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飞仙与钢铁

第五十一章 马来人和首要目标

    公主殿下完成了讲话,轮到町田孝泽讲一些鼓舞的话。这个时候永井义行从躁动的人群中叫出了永井良太,他看到义子懵懂、孩子似的表情,带着羞涩的离开身边的人,来到他和源之雪身边。

    一声不吭的垂着头,耳尖泛红。

    “跟着我。”

    永井义行招呼一声,和源之雪一起转身从他们来时的门口走了出去。

    永井良太站的比任何一个近侍都要近,他几乎是贴着大总管永井义行的胳膊走路,也就是说,他现在和源之雪之间只有一段触手可及的距离,这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满脸的幸福,一心是牺牲和自我毁灭的想法。

    “不这样不能表现对公主殿下的爱。”他想。

    永井义行从怀里拿出一份火漆密封好的信件,交给懵懵懂懂的义子手上,“把这个带给马来人。”

    “是!”永井良太立正大声应和。

    永井义行拍着自己义子宽厚的肩膀,颇为无奈的轻轻笑了笑,“去吧,之后到顶层办公室来,我还有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是!”永井良太看一眼源之雪,看到对方无神的眼睛,并不以为这是犹豫的表现,反而认为这是月读命沟通上天的方法,他迟疑的后退一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鼓着嘴,面色潮红的大喊。

    “公主殿下万岁——岁!”

    一边的女孩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无神的眼睛迅速有了焦距,回头看了看,才发现是永井良太在大叫,于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向着他小幅度的动了动手指。

    “你也万岁,你也万岁。”女孩极小声的说,没有让永井良太听道,可是男人看到自己心中的女王对自己做出了手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激动起来,在一个快要把腰折断的鞠躬之后,便满面红光的去办差事了。

    看着男人远去,源之雪歪了歪头,看向身边的永井义行带着的笑意说道。

    “永井卿,这是你的儿子吧?”

    “是的,殿下。是我的义子良太,一直当做亲儿子看待的。”

    “哈哈哈,看着挺有意思的呢。”

    “蒙殿下厚爱。”永井义行下意识的看看左右,“不过呢,殿下。刚刚您的讲话应该说日语更为妥当。”

    源之雪赤红色的眸子像是个黑洞,将周围的所有光线统统吸了进去,这让那瑰丽的红色显得有些暗沉,更像是凝固了的血浆。女孩眨眨眼睛,继续向前走,侍卫们保持着一个相当的距离跟在后面。

    “为什么这么说,大家明明都听得懂汉语啊。永井卿?”

    “这个时候用日本语更能够激奋人心,更能够让大家做好武装起来的决心啊。”永井义行恭敬的说。

    “岂有此理,”源之雪皱起眉头,“要是说日本语更好,那么皇上的朝廷里岂不是一半人要变成哑巴,另一半人要变成外国人了?”

    “好啦。”源之雪挥动一下手指,为了不让对方再说些什么,立刻变换了话题,“您的那个孩子真是可爱呢。”

    “让他在殿下的身边多待一段时间,就不会这样的冒昧了。”永井义行谦卑又羞愧的低头。

    “那就让他来我身边报道吧,让他做武官怎么样?”

    “谢谢殿下。”

    “哎呀呀……可是武官用日本语该怎么说呢?”

    --

    电梯井在大搞工程,永井良太从楼梯一路向下去,路上看到不少提着箱子和武器的人在做掩体和武装工事。

    他看看这些表情严肃的人,脸上神采飞扬,为什么要这样严肃呢?在公主殿下的带领下难道我们还会失败吗?我们难道会遭遇不测吗?

    他往永井义行所谓的马来人驻守的楼层走去。

    马来人当然并不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马来人,而是指波利尼西亚岛民。他们在公主殿下的身边就像是马穆鲁克卫士跟在拿破仑身边一样,是一伙完全听不懂日语、汉语和任何通用语言的特殊卫队。

    据说是公主殿下在波里尼西亚远海上游玩的时候,从一场风暴中拯救了一个即将被淹没的小岛,岛民淳朴,只有自己的简单的语言,甚至没有文字,为了报答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志愿跟随在公主殿下的左右,效犬马之劳。

    而一般公主殿下和马来人交流,都是通过岛民酋长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一位海难的遇难者,被风暴卷到岛上,和酋长日久生情结为夫妻。酋长夫人母语是葡萄牙语,长久以来也会了一些岛民土著语,作为传声筒一直很衷心。

