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娟推开门，房中很安静，没有熟悉的烟火气。

    她有些奇怪：“婆婆还没回来吗？”

    想着，她让宝宝带着弟弟妹妹去客厅玩，自己走到婆婆的房门前，扭了扭门把手，却没有打开门。

    “扣扣扣”她敲了几下门，“妈，你在里面吗？”

    房中的武红梅回过神，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没想到时间都得这么快，已经到了吃晚饭的钟点了。

    但她确是浑身提不起劲，对小娟说：“我今天不舒服，没来得及做饭，你要是嫌做饭麻烦，点外卖吧。”

    金小娟翻了个白眼，“外卖那么贵，我……”她小声嘟囔着走进厨房。

    给朋友烧纸回来后，武红梅一直躺在床上，回忆那些人说过的话，越想越生气。

    她的朋友彭芝兰去世了，参加完追悼会，经过一个拐角时往门口走的时候，她却听到几个人聊养老院的事。

    起初武红梅并不在意，走了两步，听到彭芝菊的名字，她才慢慢停下来，原来说话的人是彭芝菊在养老院的朋友，他们来送她最后一程。

    但他们说的话却让人心惊。

    武红梅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彭芝兰让自己没事的时候多去看她。

    养老院是个小社会，没有子女的老人在里面最受欺负。

    彭芝兰的子女早夭，没什么人去看她，那些看护人员会把她的需求放在最后做，或者直接忘了。

    比如她的饭菜常常是最后几个送，有时候嫌她烦，工作人员还推搡她。

    他们说了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武红梅听着都不是大恶，但是在那个情况下，就是折磨人。

    喊一声老不死的算轻的了，不时打几下脸，发泄怒火，也是常有的事。

    没有好处，谁会长时间精心照顾一个行动缓慢又没用的老人呢。

    那些没有子女的更惨，他们没靠山，自己又握在人家手里，他们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你。

    可惜这几年她忙着照顾孙子孙女，没有多少时间。去养老院的次数不多，不然，小菊说不定还活着呢。

    她既恨自己没有听进去彭芝菊的话，又替她伤心。还有，想到将来要进养老院的女儿，如果她们遇到了这种事。

    武红梅“啪”地一拍桌子，拿起手机，拨通了王雪的电话：“王雪，你领导介绍的那个对象，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王雪不知道她怎么问起这个了，微微转动最近一直编故事的脑子，“谈着呢，一周见一次面，吃饭、看电影，上周刚看过《神府》。”

    武红梅的声音不那么尖锐了，“我姑且信你，你都三十多了，再不结婚，生孩子都晚了……”

    王雪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一边神游，一边听她说。

    ……

    她的最后几句话让王雪坐直了身子，“今年除夕前，你还不结婚，咱们断绝关系。”

    王雪惊到了，妈妈这是怎么了，竟然说出了断绝关系这种话，“妈，亲妈，在我们国家，断绝母女关系是不……”合法的。

    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来，电话被挂断了。

    王雪想到妈妈这么大的决心，赶紧提醒武雨，可惜每次打电话都占线。

    看来妈妈已经杀过去了。

    武雨此时正站在宠物店里。

    回家的路上，杜青青说她要培养积极向上的心态，想了半天，想到一个简单的办法——养狗。

    “调查显示，有宠物陪伴的人群，通常比较积极阳光。从心理学上来讲，养宠物可以培养人的耐心和爱心，让人更加有正能量。”

    于是她拉着武雨找附近的宠物店。

    转了半天，她们也没有找到地方。看着地图，上显示向北走，哪里是北呢？

    “武雨，你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了，还是不认方向吗？”

    “是啊，自从离开镇上，不看太阳，我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你在没有导航的时候，是怎么出门的？”

    “怎么不能出门？我不认路还不会问吗？你等着，我去问问店里的人。”

    “别，我再看看地图，这里是银行，你看，银行在那边，我们应该往相反的方向走。”

    终于走到宠物店，杜青青指着笼子对武雨说：“拉布拉多聪明又忠心，适合你初次养宠物。

    武雨却不认为自己能对这样一个生灵负责，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何况另一个生命。

    “你这个状态，时间长了，会越来越孤独。养了狗就不一样了，从对一个生命负责开始，慢慢的你的心情会变得积极向上。”

    武雨看着狗狗湿润的眼神，有些不忍心，但她确实受不了每天带狗遛弯和一天三顿地给它喂饭。

    她艰难地把眼神移开，正好撇到一道高冷的视线。一只橘黄色的猫着冷冷地蔑视着她。

    猫不用每顿饭都要喂，它会自己找食儿吃，还不用遛猫。最重要的是，它自己会处理自己的便便，真是完美的宠物。

    于是她对杜青青说：“养猫吧，我比较喜欢猫。”

    杜青青说：“养猫也可以，不过你是真的喜欢猫，才养它的吗？”

    武雨实话实说：“倒也不是，猫比较爱干净，而且不喂东西也饿不死，省事多了。”

    杜青青翻了个白眼“懒死你算了，以后让猫赚钱养你。”

    “你……”

    这时武雨的电话响了，是妈妈的电话，她给杜青青使了个眼神，急忙走了出去。

    “妈……”

    “别叫我妈，你是我祖宗。过年的时候让你相亲，你说上班忙，大年初四就走了。现在怎么样了，有男朋友了吗？”

    “……没遇到合适的。”

    “以前家里介绍的多好，怎么就一个都没成？”

    “人家看不上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骗鬼呢，总有能看上你的人，你李阿姨说的，叫小周的，她亲戚的孩子，你怎么看不上人家啦？”

    武雨正在想这个小周是谁？好一会儿没说话。

    电话另一端的武红梅以为武雨心虚，“过年之前不带男朋友回来，你就不要回来了！还有，我正式警告你，明年过年之前，你要是没结婚，我们断绝关系。”

    说完，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武雨以为妈妈说后悔说得那么重了，急忙接起电话。

    却是王雪的声音：“咱妈给你打电话了吧。”

    “是啊，也给你打了吧。她训了我一顿，说明年不结婚就要和我断绝关系。今年不带男朋友，就不要回家了。真狠，她受什么刺激了？”

    “他给我说的话更狠，今年除夕之前不结婚，她要跟我断绝关系。我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你等我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