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玄传说

第五章 思齐

    《十玄传说》第五章思齐

    凉爽秋风渐起,八月桂花飘香,经过王重义的悉心教导,我正式在“碣石楼”以“二掌柜”的身份上岗了。虽然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十多天坚持下来,对酒楼里的各项流程也渐渐熟络起来,眼看中秋佳节将至,我的心里却有些惆怅,也不知是因为前途未卜还是别的,总感觉心中好像有许多烦闷之事,无法得到排解,不过既然想不通,也就不再管它,只是努力工作,而我作为“金手指”组织的探索者所背负的使命,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不去想它。

    这一日阳光普照,秋高气爽,我刚送走一桌客人,在前台旁翻看《大周梁志》的“武林”篇,刚翻了两页,就听见有人朗声道:“二掌柜何在?”不由放下书卷,抬头起身,移步向前,只见一对青年男女正踏进门来,男子二十几许,头戴玲珑平巾帻,身穿天青色的翻领窄袖袍衫,腰悬长剑,生的星眉剑目,相貌堂堂,我忙拱手笑道:“柔大公子大驾光临,真让小店蓬荜生辉!”

    青年男子名叫柔涤玄,乃是柔云世家宗主柔象先的大公子。柔云世家是由“青天剑客”柔澄泓与“洛璃飞仙”云静淞两夫妻所创,与相国寺、三清观并列为俗、僧、道三门之首,虽是武林门派,却能以商道纵横天下。这柔涤玄年纪轻轻,为人处世精明练达,打理起家族生意更是井井有条。我初当二掌柜的第一天便与他打过交道,因为当时有些紧张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柔涤玄笑道:“你这小二哥,真是愈来愈会说话了,上月我在此饮得一壶‘岁寒三友’,乃是不可多得的佳酿,以至舍妹听闻,非要来见识一番。烦请小二哥了。”

    我笑着说:“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还盼着你天天过来呢。”说话间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只见她约摸十七八岁,满头青丝盘叠于顶,扎了个松散的随云髻,自然之余,愈发生动灵转,一袭淡蓝色的窄袖短衫,外罩绿色丝帛,配一条月白色的烟罗水裙,身量苗条,肌骨莹润,纤秾合度,面容虽非绝色,但不施粉黛,清秀可人,尤其一双秋水翦瞳,顾盼神飞,直如夜敛寒林,让人为之所摄。

    我对这女子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听她盈盈笑道:“二掌柜今日不吃炉麻饼了么?”声音清脆温柔,蓦地想起前些日子我在街上吃饼的时候,曾经被人打趣,想来就是她了。不由得有些开心,道:“姑娘还想再取笑一次在下么?”

    女子笑道:“那可不敢,免得二掌柜不卖美酒与我兄长,再将我们赶出去!”

    我心中如同小鹿乱撞,表面却竭力忍住,不动声色,只是伸手道:“柔姑娘说笑了,二位请坐,不知用着什么?”

    二人拣个靠窗位置坐下,柔涤玄道:“且来个乳酿桂鱼,太白醉鸭,再用湖心菜清炒些鲜虾仁,点心么,中秋将至,就来一笼月饼就好。至于美酒,上次的‘岁寒三友’我还口留余香,就再来一壶吧。”转头问那女子,“清儿,你呢?”

    柔清儿(因为不知道全名,暂且这么叫吧)秀眉微蹙,道:“听说这儿的美酒与别处颇有不同,不仅口味独步盛安,而且都有个寓意深刻的名字,不知是否如此?”

    我清了清嗓子,道:“别的不敢自夸,我们碣石楼的美酒确是一绝,乃东家根据祖传配方合以自己的独门秘籍精制而成,不能说独领天下之风骚,但也称得上是包罗万象,至于美酒名号,或是来自古语典故,或为民间缥缈传说,也有些是取自酿酒心得。”说完我指了指大唐正中悬挂的一面提满了字的大竹扇,道:“柔姑娘,本店四十九种美酒尽数在此,不知姑娘想用哪个?”

    柔清儿看了看那面竹扇,道:“这五谷丰登作何解释?”

