白色斑马线，川流不息的小轿车，还有道路的景观树整齐划一。

    这里和贫民窟，仿佛两个世界。

    武雨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外婆打了电话。

    第一个没人接，第二个也是，她又打了第三个，这次电话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喂，你找谁？”

    武雨猜这是大舅舅的孙子，“你是小炎吗？我是武雨，找你老奶奶有事。”

    “我是武焕，老奶奶不在，她去地里浇水去了。”

    “你老爷爷呢？”

    “不知道，他吃完饭就背着手出去了，可能和李老爷爷他们唠嗑去了。你找老爷爷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随便问问。家里现在怎么样，活多吗？”

    “不知道，我妈不让我管家里的事，她说只要我学习成绩提上去就好了，以后会和你一样，在外面赚大钱。”

    武雨忍不住想告诉他：你妈妈骗你的，学习好，也不一定能赚大钱。

    但想到学习好也不是坏事，嘴巴张张合合，又闭上了。

    最后还是说：“嗯，小焕，你要好好学习。

    不过，看完了书，记得帮家里干点活。你老奶奶年纪大了，做不了多少事的。以后家里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小孩子撑起来。”

    “你骗人，我妈不是这样说的。她说老爷爷天天闲着，容易生病。你不信，老爷爷不干活，上个月他就感冒了，花钱吃了好多的药，他答应给我买的辅导书，都没有买回来。”

    武雨：……这个熊孩子，“爸爸妈妈没有给你买吗？”

    “买了，可是妈妈好生气的。”

    武雨管她气不气，转而关心外公的病情，“老爷爷的病重不重，病了几天？”

    上个月她往家里寄东西的时候，打过电话，那时候，外公没说生病的事，外婆也没告诉她。唉！想不到竟然从武焕这里得到了消息。

    “我忘了，反正好多天，我看到他每天都吃药。我偷着尝了一颗，好苦的。”

    武雨警告他，“药当然苦了，你以后千万不要乱吃东西，吃错了药，你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对了，你爸爸妈妈有没有说过老爷爷的病？”

    “爸爸说，老人生病很花钱的，还好只是感冒，吃点儿药就好了。

    要是得了大病，全家都像村口的孙大头家里一样，借钱看病，病没看好，钱花光了。最后只能去街上讨饭。

    不过，后来我听妈妈小声说不用，她说你有钱，到时候找你就行了。”

    武雨：……

    养这么多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有什么用呢？

    无语地挂了电话，她又给爷爷奶奶拨了过去，好在这次很顺利。不过问他们身体怎么样，家里怎么样，他们什么都说好。

    武雨又问他们缺什么，答案仍然是“什么都不缺，你留着钱自己买好吃的吧。”

    就和武雨往家里打电话一样，也说什么都好，报喜不报忧。

    看来下次买东西又得费脑筋了。以后不能只打电话给他们，旁边的人也可以问一问。

    靠在沙发上，武雨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开始思考，为什么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自己却是攻击的靶子，现在更是变成了过街老鼠。

    那些大公司的影响力大，和媒体的关系好是一方面。

    但是突击检查石林公司的那场舆论战，大公司再加上税务局，都没在舆论上压得过郑文硕。

    怎么这一次占尽优势，评论却一边倒地骂自己呢？

    武雨薅着头发仔细想里面的关窍，半晌无果。本想问王雪，想到这个时间她还在上班，她按下了杜青青的电话。

    “放暑假了吗？”

    “学生刚领完成绩单。你那边怎么样了？”

    “休闲在家。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打算找你问问。”

    “你说。”

    武雨把方案写出来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全部告诉了她，“你说，整件事的走向是不是有些诡异？”

    “你不通人情，直觉却很准，确实有猫腻。你等等，我先把这一段时间的新闻看一下。”

    武雨则是想到杜青青说的直觉，“53，直觉这个东西存在吗？”

    “凭借你现在的精神网强度，你的直觉是潜意识综合计算的结果，你的经历和看到的信息都反映在里面了。

    所以，你的直觉有87.9%的可能是对的。当你的直觉报警的时候，不要忽略他。”

    当前的信息，不是53一个半残的系统计算得了的。由已经修复的程序预估，他要计算这件事的结果，能量必须是现在的两倍。

    虽然武雨对他很大方，但他想教，也得武雨学得进去。

    更多的编程知识他还没有解锁，等教完肚子里现在的存货，他也没什么教的了。

    现在53正在扒拉，自己还能用什么换能量。

    这时，武雨接到了杜青青的回复：“我猜测，只是我的猜测。你们公司可能和盛利、万成、广丰五大公司中的一家或者几家勾搭上了，或者说目前正在眉来眼去。”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到他们的对战了没有？这根本不是对待敌人的态度，而像是有情人在打情骂俏。”

    武雨怀疑她又谈恋爱了，“你的脑子是不是还在男朋友身上？”

    “没有，请不要怀疑我的节操，我在很认真的跟你分析。武同学，你要认真听讲。”

    “节操？那玩意儿你还有吗？”武雨脑子有些疼，下意识地想打断她。

    “别打岔，你听我仔细跟你说。根据盛利公布的信息来看，他们的新电池方案，投资达到数十亿。

    我猜，石林电池既投入不了这么多钱，也没有这么多人吧。”

    “嗯。郑文硕跟我说，一步步来。真正的投入大笔资金，要等公司上市之后。”

    杜青青指着盛利公司，“但是现在钱来了，人也来了。”

    “可他们在抢我们的东西。”

    “对，有猫腻的地方就在这里。两方应该打的头破血流。可是我看到现在，只有你被骂的最惨，石林公司只破了层油皮。

    商业大战里出现了这种情况，简直是白日见鬼了。”

    武雨回想郑文硕在调解室的表情，平静，很平静，只有这个词能形容他了。

    还有，他说要调查的家政公司和小区物业，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或者说，没有告诉武雨结果。

    以郑文硕的能力，不应该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查不到。

    武雨按住青筋直蹦的额头，简直要疼得呻吟出来了。

    缓了好一会儿，她问杜青青，“我该怎么办？”

    “你发给我的U盘，里面不是证据吗？我们把你的工作日志公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