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飞仙与钢铁

第五十四章 荒诞的展开

    美国公使威斯特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了。

    出于对盟友的保护义务,在请示了华盛顿之后,华盛顿发面要求自己在可能的情况下保证东瀛源氏的安全——在明白他们已经让一名征东将军幕府的使者不明不白的死在手中的情况下——华盛顿也明白事态的危险程度,于是,他作为公使更多是作为一位旁观者,在施加压力,表示华盛顿态度同时,并不真正的需要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动保证盟友的事实上的安全……

    说到底,源氏不过是东瀛的一个比较有政治影响的家族罢了,并不是真正作为盟友与美国交往的。只是一个比较大的筹码,一个可以牺牲的对子。

    “那么,公使先生以为是水手服更有魅力?”一个粗犷的声音把威斯特的思维给拉了回来。

    威斯特公使看着眼前异常认真的对着东瀛女孩们的衣装评头论足的明联汉人将军,只觉得荒唐。倒不是他不对这位看起来只有三五十岁,其实在资料上年龄要比自己祖父还要来的大的将军关于【现代旗袍和水手服哪个出现的更早?哪个更加可以体现女性的魅力?是不是自然演化?】这类貌似哲学,细想之下又只觉得是哲学过头的问题不感冒,而是对于眼下的怪异环境感到荒唐和不解。

    自从经历过楼下的大厅角力的事情来到使者被害的现场后,这整件事就朝着不能理解的方向飞奔过去了。

    “将军阁下。”威斯特露出得体的笑容,在乱糟糟的人群中找到了和那些紧张的源氏家仆,以及严肃的明联调查团成员凑在一起检查使者遭遇‘刺杀’的环境情况的使馆武官们,对着他们魁梧的背影露出一个带着忧郁的表情。

    “您可不要以为我只是……事实上,我认为一切可以体现女孩们年轻貌美的衣装都是好的。”

    本次调查团名义上的领导人,征东将军幕府的骁武将军章继雄大笑着拍打威斯特公使的肩膀,一直笑的直不起腰。

    “您可真是性情中人。啊,公使阁下,我们现在就是需要评价出一个高低啊!你可不能用这样含糊的话就指望可以避开我们男人之间的话题!”

    “是……”

    在大谈女孩裸露的大腿,大腿上的裙子长短和袜子长短之间的哲学关系时候。威斯特还是忍不住环顾四周的场景。

    他不止一次感觉荒唐,就是因为目前本应该剑拔弩张的源氏和调查团高层们竟然是出奇保持了克制,虽然下层东瀛武士们和调查团普通成员们之间依旧是保持着紧张岌岌可危的气氛,可是高层们之间的暧昧态度才是最令人吃惊和在意的。

    本来作为主导的明联老将军(各种意义上的老将军),章继雄只顾着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对他的性癖抓个不停。是,他承认他确实是偏爱一些水手服,可是你也没有必要为旗袍辩解到现在吧?

    另一个作为征东大将军王石的副将,而拥有着将军衔的王武将军(威斯特不能理解所谓的牙将,他认为这是欧陆中的侍从将军或者副官将军一类的宠臣),则是要显得好一些。

    他一直尽心尽力和源氏的大总管,那个一直不苟言笑的永井义行监督着双方对于‘案发现场’的调查进度。也是双方高层中少数真正在做事情的人。

    换了一身衣服的源英树带着失魂落魄的源范熊,似乎真的将这个场面当成了舞会,在几个圈子中左右逢源,到处讲着一些根本没有必要说的话,却又是仿佛根本看不出人们对他的轻视似的,依旧沾沾自喜的暗自飞扬着眉头。

    但最令人感到惊讶和恐惧的,还是那两个见面就爆发出骇人声势,好似想要和对方决一死战,来诠释一下明联古话‘一山不容二虎’的两个意料之外的怪物人物。

    那两只待在屋子里头的老虎却是出奇的和谐。

    两个不去考虑他们刚刚仅仅只是一场非正面的,气势上的交锋就可以造成大厦动荡的恐怖力量,而只看他们那相近的年轻美丽、英俊的脸,和彼此之间腼腆羞涩的谈话模样,恐怕只会以为他们正是在一场无聊的舞会中结识的青年男女在谈笑似的。

    好像不该用上比喻。

    他们站在一起说笑的样子根本做不得假,在威斯特公使的看来,这完全就是意外相见的老虎们在互相试探着嗅探对方身上的气味。以老虎挑剔的的口味,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不是一段超出所有人意料的惊天动地的爱情,就是一场迟来的,注定会把整个城市闹翻的争斗。