    我心下有些兴奋,想在她面前卖弄一番,道:“五谷丰登乃是取稻、稷、麦、豆、麻五种粮食精酿而成,香气特殊,滋味醇厚,入口甘美,乃不可多得之佳酿,由于取五谷之精华酿成,因此得名‘五谷丰登’,意喻风调雨顺,丰获天下之意。”

    柔涤玄与清儿听罢连连点头,柔涤玄抚掌笑道:“妙极妙级,名字好,寓意更好,可惜在下酒量甚浅,无法得饮佳酿了。”

    我看清儿有些开心,忽的灵光一闪,道:“其实相较五谷丰登,我倒觉得还有一个名字更为适合!”

    柔清儿“哦”了一声,甚是好奇,问道:“是何名字?”

    我笑道:“名唤五粮液!”

    柔清儿微微颔首,道:“采五粮精华酿成的琼浆玉液,太贴切了,五谷丰登寓意虽好,却不像个美酒的名字,而五粮液不仅言简意赅,生动形象之处又使人浮想联翩,公子此名起的甚佳!不如就把此酒易名五粮液,让它流传于世,岂不更好?”

    我忙连连摆手:“这只是在下随口杜撰,怎登的上大雅之堂?”心内却是一阵窃喜,这五粮液是我爷爷最爱之物,虽然价格高昂没有办法经常饮用,但逢年过节的我爸爸跟几个叔叔们都会买上一箱孝敬与他,我爷爷高兴之余,就给我讲述了这美酒名字的由来,五粮液原名只叫杂粮酒,是由五种杂粮酿制而成,后来由晚清举人杨惠泉更名五粮液,这才享名世界,这在唐宋年间自是无人知晓,所以我才能放心借用。

    “此名甚好,如何登不得大雅之堂?”一阵爽朗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连忙道:“东家来了!”只见王秉文跨门而入,抱拳道:“柔姑娘此言深得我心,明日我就把这五谷丰登的牌子撤下,换成五粮液!”柔氏兄妹也起身抱拳行礼,王秉文笑道:“不必多礼,二位慢用,叶掌柜,好好招待客人吧!我有些事,先去忙了!”说完一抱拳,便径直去往后堂。

    柔清儿:“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我得她一赞,自是十分开心,道:“柔姑娘谬赞了,不知姑娘可否来一壶五粮液?”

    柔清儿摇摇头,“听你所言这五粮液酒劲太冲,我素日不太饮酒,只因幼年时身体不适,因此有两年多曾用女儿红做引服药,所以勉强能饮一些,不知你们这里可有?”

    我见她如此温柔可人,有心和她多聊几句,便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神态,道:“这女儿红本名花雕,乃是用糯谷、红糖精制而成,传说以前绍兴人家每每生了女儿,便酿几坛花雕酒埋入地下,待女儿长大嫁人之时,再将酒取出宴客,因此得名。那酒埋了十几二十年,其时做琥珀色,饮之醇厚无比,但还是有些辛辣之气,若将这酒依我们的秘法再存一年,虽然颜色变淡,但香醇之感有增无减,且辛辣之气尽去,夏日饮之,混以花汁,佐以冰镇,才算佳酿。”

    柔清儿听得入神,问道:“如此佳酿,不知是否有个名目?”

    我笑了笑,“当然有,便唤‘西施折花’。”

    “此名取得甚佳!”柔涤玄抚掌笑道,“西施本是浙江人,正喻绍兴女儿,二掌柜,那就来一壶‘西施折花’吧!”

    与柔清儿说了这许多话,我心满意足,吆喝起来:“好咧,小菜几碟,月饼一笼,‘岁寒三友’、‘西施折花’各一壶!”