    大楼二十一层,马来人驻地。

    一进到马来人的驻地,一群衣着像是什么景区中跳草裙舞的工作人员似的野人打扮的汉子就围了上来,叽里呱啦的说着永井良太听不懂的话。大抵是些威胁的话吧。

    永井良太举起手中映着源氏家徽的火漆印信封,“让开,我要见玛利亚夫人。”

    土著汉子们没有听懂永井良太的话,当还是认识那信封上的家徽,于是顺从的让开一个两丈宽的路,让永井良太进到驻地内部。

    驻地中没有像是大厦其他位置上那些华丽豪奢的装饰,只有简单的水泥地坪,和未经粉刷的墙面,地上摆着一个个的火盆,火盆边是兽皮床铺和简陋的帐篷。

    看其来简直比尼德萨满的住处还要来的混乱,可是他们的食物却是充足的很,一张张矮矮的桌子上摆着数不胜数的烧鸡、烤鸭和其他的肉类,整个驻地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油污气味。叫人闻了像是闻到了在雨中走了一夜的大狗似的反胃。

    “玛利亚夫人!玛利亚夫人!来自最高指挥部的消息!”

    永井良太不堪忍受这样的环境,只好大叫起那位酋长夫人的名字,想要快些结束眼下的差事。

    一个穿着正常人衣服的肥胖女性从路尽头最大的那个帐篷里头走出来,用自己快要被眼皮的褶皱覆盖的眼睛看了一眼永井良太,更多的是看他手中的那封信件。

    她用手在胸前做了一个十字。没有说话。

    “给您,这是大总管和公主殿下的指示。”

    永井良太知道对方说话自己也听不懂,干脆的将手中的信件交到对方手中。玛利亚夫人检查了一下信件上的火漆,马上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永井良太点点头,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玛利亚夫人用土著语大声念诵信件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又一阵的鬼哭狼嚎似的怪叫。

    “哦——哦哦哦——哇——哇啦啦——”

    然后就是土著男人用手拍打身体的声音,和土著女人尖锐的叫声组成的怪异歌曲。永井良太不自觉的想起了昨天尼德萨满手中的那只去了黑暗中的猴子,感觉那种深深的寒颤又要找到自己了,于是马上快步离开。

    在回到顶层办公室前,永井良太再次到洗手间洗了冷水脸。这次他从镜子中看到已经不是早上的那个宿醉的、平凡的男人了,而是一个瞪着眼睛,表情凶戾,眼睛中藏着兴奋的冲动和无端的暴力的武士。

    “殿下答应让你留在她身边侍奉,做武官的工作。”永井义行在顶层办公室门口拉住刚刚上来的永井良太说话。

    “你要做体面的工作,不要像是一个孩子一样。面对殿下要保持冷静,不要再像刚刚那样,那让太冒昧了。良太,你听明白了吗?”

    “是……”永井良太晕乎乎,被突如其来的好运砸的转不过脑筋。

    “可是父亲。”在只有两个人一起的时候,永井良太总是会称呼自己的义父为父亲,“父亲。我的武艺已经……做殿下的武官是不是不合适。”

    永井良太的表情有些羞愧。

    “殿下需要你们这些武官保护?”永井义行听了,则是轻蔑的笑着。

    “你们这些武官只需要尽心尽力侍奉殿下,不用考虑其他的,一切听指令做事,明白吗?”

    “是,明白了。父亲!”虽然对自己可能对殿下并没有什么用处这件事情有些失意,但是永井良太还是兴高采烈的说着。

    永井义行按住永井良太的肩膀,捏了捏,又很快松开手。

    “你是不是找到女友了?”

    “……”

    “是那个分属医院的医生吧?”

    “是的……父亲。”

    “很好。要注意好好的侍奉殿下,在工作的时候不要别其他的事情牵扯。我还是很祝福你们的。”

    永井良太看着父亲慈爱的眼睛,觉得鼻头酸涩。

    “谢谢父亲。我会好好的侍奉殿下的。”

    永井义行满意的点点头,眼底却还是闪过一缕忧愁。带着永井良太进入顶层办公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语气严肃的从父亲的角色转变到了大总管的地位上。

    “收到通知,征东将军幕府的调查团下午三点到达。我们需要做的是跟随殿下,对任何可能的意外做出反应。保全——咳咳,

    “首要目标是维护本部的独立性,为此可以不惜放弃一些——我是说,绝大部分的利益。美国大使带着武官已经来到本部,正在下层做客,我们需要的,就是将今天的这个意外事件和平的、尽可能和平的掩饰过去

    “自然,我们也不会恐惧任何无端的要求,要做好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