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雨慢慢地往回走，路上，一个中学生来找武雨问路：“阿姨好，请问你知道**网咖怎么走吗？”

    武雨愣了一下，“阿姨”是叫她吗？真想回家照照镜子，自己有这么老吗？“阿姨？”

    “大……大姐？”中学生见她脸色不好，急忙改口。

    武雨看看黑下来的天色，好吧，她也不能说现在是上课时间，学生不该用来玩游戏。

    给他指路之后，武雨更丧了。

    到了家，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除了脸颊上明显的高原红，颊边还有几条细纹，马上31岁了，怪不得被人叫阿姨。

    想到对翟琳这件事的处理，她一面讨厌自己下不了狠心，一面又知道，即使能把翟琳送到牢里，自己也会后悔……

    下次，下次一定不会了。

    过了许久，武雨记起翟琳最后说的话，她开始注意自己的呼吸。

    一呼一吸之间，十多秒过去了，以前也这么长时间吗？

    她的小腹也会跟着胸腔一起呼吸，以前是怎么呼吸来着，好像只有胸腔起伏吧？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武雨仔细回想，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呼吸是个平常事，她没留意过很正常，53说不定知道。

    武雨问53，他说：“从你的精神丝暴涨的那一晚开始的。”

    武雨想：难道呼吸方式的变化和精神丝增长有关？可惜她没有办法验证。

    53也这么怀疑，他有方法验证，武雨却不让他进入自己的精神体中验证。

    说到这里，武雨问他：“明天我买的蓄电池会到，扣除了帮我修复身体的能量，其他的你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吧。对了，心脉你可以修复，骨裂可以修复吗？”

    “不可以，你的心脉能修复好，因为它是堵塞了，我的能量只能清理杂质，不能无中生有。你的骨头长好后，我可以消除它增生的部分，不会留下后遗症。”

    “这样啊。”武雨想，看来以后补牙还是要去医院。

    第二天，在何医生出发的时间，武雨打开门，在电梯里，她除了表达感谢，也想在何医生离开小区前，说清楚关于翟琳的事。

    何医生听完她道谢的话，先问了她的手臂怎么回事。

    “不小心碰到的，很快就好。关于翟医生的事，我想和你说一下，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何和知道不是什么问题后，听武雨说有话和他讲，干脆和导师请了假。

    武雨忙阻止，“不用请假，只耽误你几分钟就好。”

    “没事，我下午再去也一样。”只是何和不明白，两人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为什么武雨对他一直这么客气，关系一点没有进步。

    这时电梯来到负一楼，武雨见他已经请了假，提出去附近的茶馆坐坐。

    何和想着武雨的胳膊受了伤，出去多少有些不方便，最好还是多在家修养。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遮住车顶棚说：“我们车里谈吧。”

    武雨进低头进车的瞬间，一股皮革和烟草混合的气味扑鼻而来，让她有退出去的冲动。只是看到车边的何医生，她还是坐在了副驾驶。

    等何医生坐定后，武雨立即开口：“关于翟医生的事，据她自己说，交易的资料是假的。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撒谎，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都可以，只是我放弃追究她的责任。

    还有，我没有告诉她，是你告诉我的这件事。”

    “这样啊……”何和摩挲着方向盘，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了，“你怎么决定都好，只是，翟琳还是你的心理医生吗？”

    他想试试能不能成为武雨的下一个心理医生。

    武雨立即回答：“不是了。不过，我最近不准备找心理医生了。”

    “……哦。”

    密闭的恐惧只有呼吸声，武雨手指不自觉绞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她还是说了出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想最后重申一遍。

    我不喜欢你，也永远不会找你做男朋友。原因是，嗯……我不喜欢有人管着自己。呃……还有，你……我们曾经是医患关系，我不会喜欢自己的医生。

    如果你选择不和我做朋友，我也接受。真的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事。还有，对不起。”

    何和没想到，不仅心理医生做不成，连朋友都要做不成了。还有，“永远”这个词是不是出现的太早了？

    他扯了扯领口的领带，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惑：“你怕我吗？看着我的眼睛回答这个问题。”

    武雨偏过头，匆匆扫了他一眼，“何医生……你在开玩笑吗？我怎么会怕你？”