    由于饭时已过,所以酒肆中并无其他客人,不多时,美酒佳肴悉数上桌,柔涤玄兄妹二人对饮起来,柔清儿喝了一杯“西施折花”,不禁赞道:“此酒入口柔润,又透着鲜花清香,真乃佳酿。”我心下得意,正要说话,却听门口传来响动,又有二人踏进店来。

    我暗自埋怨他们打断我与柔清儿说话,抬头视之,前头那人锦袍玉带,腰间系着两块白玉龙纹佩,相貌俊美无方,可是眉目之间却散发着高傲轻佻之色,一看便是个富贵人家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而在他身后之人身着蓝杉,丰神俊朗,目泛精光,但不知怎的,一见此人,我便浑身发毛,不敢再看第二眼。却听清儿悄声询问柔涤玄:“那人腰间系的,可是龙纹玉珏?”柔涤玄深色凝重地“嗯”了一声。

    “那他旁边那人莫不是……”清儿欲言又止。

    “不错,那人便是楚王府第一高手,‘虚怀若谷’杨怀谷!”柔涤玄说得极为慎重。

    我虽不明白杨怀谷是何人,但听到楚王府三个字还是心内一凛。却见柔涤玄神色渐渐凝重,道:“晋王府的人,咱还是少惹为妙!”清儿依言点头。

    说话之间,杨怀谷已与那公子哥儿已觅地坐下。我连忙走到二人身前,奉上茶水,笑着问道:“请问二位客官用点什么?”

    那公子哥眼皮一抬,随手扔下一锭银子,懒洋洋的说:“拿你们这最好的酒来!”

    我掂了掂银子,怕有十两,忙谢过退下,小心翼翼地端来一个五两装的碧玉小壶,壶中装的乃是碣石楼镇楼之宝——观沧海!

    这“观沧海”乃是王秉文用景山汾酒、岭南烧春、新罗清酒、苗家樱花酿、东原土家酒这五种新酒按秘方调配在一起,先以冰镇微去烈气,然后以秘法在王家城东的“大方酒窖”存上五年,此酒存放时间虽短,但入口之香冽醇厚,远在当世所有酒之上。大有曹操“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气势,故名“观沧海”,而且据说此酒是将五种酒以五行生克原理调制的,后劲十足,连神仙都能喝醉,因此又名“五行醉仙酒”。就连当今圣上每年春节都要王家进贡十坛,这一小壶就要十两银子,足见此酒的珍贵了。

    我将这壶“观沧海”端到那公子哥儿的桌上,为他与杨怀谷各斟了一杯,并且面带微笑:“此乃本店镇店之宝‘观沧海’,乃是用五种新酒以秘法精酿而成,就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不过此酒后劲极烈,还望二位慢用。”说完退到一旁。

    谁料那公子哥端起酒杯闻了闻,突然眉头紧皱,将一杯酒尽数泼在我脸上,狠狠骂道:“为何连点酒味也许,你这厮莫不是拿马尿来欺瞒本王!”

    我来不及反应便被泼了满脸酒水,状况可想而知,心疼这被糟蹋的好酒,又愤怒于这泼酒之人,“观沧海”由于酿制独特,香气全被封在酒中,一丝也闻不到。需要尝过后才知其中滋味,这公子哥儿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酒泼在我脸上,太也可恶,我急忙用衣袖将脸擦干净,强忍内心的愤怒,道:“小王爷息怒,这观沧海由于酒香尽数存于酒中,因此不会散出半分,您得尝过了才知道!”

    那小王爷眼中煞气大盛,道:“本王从未听说过不飘香的美酒,你这厮竟敢胡言乱语,真是岂有此理!”说完倏地扬起右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脸上!

    我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掌扇的天旋地转,不由怒火中烧,刚要给他个教训,蓦地想起他乃楚王府小王爷,如果打了他,恐怕后患无穷,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惹这个麻烦,当下强按心头怒火,只是冷冷地瞪着他。

    小王爷眉头紧皱,喝道:“小兔崽子敢瞪我!”飞起一脚向我踹来,这次我有了防备,双手交叉往下一按,化解了他的腿部攻势,同时拧腰退出两步,双手抱拳,微笑道:“在下已受了小王爷一掌,不敢再受高足了!”同时分神他顾,只见清儿看着我微笑点头,意示嘉许,不由有些开心,方才的愤怒也已消了大半,就连脸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小王爷没有踢着我有些恼火,正要发作,却听清儿柔声道:“小王爷仪表堂堂,身份高贵,何苦与这小二哥一般见识?”

    小王爷寻声望去,见柔清儿容貌清丽,立刻转怒为喜,道:“既然姑娘开口,那本王就不与这小厮一般见识。”眼珠转动,又道:“不如姑娘过来陪本王饮了这杯美酒,本王就饶了这厮的欺瞒之罪,如何?”

