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在空中划过残月，相比其他的，这轮月显得宽厚了些，落在源之雪眼中这月亮则更是多带着了些感情。

    这就像是一个天赐的机会，老天让她在这个时候遇到的了调查团，遇到了一个犹豫的将军，遇到了一个地位崇高可是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将军。

    这个将军还留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感情，认为生命高于一切，以为一艘坠落着的飞艇中有什么，比她，比源氏的月读命更加重要的目标，心中想着的是拿下她，手上的动作却是义无反顾的扑向另一边，去为了一些毫无意义、轻飘飘的东西割开自己的手掌……让自己流血。

    源之雪笑着，觉得这一切都不可理喻，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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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刀在空中划过残月，相比其他的，这轮月显得义无反顾，落在沈向春的左手手掌中溅起了些许热血。

    总不能眼看着飞艇坠落！沈向春心想，于是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他最擅长的火属性法术在这一刻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总不能跑去给飞艇加热空气，把它像是热气球似的吹起来。那飞艇明显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既然他们能从源之雪的攻击下存活，那么，他们就不该在这里死去，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好在沈向春除了自己的火属性灵力外，还有一种更加的深层次的，更加温和而且适合的能力可以拯救这一局面。那东西就藏在他的血中，是来自至高者的赐福。

    在灵力的催动下，无数的青枝从沈向春举着的左手伤口中飞速生长着，很快就形成了一大股根系盘结的粗木，向着飞艇坠落的方向刺去。

    将包含着青帝之女，那位绝世无双的仙子本源力量的血液作为引子，灵力催动着青木无中生有的向前，向前……粗大的枝干打碎了钢铁框架，穿透了水泥墙面，形成一个牢固的基地在大楼中扎根，远远地向前蔓延。

    ‘为什么？！’沈向春脸色有些泛白，可是心中狂叫着。

    他眼看着青木就要接触到飞艇了，可是血液中的青仙子本源却是主动拒绝了他近乎毫无节制的使用。

    “殿下……”沈向春抿着嘴，神情紧张，“为什么？我的血算是什么东西？”

    他环顾四周，下意识的高呼，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就像是专断的大家长拒绝自己的孩子去冒险似的，青仙子并没有继续允许沈向春使用自己血液中的力量，甚至开始阻碍他灵力的传输。

    “难到说我就该看着它掉下来吗！殿下！”

    再不能错过这一时刻了！沈向春心想，可是越是激动就越是无力，他的头脑开始发热，身体一阵一阵的痉阮，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中破体而出了。

    是什么呢？一个声音问他，嘲讽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你个蠢货！’

    那声音——或者说是一个念想、一个幻听、一个假言命令，就这么说着，‘听好了你个一根筋的蠢货，你是仙人的财产怎么能糟践自己呢？你甚至没有权力糟践自己’

    ‘看看吧，你身边不都是血肉吗？不都是良好的柴薪吗……’

    “好吧！好吧！”热病让人心生恐惧和不理智，沈向春叫嚣着，顺应了这声音，就像是顺应了身体的生理反应，他急不可耐的再次催动灵力，本想从自己身上，就在这儿，从身上汲取力量，可是随着神经性的战栗，灵力不受控制的向着四周扩散，周围那些被炮击和源之雪投掷发簪弄得到处都是的，残破的人类的躯体上随之开始生长出翠绿的嫩芽……

    又是痉阮，听到嫩枝丫破开血肉的声音，他突然感受到一阵浑身的战栗，一阵令人胆寒的冲动，他突然想要丢下这一切，可是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要走已经迟了。

    他甚至嘲笑自己，突然窜出来的想法使他吃了一惊。他忽然觉得所有人都还活着，还会苏醒过来，现在自己却是剥夺了这种可能，他能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在青木间流动，这让这些木头变得更加坚韧，更加有力。可是这却让沈向春这个使用者心生厌恶，不住看向四周。

    看向那些他不敢去细看的东西。

    那边的眼睛蹬的老大，眼珠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前额和脸都皱起来了，变得很难看；这边的**已经碎裂了，头向一边微微歪斜着；血流了好多，好像杯子被打翻了，好像落在一处会向外涌血的喷泉中……

    好在一切是值得的。为了拯救，这是值得的。一个声音说。

    青木顷刻间顺着一尊从飞艇中破墙而出的大炮攀延而上，柔和的抱住了下落的飞艇，好像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轻柔而带着沁人的芳香。

    感到悲哀的是，沈向春体会到了些欣喜，因为他从丛生的青木中感受到了得救者欢快的心情，渐渐地他有些心不在焉了，甚至仿佛陷入了深思，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一切都凭借着那个声音呼喊自己去完成，或者说，他忘记了最主要的事情，他牢牢的记着住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飞艇被无意识拉近，被树木紧紧的包裹在大楼上。就像是这光洁的玻璃大楼上长出来一个翠绿的大包，树枝分散开，露出里头的景象。

    身穿白衣的机长涕泪横流，拿着一把小刀，小刀的刃口上有着些锈迹，应该是常常用来切水果；双腿血红，看起来像是断掉了腿的青年炮兵军官脸色惨白，失血过多而显得过分瘦削的脸蛋上满是幸福的表情；穿着营官制服的大胡子男人眼神闪亮，他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边，看起来是用力过度受了伤，可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明亮，把整张脸弄得光彩照人，他看着自己的恩人，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神明，行军礼的动作毫不走样，坚毅的像是一块石头。

    沈向春明白就是眼前的三个人组织了一场炮击，为自己拯救他们提供了‘土壤’，他们笑的真的好开心……

    “将军！”营官容光焕发的从青木的缝隙中来到沈向春身边，他一脚踩断一截握着团成一团的布料的人的肢体——血肉空虚，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一边对着沈向春大声高呼。

    “行动第三营指挥官莫实之向您报告！我方完美完成任务！”

    他是多么的高兴啊，看着这张脸，沈向春聂聂的说不出话，他的心突然变得空虚，也自己意识到自己出现了一种悲观的情绪，甚至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只是感受到痛苦、无比孤独，没有依靠。

    沈向春多想见一见鹿光和如夏，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而不是……

    “你做的很好……”沈向春展开干裂的嘴唇，“取得相当好的成果，让人满意。接下来请去接受治疗吧……”

    莫实之没有意识到沈向春的犹豫，依旧一丝不苟的敬着礼，目送对方有些无力的从青木之间离开。

    没有看到将军竭力不去看地面的眼睛，还认为他踉跄的腿脚像是老虎似的有力，认为他平淡的甚至说得上是有些悲伤的表情是独属于强者的无动于衷。

    这一层的冲突已经被解决了。

    盘结的青木外站着人员保存相当完好的调查团，他们也都是用闪亮的眼睛盯着沈向春。

    “你们……”他说，声音有些颤抖，“有没有减员？”

    “报告将军！我方减员三人，皆为重伤，无人员死亡！轻伤一十三人！”

    一个军官大声的汇报，目光似火。

    “源之雪还在吗？”

    沈向春无力的点点头，又问。

    “……没有发现目标踪迹。”

    这军官是今天这事件的亲历者，对那个恐怖的女孩印象很是深刻，只是在脑海中想起那张脸就有些恐惧的战栗，但是显然，他对沈向春的崇拜要超过了对女孩的恐惧，他没有直呼对方的名字，可是语气依旧是带着讽刺和莫名其妙的不屑。

    ‘她果然走了，’沈向春想，说，“如果发现她，请立刻上报，不要通告也不要发布通缉，尽力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

    “可能的话，请务必通知我。”

    军官应是。

    “还有。另两位将军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