    “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

    “……这是什么重要的事吗？”武雨不明白，直视何医生的视线。

    “我明白了。”武雨也许原来是怕他的，从见面开始，武雨的脸只微微偏向自己，眼神里却从未落在他身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武雨现在不怕他了。何和从她的眼神中没看出半点恐惧，只有一片平静的水波。

    沉默许久，何和问：“既然你很感谢我，我们还能做朋友，对吗？”

    武雨很想说不是，但想到他给过的帮助，还是回答：“是的，不过只是朋友。我的话说完了，再见。”

    “再见。”何和下车帮她打开车门。

    武雨在密闭的汽车里坐了一个小时，精神又高度紧张，打开房门，她立即冲进洗手间，趴到洗手台上干呕。

    狸主子在她脚下喵喵叫，不知道铲屎的是怎么了，它也没拉屎啊。

    洗了把脸，武雨回想在车里没有彻底断绝与何医生的关系，怎么想都觉得是个麻烦。只是……决绝的话当时怎么就说不出来呢。

    不管怎么后悔，下午，接收了蓄电池以后，她还是把时间花在构建开关的功能上。

    每天除了按时准备猫粮，一日三餐全靠外卖解决。

    元旦前一天，杜青青拎着东西上门，“不管怎么说，元旦也是个节日，跨年也要有个仪式感。”

    放下东西，打量武雨有些乱的家，“你是怎么住下去的？”

    “手废了嘛，多多包涵吧。”

    “我把这个给忘了，你怎么不挂着了？”

    “在家里我也不做什么，挂在脖子上勒得慌，就没挂。”

    “这么说来，你家还算干净了。好吧，我来准备跨年大餐。”杜青青看狸主子在武雨脚边转悠，“当然，狸主子也要跨年，马上两岁了，也要吃大餐。”

    “你这年龄算的……”

    “怎么了？过了年就长了一岁嘛。”

    武雨听她说起年龄，想到那个叫自己阿姨的中学生，心口仿佛被扎了一刀。

    她把自己被叫阿姨的事说给杜青青听，“你知道吗？当时我的心里直灌冷风，哇凉哇凉的。”

    杜青青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你在用什么水乳霜，怎么还有这么多细纹？”

    “嗯……叫什么名字来着？等我看一下。”

    杜青青拉着她坐下，“别去了，看你连什么名字都不记得，我就知道你在这上面不上心，还怪中学生叫你阿姨，小心以后大学生都这么叫你。”

    “有你这么补刀的吗？行了，别说我的脸了。说说年龄，你对又长一岁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姐姐永远十八岁。”

    武雨翻了个白眼，“不跟你说了，准备大餐去吧。”

    看杜青青进了厨房，武雨在网上下单了她喜欢的手办和一个奢侈品牌的美容仪，又给家里每个人买了礼物。

    “干嘛呢？你只是一只手断了，还有另一个呢。赶紧把桌子整理一下，我要把菜端过去了。”

    盘子满满当当地铺满了餐桌，武雨看着端着最后一道菜过来的杜青青，“你真像我妈，只是可惜这一大桌菜不是你做的。”

    “摆盘也是门技术活，要好看，还要……”

    两人吵吵闹闹跨了年，第二天元旦，武雨和家里人道贺送上祝福后，与杜青青坐在阳台晒太阳。

    狸主子趴在花架上打盹。

    阳光洒在它的身上，也洒在稀稀落落的花草上。微尘再空中舞动，搅动了这一片静谧的空间。

    “要是生活一直如此平静就好了。”

    杜青青说：“一潭死水的生活我过够了，开年之后我们必然会大展拳脚。”

    武雨对自己的编写的程序有信心，点头表示赞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叫我一起去，咱们一块解决。”

    “好啊，到时候你可别推脱。不过，你写的程序目前还没出过什么问题。至于其他的，我目前还能应付，等我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再叫你。

    话说回来，你的假期快到了，到时候，你真回去啊？”

    武雨眯着眼睛仰望天空，“能不回去吗？”

    “拖两天也好啊。”

    “到时候我可以请病假，理由都是现成的。”

    杜青青竖起大拇指：“牛！不过你想得挺好，我怀疑你的执行力，要不要我陪你去？”

    “你这么忙，再说了，杀鸡不用牛刀。对公司，我还是狠得下心的。”

    虽然生物膜的方案是自己提出的，但是已经脱手这么久了，也该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