    清儿笑意盈盈,“小王爷视美酒如马尿的品味,颜之厚矣,小女子拍马不及,所以不敢苟同。”我心下暗暗叫好。

    小王爷不料柔清儿不但拒绝,而且隐隐奚落于他,神色一怔,旋即满面堆欢,“姑娘,家父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要跟了我,包你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说话间已移步至清儿身侧,竟恬不知耻的去抓清儿的小手!

    却见小王爷的手伸到一半,便被人拦住,正是长身而起的柔涤玄,只见他笑道:“多谢小王爷美意,只是舍妹自幼任性惯了,恐怕不懂王府的规矩,怠慢了小王爷就不好了。”

    这小王爷眼中闪过精光,冷笑道:“能让本王看得上,就是你们的福气,居然还敢推三阻四,信不信本王让人把你们都抓起来,关到大牢去!”

    柔涤玄神色渐厉,“哦,天子脚下,小王爷就敢随便抓人,如此大胆,不怕圣上怪罪吗?”

    小王爷嘿嘿笑道:“当今圣上是我伯父,自是不会怪罪,你难道要和我们皇室作对不成……”话未说完,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小王爷竟被柔清儿结结实实的扇了一巴掌,我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适才还在旁边品酒的杨怀谷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小王爷身旁,挥掌径直拍向柔清儿,与此同时柔涤玄左手扬起,与杨怀谷双掌相交,“啵”地一声响起,只见杨怀谷身形微微一晃便站定,而柔涤玄则向后连退三步并将柔清儿扯到身旁,看来柔涤玄稍微吃了些亏,还好他虽然退了几步,但身形潇洒,丝毫不乱。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均是眨眼之间,看的我是眼花缭乱,没想到以前只在电视中才能看到的情节居然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只见二人站定后,柔涤玄抱拳笑道:“久闻杨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了得,先生的‘虚极神功’、洞明掌修为了得,晚辈甘拜下风!”

    杨怀谷面无表情道:“柔象先是你什么人?”

    柔涤玄道:“正是家父!”

    杨怀谷脸现讶色,“原来是柔云世家的大公子,难怪逆云掌有几分火候,听闻你从‘二十四品剑’中悟出了自己的剑法,看来有点本事!”

    柔涤玄道:“杨先生谬赞了,区区薄名,不足挂齿,不知今日之事……”

    杨怀谷道:“今日之事,小王爷宽宏大量,可以既往不咎,难道我们小王爷,还配不上柔云世家的千金?”

    柔涤玄道:“此事需得秉明家父,方能决断。”柔清儿却笑道:“小王爷既然常年将马尿当做美酒,必然与畜同类,小女子人畜有别,不敢高攀非人,还望见谅!”

    我在一旁听了不由忍俊不禁,心想这清儿姑娘娇娇怯怯,可损起人来真是毫不犹豫,妙语连珠,只听柔涤玄亦笑道:“实在抱歉,方才说过舍妹任性,这个脾气,恐怕是无福消受小王爷青眼了。”

    杨怀谷拦住气的面红耳赤的小王爷,面色一冷,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柔象先来王府要人吧!”说完身形抢出,十指成抓,径取柔涤玄胸前,这一抓毫无征兆,仿佛凭空出现,柔涤玄却不慌不忙,双手交错,左手拨开杨怀谷的抓拿,右手翻掌按向他的小腹,招式飘逸潇洒,然而杨怀谷似乎可以洞悉先机,双手变抓为掌,斜挥横削,将柔涤玄攻势轻松化解。

