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宋

第七章 油炸桧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中秋之夜,雨后的临安城上空此时正是月明星稀,圆月高挂之时,但此时正思绪烦乱,脑中如同装了一袋浆糊的刘芒又哪来的心情去赏月?

    此时读起李白的这首水调歌头,他内心更是别有一翻心酸:

    不知后世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再遭雷劈……

    转朱阁,恶汪氏,照无眠,恨此时已声名狼籍,前途又渺茫……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自己的父母在知道了儿子不幸的遭遇后,又该是怎样一个伤心欲绝?

    唉,但愿人长久,千年(里)共婵娟……

    心烦意乱之下,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城中的悦来客邸,也没心思洗漱,和衣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无奈,刘芒只好起身叫小二打来几壶酒,一人独坐窗前默默酌饮起来,真可谓是: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怎么一个愁怅了得啊……

    唉,既然暂时已回不去,那就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样面对那残酷现实了。

    开局就被人棒打鸳鸯,还得罪了官宦世家,被人打击报复,甚至是已被害了卿卿小命!

    形势是严峻的,敌人是强大而凶残的,而自己又要怎样做才能破局呢?

    最明智的选择无疑是先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待他日功成名就,拥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再一雪今日之耻!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不如……先远走他乡避避风头?

    我呸,小贼你休想!

    何况你不找敌人,敌人还不一定不找你呢。

    哼,以我“大翔哥”的性格,一向都是大丈夫报仇,只争朝夕,又怎么能让别人一直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而忍气吞声呢?

    那……

    破罐子破摔?

    亦或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来个鸡蛋碰石头?

    不行!不行!

    我脑壳又不是被驴踢了,没把握的亏本买卖我“大翔哥”可不干!

    …………

    “呼~!”心烦意乱之下,两眼满布血丝的刘芒满满地灌了一碗酒后,狠狠地将酒碗砸在了桌子上,然后才长长地地出了一口气。

    “冷静,一定有办法的!反正前主的这口恶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了!哼,人死卵朝天,大不了最后斗个鱼死网破,说不定就能再次穿越回到后世了呢!”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前主残留的情绪的影响,刘芒此时的内心充满了暴戾并对原来的仇恨耿耿于怀。

    是了,制敌无非就是要扬长避短,攻其必救!

    那敌人的优缺点是什么?

    我的优缺点又在哪里?

    哪里才是敌人的必救之处?

    抓住了这几个关键点后,刘芒也终于有了头绪。

    官宦人家,最依仗的,最在乎的,也最要命的,无非就是他身上披的那层皮和他的切身利益,而想要摘掉他的官帽子则要首攻其名声、抓其黑点、损其利益,只要……

    而我的最大的不足就是名声已经臭大街,又是势单力薄的,但换另外一个角度来想,那何尝又不是我的优势呢,难度我这光脚的还怕你一个穿鞋的?只要拿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攻其必救,那就一定可以破这个局!

    …………

    经过反复的斟酌,虽然还是未能找到好的切入点,但有了思路,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找到好的方法的。

    心神略宽之下,再加上他这连番的猛灌,未过多时,只见桌上那几壶酒竟已见底。虽然这南宋的酒只有十几二十度,但几斤下来,刘芒此时也是已略带几分醉意,迷迷糊糊间,也终于在这凌晨的深夜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刘芒就被邸舍楼下的声响吵醒了,因昨晚夜色已晚,还没来得及领略大宋都城风采的他,心里早就痒痒的了,所以再也无心睡眠的他连忙动作麻利地翻身起了床。

    只见这家伙动作夸张地伸了伸懒腰后,就是一阵“劈里啪啦”关节声响起,抬手擦擦了眼睛,随手将一颗豆大的眼屎弹射了出去,接着便径直走到洗手盘前简单洗漱了几下,然后转身就推门而去。

    行走在这闻名千古的临安城的清晨,只见路旁一艘艘小船从城墙各个水门鱼贯而入,迅捷地将市郊最新鲜的蔬菜瓜果、鱼螺虾蟹送向御街沿岸各个酒楼、茶肆里去。

    坐在船头的农家小女轻轻地哼唱着杭曲小调:武林门外鱼担儿,艮山门外丝篮儿,凤山门外跑马儿,清泰门外盐担儿,望江门外菜担儿,候潮门外酒坛儿,庆春门外粪担儿,清波门外柴担儿,涌金门外划船儿,钱塘门外香篮儿……

