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久一顺势坐在少年边上离着向内通道洞口有两个身位，再拍拍地上，示意少年坐下。

    此时，少年对严久一的戒心已所剩无几。

    严久一和小少年交流起来，家具堆里的女孩还是没有出来。

    只是她偶尔也会插句话，明显这个女孩比余小静在先天性格上要活泼。

    少年女孩的话语组织能力明显偏弱，一开始是严久一说的多，慢慢两个孩子的话语也多了起来，不过总有点辞不达意。

    少年叫林齐，那个下午，他不知道其实那个下午已经是六年多前了，他永远记得。

    那天上午和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找同学踢足球了。

    按正常发展，十二岁的他也就这个学期享有踢足球的权利，到下学期，周末等着他的只有老师的作业和家里安排的各类课外辅导。

    但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同学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谁还能和别人不一样啊？

    所以能踢球当然要尽兴。

    只不过踢到中场的时候出了意外，他有个同学突然倒地，大家都围了上去，他在另外半场，好不容易赶到，看到的却是一片混乱。

    那个倒地的同学，他都认不出来了，除了球服，那干瘪的脸，流着涎水的嘴角，布满血丝突出眼眶的眼球，别扭的走路姿势，把大部分的同学都吓得倒退。

    倒是班长，平时是个负责任的，忍着心悸去扶他们的同学。

    那同学好像很不适应自己的状态，用极怪异且慢的动作凑上班长的手，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班长当时那声‘嗷’让林齐一下理解了语文老师要求弄明白的好多个词的词义，诸如‘凄厉’、‘荡气回肠’、‘婉转不绝’之类。

    他和另一些同学又上去拉班长，想把他救出来。

    班长自己也在拼命挣扎，但那变得干瘪的同学力气好大，而且有变得越来越大的趋势，动作也变得灵敏了，牙死死咬住班长的胳膊不松，林齐估计牙齿已经嵌入骨头。

    渐渐班长也不挣扎，脸也开始变得灰黄干枯，林齐在感觉到班长的动作也变得僵硬后，就放了手，他想提醒其他同学来着，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班长的手臂渐渐不流血了，咬着班长的那个同学突然松口，猛然抬头，把边上的一个同学扑倒在地，一口咬了下去，那个同学惊恐的喊叫戈然而止。

    所有同学被吓得作鸟兽散，林齐一边往操场边上逃，一边打电话报警。

    一开始电话没人接，后来接通了，电话背景音非常杂乱，夹着惨叫声，一个急切的女声说：“别打电话了，快跑，捡人少的地方跑，有丧尸直接打死，不犯罪的-——”

    接下来他喊再多的喂也没人答应他了，只是电话里惨烈的背景音一直传来。

    林齐知道了一个词，“丧尸”，并且马上理解了它的含义，就是刚才他那倒下的同学那样的就是丧尸。

    走到操场边，他下意识地想去拿自己的衣服，边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向他扑来。

    他退了一步，让了过去。那衣服他认识，每个周末都跟着班上的一个同学来看踢足球，帮那个同学看衣服拿水，他们球队里所有人都表现出不屑看那女孩的样子，实际都在拿眼睛的余光搜寻着这小小的身影，林齐敢断言，操场上的男同学，有一个算一个，都想取带女孩来的那个同学而代之。

    只是现在，那灰脸凸眼，真把他吓坏了，林齐扭头就逃。

    那身影在后面追，开始两者间的距离迅速拉大，但没过几秒钟，背后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慢慢接近，他扭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那干瘦的身影在凌空向他扑来。

    林齐下意识往地上一蹲，换了个方向跳。

    此时操场上追逃的场景很多，林齐穿过操场铁门，操场是由那个渔网状的铁丝网围起来的，瘦小丧尸被他回身用铁门夹住，顺手抽出那用来做门插锁的精铁杆子，猛砸丧尸的头，然后他第一次杀死了丧尸，而且增加了力量。

    林齐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只想回家，去见爸爸妈妈。

    路上很乱，到处都有丧尸和活人，大部分是丧尸在追活人，也有少部分是活人和丧尸在打斗。

    林齐尽可能地避开所有站立着的东西，花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回到自家小区，中间免不了被丧尸盯上，他还用自己手里没扔掉的那根长铁棒打死了两只丧尸。

    回到自家小区外，他通过围栏看着小区里面，却回不去了。

    小区里到处游荡着丧尸，林齐从不知道他们小区原来住着这么多人，现在很多人都变成了丧尸，他们应该是在变异之前想办法逃命，才从楼上下来的。

    关键是，他看到了一只丧尸，穿着他妈妈的睡衣，在一个位置不断打转徘徊，那个地方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他确认这是他爸爸，他爸爸没有变成丧尸，只是喉管给咬破了，地上流了一大滩血，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于是林齐一直在围栏外看着围栏里几十步远的那只转圈的丧尸和地上的尸体，一直到天黑下来，这个过程中竟然附近竟然没有什么丧尸，天黑了他也不害怕，只是这么看着原地打转的那只丧尸的影子。

    后来有人来了，拉着他把他扯走，后来他跟着人杀丧尸，翻找各类食物，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力气变得很大，他的移动速度变得很快，神经反应很灵敏，他还会一种特殊的本领，能够让自己变成和周围环境一样的颜色，如同以前书上说的变色龙一般。

    这段时间他日子过得迷迷糊糊的，最开始把他拉走的那个人后来死了，被丧尸杀死的，后来他又跟了别人，这些人有的也死了，有的走散了，有时候他一个人躲丧尸，找吃的，稀里糊涂地活着。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活动范围都没离开这一片，其实也是不敢走远。

    偶尔他会想爸妈，就回小区看看，看看那仍然在那小区里打转的，睡衣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丧尸，和那仍在原地外面涂着一层泥的白骨。

    有时穿睡衣的丧尸不在，他就会在围栏外第一次看着那只丧尸的点等着，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两小时，那只丧尸总会出现，小区其实不大的。

    看到那只丧尸后，林齐才会心满意足的回他那个时段的临时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