    就在此刻,我在不远处竟感到两股极强的气息自杨柔二人身上爆发开来,不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眼见两人就在这店里斗了起来,这一轮交手犹如浮光掠影,开始我还能勉强看清他们的出手,可到后来就只能看见两团影子,而且他二人虽然在店里辗转腾挪,却没有半分碰到店里的任何桌椅,,目瞪口呆,不妨旁边站着的小王爷色心不死,竟趁乱又试图去拉清儿的手,这下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抄起一只碗就向小王爷扔去,结果准确无误地砸中他的的后脑勺。直疼得他嗷嗷大叫,捂着后脑向我冲来。这次未等他近身,我一个垫步侧踢正中小王爷的小腹,伴随着惨叫声,这厮重重摔在地上。我屈膝顶他脊背,同时扭住他的胳膊往上一拉,大声喝到道:“统统住手!”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目光悉数望向我,只听得小王爷“哎哟哎哟”的惨叫不绝,柔涤玄与杨怀谷也不再交手,站在两侧,只见杨怀谷神色冰冷,道:“你若敢伤了小王爷,杨某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本来只是为了不让小王爷碰到清儿,并无什么对策,此刻为他气势所迫,不由害怕至极,却不知该怎么办,只听柔清儿道:“杨先生乃静笃宗前辈高人,何苦跟我们这些晚辈一般见识,今日之事闹将起来,恐怕对你们也不好吧!”

    “说得好!”我斜眼一看,原来是王秉文与平叔从内堂走了出来,平叔走到我跟前,拍拍我肩膀,道:“且放了他,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我点点头,松开小王爷的手,起身退到王秉文身后,却见杨怀谷看向平叔,眼中现出几分疑惑,拱手问道:“阁下可是王经平王先生?”

    平叔冷冷道:“‘虚怀若谷’好大的名头,居然还能认识区区!”

    杨怀谷道:“王先生说的哪里话,昔日荀师兄被‘紫云真君’的紫云手所伤,是王先生出手击退紫云真君,以回春妙手救了荀师兄,然而荀师兄未及报恩,王先生便飘然远去,此事为荀师兄一大遗憾,不想王先生大隐隐于京城,若荀师兄知道了,定会高兴的紧!”

    平叔道:“罢了,回去告诉荀旷谷,他的好意王某人心领了,感谢就不必了,你带着这小王爷赶快离去便是。”

    杨怀谷笑道:“此事乃是误会,我家王爷宽宏大量,想必不会在意,不过小王爷既对柔云世家的千金有意,不妨过府一叙,说不定两家可以结成秦晋之好呢!”

    王秉文咳了一声,只听他朗声道:“这碣石楼的牌匾乃是先皇御笔亲题,镇楼之宝观沧海就连当今圣上饮之也是赞不绝口,还曾夸赞其无香胜有香,今日之事若是闹到御前,让圣上知道了他与先皇都赞不绝口的美酒被小王爷称之为马尿,恐怕王爷面上也不好看,还有,柔云世家虽是江湖门派,可有一点杨先生莫不是忘了,上代宗主渊宗先生可是当今圣上的师兄,今上的武功剑术有一半是渊宗先生所授,圣上逢年过节便对柔云世家赏赐不断,所以在下看来,今日之事莫若两方各退一步,以和为贵,如何?”

    小王爷听后还要再闹,却见杨怀谷伸手拦住,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这才不再纠缠,杨怀谷拱手道:“今日就卖王先生一个面子,不过二掌柜伤了我家小王爷,这人我是要带走的!”

    杨怀谷话音方落,吓得我是心跳加速,冷汗涔涔,刚要反驳,只听柔涤玄道:“小兄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正要谢过,杨先生若想拿人,先去讨了刑部文书再说!”

    杨怀谷脸上煞气大增,道:“经平先生也是这个意思吗?”

    平叔道:“这个自然,叶湛存是我碣石楼的人,莫说今日,就是以后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莫怪我亲自上门去找你!”

    小王爷怒道:“你这厮……”话未说完已被杨怀谷挥手止住,道:“既然如此,杨某回府会向王爷一一详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后会有期!”说罢带着小王爷出门而去。

    见他二人离开,我只觉压力顿减,身心放松,正自大口喘气,却见柔涤玄已站在我身前,微笑拱手:“小二哥路见不平,相助舍妹,在下不胜感激。”

    我为他气度所慑,不知如何回答,正自踟躇,却见柔清儿福了一福,道:“叶公子不畏强权,力抗恶人,小女子先行谢过!”