    小船穿过清晨的雾霭,一座美丽华贵而又鲜活的临安城,像一幅展开的画卷般缓缓地呈现在刘芒的面前。

    兜兜转转十几分钟后,刘芒这才终于来到了临安城的中轴线——御街。

    南宋御街全长约4.2公里,一共使用了一万多块石板铺设而成,御街南起皇宫北边的和宁门外,向北经朝天门略向西侧,接着向北段延伸,经后世的众安桥、观桥、到达新庄桥。

    御街是南宋皇城达官贵人出行的必经之路,两旁集聚了朝廷各中枢部门和数万间商户、民居,临安城的半数居民都居住在这附近。因这条街在宋朝时期有10里之说,所以又名“十里天街”。

    临安城方圆七十里,城区南北长东西狭,设水陆城门十八座,北接大运河,南通钱塘江,城区街河并行,前朝后市,设十五个厢、八十八个坊。城内南部为官署集中地,城北多文教衙署,城东多官营作坊与匠人铺舍,城西多王府后宅。临安府下属南北二县,南为钱塘县辖地,北为仁和县辖地。御街南起皇城北门和宁门,经朝天门,至城北大理寺,又把南北二县连成一体。

    而这一片以御街为中心的地区,便是都城乃至整个南宋的经济、政治中心。

    站在御街上抬眼望去,只见街上行人如织,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的,真是好一番热闹的景像!

    而街道旁则各式铺店林立,名店、老店云集,有插花、茶叶、小吃、服饰等等,沿街的早点小吃也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有煎白肠、羊鹅事件、糕、粥、血脏羹、羊血粉羹之类的,也有有卖烧饼、蒸饼、糍糕、雪糕等点心者。

    嘿,这不就是南宋版的“王府井”、“上下九”步行街嘛!看来这以后在南宋的生活倒也不怕过于沉闷了。

    走马观花间,刘芒突然发现路边一档小吃档上竟然还有豆浆油条,大喜过望的刘芒连忙走了过去:“大叔,给我来一份小笼包、一份油炸烩,再来一份豆浆,现吃……”

    “好勒~”店摊上那正忙碌着的摊主连忙手脚麻利地给刘芒端来了吃食。

    看到眼前矮桌上那金黄的油条和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和豆浆,腹中空空的刘芒顿时胃口大开,连忙拿起油条就一口咬了下去。

    “咔~”的一声响,刘芒顿时愣住了:“咦?怎么硬绑绑的?这难度是炸麻花?但又不像……”

    见此情形,那不明所以的摊主也是一脸的不解;“这位公子,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噢,这油条……不是应该是松软可口的吗?怎么……”

    “咦?油条?松软可口?公子你确定没有搞错?如果公子你说的是当年众安桥边的王二和李四弄出的油炸之物,那这口味绝对没走的了。想当年,秦桧那奸贼还没下地狱炸油祸时,我这油炸桧卖得可好了呢,不曾想……唉……”

    咦?众安桥王二、李四?油炸烩?秦桧?

    顿时,一段关于油炸桧的记忆从刘芒的脑海中闪过。

    原来,这流传后世经久不衰的炸油条竟然是起源于南宋,而且还是跟秦桧夫妇有关。

    当年,秦桧害死岳飞的消息传出之后,老百姓们都是气愤不平。

    那时候,在临安众安桥边有一个叫王二的芝麻葱烧饼档摊主和另一个叫李四的油炸糯米团档的摊主,在气愤与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创出了风扉大宋的“油炸烩”。当气愤不已的秦桧要对他们兴师问罪时,却因此“烩”非彼“桧”而对其莫可奈何。

    可惜的是,这年代因为没有好的澎松粉,也还不懂得加矾,所以这炸油条的口感比较硬,比后世工艺成熟的美味油条差远了。但扭不过秦桧这货实在是太招人恨,所以愣是凭着一己之力,撑起了南宋的油条产业,实在是牛批。

    后来,随着秦桧于五年前到阎王爷处的油祸中报到后,临安城中油炸桧的生意竟日渐萧条……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通过脑中的记忆和摊主的一翻解释后,刘芒不由得了然地点了点头。

    “咕噜~”的一声将碗中的豆浆喝了个底朝天,刘芒不由得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后,这才向摊主喊道:“大叔,麻烦结帐!”