    而这两个结果无疑是威斯特和征东将军幕府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威斯特根本无心,也无力去干扰老虎们的行动,同时对面的混不吝老将军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也是,听说这位年轻的将军,虽然名号复杂又奇怪,叫什么【都督殿前卫将军】,可事实是征东大将军王石最疼爱的外甥来着……

    一个东瀛人的贵小姐,一个明联人的贵公子;一个源氏命定的月读命公主殿下,一个超级军事集团的怪物将军——这出戏可真是有够荒唐的。

    “短裙并不是越短越好!”

    章继雄瞪大了眼睛,继续着话题。

    “依照老夫看这一百年来的发展,短裙保持在三十五厘米长短最好,四十厘米就要盖住膝盖了,而三十厘米就太短了,经不住风吹。三十五厘米就是一个合适,既能表现腿部线条又能保守住最后的矜持的长度……我愿意称之为黄金分割线!”

    “……”

    章继雄张口一个我看一百年这样的说法让威斯特生不起反抗的底气,可是他还是想说,黄金分割线可不是这么用的啊!您老活了一百三十年,可别说受教育程度还只停留在私塾学堂的水平!快给我向毕达哥拉斯道歉……

    不过要是他真的不顾外交礼仪说出这样的话,恐怕章继雄也会傻眼的问,‘毕达哥拉斯是谁?’。问他是不是只有私塾的文化水平,他还会吹胡子瞪眼睛的骂,‘老夫在建国后还参加过集中培训好吧!我那可是中央军校的毕业生!’

    于是心力交瘁的威斯特公使还是选择装糊涂,继续和对方在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上打转。

    “这样吗……在我们美国,女孩们只会把裙子穿的越来越短,在我中学的时候女同学的裙子有七十五厘米的也有四十厘米的,如今啊,恐怕一个班的女孩子们的裙子加起来也没有……”

    就在仿佛这个无聊的话题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一声怒气冲冲的大喊将人们之间心照不宣的脆弱平衡给打破了。就像是在舞会上一个捣乱的家伙跳出来,打翻了最华丽的水晶吊灯一样引起的冷场的骚动。

    一个粗鲁的声音高喊了一声,尖叫着。

    “就算是……即便是事情到了那般地步!”

    所有人都向着那边看去。

    源范熊肥胖的身体剧烈的起伏着,带起一阵肥肉的翻滚,红的发黑的脸上是恐惧和愤怒组成的交响乐。一整个粗劣的乐团在狂叫。

    “哪怕是皇上也不会对一个源氏的儿子做出这样的判决!而你们!”

    源范熊说,他表情扭曲,整个脸因为感到受到了难以言喻的侮辱而变了形,一只手用力的拍打着另一只手。

    “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想要鼓动我的家人来反对我,听着,我就把一切都毁掉!”

    在所有人,尤其是处于事外的其他包括了章继雄和公使威斯特,以及不知道说起什么笑的很开心的两个年轻人,都向着他投去了不快的眼神。

    “范熊!”

    源英树拉住狂躁起来的弟弟,对众人的目光感到羞耻的同时严厉的说道。

    “调查团只是提出一个提议,并没有决定,你应该维持源氏的荣耀,而不是……”

    “听着!你为事情干扰不到自己身上感到沾沾自喜,可是呢,我明白他们要的是什么!难道只是要我的命?只是要我屈辱的死掉?那我可就是太重要了!可是呢?可是呢?”

    “恰恰相反,范熊!”源英树说,他几乎来不及组织语言,吃力的听着源范熊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难以分辨的声音,“我们都热切的希望……”

    “我全都知道。”源范熊说,“我承认,我杀了那个该死的东西(所有人都很震惊他的大胆,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就像是知道我这一片人有多么的……”

    他停下了话,忌惮的看了一眼远处妹妹。才说。

    “事情就是这样。我要死,就死在这里。”

    他舞着手中的短刀,

    “不用有人给我介错,我要清醒的看着你们堕入死亡。只有疯子才能和你们一起共事!”

    “……”

    躁动越演越烈。本来就精神紧张的东瀛武士们和调查团成员刀枪相向,严肃而恐怖的对峙气氛迅速感染到了所有人。

    年轻的新晋将军,都督殿前卫将军沈向春转头看向源之雪,好奇的问。

    “他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