    我心中喜悦,就连脸上的疼痛也似消散了许多,转念想到古人以谦虚为美德,切不可骄傲自大,让人轻视,随即道:“不敢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柔涤玄道:“小兄弟不居功,实在令人佩服。”说着摸出一枚白色玉牌,交于我手,郑重说道,“此乃我柔云世家的‘浮云令’,你且收着,若那小王爷再来找你麻烦,你便持此令去城西‘飞云钱庄’,自会有人救你。”说完又拿出两锭大银,将其中一锭递给王秉文:“王先生对不住,方才实在多有得罪,况且若非经平前辈相助,今日之事恐难善了,这银子,一是影响生意的赔偿,二来是经平先生的谢礼。”

    王秉文自是不收,双方一番争执,最后由王经平做主让柔涤玄将银子收了回去,柔涤玄拱手谢过,又将另一锭银子递于我,“小二哥,在下一点心意,莫要嫌弃!”

    我瞅着那锭怕有十两地大银,心中欢喜得紧,待要收下,却见柔清儿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不知怎的我突然不想在她面前表现的太过贪婪,况且自己已然收了“浮云令”,虽然是怕以后被人找麻烦才收的,但终归是收下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如果再拿人家银子,怕是会被人看不起。于是我强行忍住对那锭大银的无比渴望之情,拱手道“多谢柔兄美意,但在下揍那小王爷,只是出于一时义愤,何况已然收了柔兄的‘浮云令’,纵然有些微功,也早已抵消了几倍不止,这银两是万万不能收的。”

    柔涤玄再要相赠,我只是不允,他才将银子收起,拱手道:“小二哥高义,在下唐突了。”

    我偷偷观察柔清儿,只见她望向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内心顿时欢喜不已,虽然对失去这锭大银肉痛不已,但能让柔清儿如此看我,就是值得的。正想着多看看清儿姑娘,却见柔涤玄冲着大家一抱拳:“诸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和柔清儿一起走向门口。

    望着清儿离去的背影,我心头莫名泛起一阵惆怅,却见她转过身来,看看我,又看看柔涤玄,迟疑了片刻,道:“大哥,被这小王爷一闹,我们饭没有吃好,酒也没喝好,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吧。”

    王秉文笑道:“这个不碍事,来我碣石楼一趟,哪能让二位空腹而归,二位稍等片刻,佳肴美酒即刻奉上!”

    柔清儿道:“王先生,方才这一闹,我们实在没有了在这继续吃下去的兴致,况且也怕那小王爷再来败兴,倒人胃口不说,影响碣石楼的生意就不好了。”说完看看柔涤玄,“大哥,我们请叶公子去客香居用些午膳,可不可以?”

    柔涤玄笑道:“我是没问题,就看叶兄弟是否答应了!”

    柔清儿听罢朝我望来,面带询问之色,我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犹豫不决,不由得回头看看王秉文,见他冲我挥挥手:“你且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听完我只觉心花怒放,只恨不得飞起来,但又晓得绝不能将这种想法表现在脸上,只能竭力使自己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着王秉文道声谢,便随柔涤玄兄妹二人出门去了。

    客香居在东市北面的玄武大街上,三人走了片刻,一时无话,我有些紧张,头脑不自觉的开起了小差,觉得自己似乎完全忘记了来到这里的任务,在金手指组织训练时的雄心壮志好像半分也没有剩下,潜意识里极为抗拒这个“多维计划”,而且对于自己的往事,记忆里总是有些地方模糊不清,甚至有些失真,我曾以为是黑洞扭曲或者多维磁场自循环的后遗症,可大脑中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每次我试图思考此事就会头疼不已,只好逼着自己放弃这个念头,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想到此处心中更加矛盾,只觉得烦闷不已。

    这时只听旁边传来一阵声音,仔细分辨才明白是有人在叫我“叶公子,叶公子……”我赶紧从自己的这种纠结的心态中挣脱出来,只见柔清儿正看着我,神色有些疑惑,道:“叶公子,你没事吧?”

    我连忙定了定神整容道:“对不住,在下有些走神,姑娘莫怪!”说完才发现柔涤玄已不知去向,道:“涤玄公子去哪了?”

    柔清儿轻声道:“钱庄有些事,哥哥先去忙了,临行前嘱咐让咱们去望海阁,那里是柔云世家的产业,即便那小王爷要闹事,也不敢在望海楼放肆。”

    我点头称是,不过想到要与柔清儿单独相处,既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柔清儿却落落大方,道:“别管他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