    “好勒!小笼包一笼20文,油炸烩一份15文钱,豆浆一份两文钱,共三十七文钱,”只见摊主应声而至(据《东京梦华录笺注》记载,和平年间的北宋时开封一份小吃不过二十文左右,南宋绍兴末年,天下承平,物价亦基本与此相当。)。

    听得价钱也还算实惠,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的刘芒连忙从怀中摸出那羞涩的钱袋,细心地点了三十七文放在了摊主的手上,这才起身打算离去。

    咦?干硬的油条?

    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的刘芒突然眼神一亮。

    这年头还没有人研究出那外酥里嫩、柔软可口的油条配方?

    “别人不会,但我会呀!”刘芒顿时大喜。

    想当年,“翔哥”我还曾直播做过古方炸油条呢!这配方无非就是“一碱二矾三盐”嘛!哪怕不用明矾,那简化版澎松粉对我“翔哥”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连老天都知道我“翔哥”最近手头拮据,会影响我在大宋的把妹之旅,转眼就让我在大街上抓到这么大一只“大田鸡”,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原来,在这身体的前主这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的借酒销愁的折腾下,再加上他偶尔还会去体验体验那动即三、五两银子起步的花酒,他那从老家带来的一百多两银子早已见底。

    如果不是他前几天当了她母亲留给他的那块随身玉佩,说不定这货早就流落街头了。

    虽然以翔哥的能力要在这大宋生存也不成问题,但这迫在眉捷的问题如果不尽快解决,说不定今晚就得被客邸扫地出门了呢。难度还要让他堂堂网红大V伸手向朋友借?又或者再次去信老家,向舅舅或外祖父要钱?

    我翔哥可丢不起这个人!

    但刚刚穿越过来就居无定所,甚至饿死街头的,同样会大跌我“翔哥”网红大V的身份哎!

    不行,难得体验一回大宋穿越之旅,至少得吃好、喝好、住好,好好体验一下这南宋的花花世界,然后再慢慢坐等九天神雷来劈嘛。

    所以,当刘芒这家伙一大清早吃个早餐就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时,又哪有不大喜过望的道理呢。

    得,南宋的亲们,翔哥我的南宋之旅的经费来源终于有望了,为表感谢,“翔哥”特加一章“国宴版油炸桧”来犒劳犒劳大家,各位亲记得多多点赞、收藏哦!

    (北宋年间的酒倒不算贵,其中春天酿造,秋天出售的,叫“小酒”,小酒分成二十六个等级,最低档五文一斤,最高档三十文一斤;冬天酿造,夏天出售的,叫“大酒”,大酒分成二十三个等级,最低档八文一斤,最高档四十八文一斤,贡酒、名酒的价格则不在此列(《宋史》卷185《食货志·酒》。

    但南宋的酒可不比北宋,宋室南渡后,朝庭屈于养兵,酒随时都会涨价,各级政府多有以敛财为务,名目杂出,郡县自增,所以各地的价格都不一样了,而且价格也贵了很多。

    至绍兴末年,各地的官酒价已翻了数倍,高档大酒更是飙升至150--200文/斤左右,中档酒也去到了七八十文,民间举办一场婚丧宴的酒钱常常就超过了十贯,多有百姓因此致贫。)

    (绍兴末年的一文钱大概值现在的0.3元人民币

    任何朝代不同时期的钱的价值都是变化的,绍兴三十一年九月宋金开战之前,南宋淮南路的米价是一贯又500文/石左右,两淅米价是一贯又300文/石左右,宋朝一石约等于现在的118.4斤,即118.4斤/1300文,按现在三四元左右一斤米去折算,即南宋绍兴末年大概是11文/斤,现在大概是3.5/斤,那绍兴末年的一文钱大概值0.3元人民币,宋微宗时1两金=10贯,绍兴年间一两金却涨到了40贯=12000元人民币,宋神宗年间1两银=1贯,绍兴年间1两银却可换3贯左右=3000文=900元人民币,而南宋绍兴末年,三、五千贯家资的家庭已相当于中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