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常浩南听后一愣。

    对于大洋彼岸的态度会发生松动这件事，他倒是早有预料。

    毕竟，随着盟军行动的受挫，本届内阁基本可以算是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农业、金融、军工、能源……

    除了科技行业还勉强维持着五五开的局面以外，剩下但凡是个像样的利益群体，基本都已经被驴党给得罪了个遍。

    尤其是冷战结束以来大量削减军费开支，本就已经让相当一部分人感到不满。

    哪怕是养孩子，也总得有放手的一天。

    不过，让常浩南意外的地方在于，对方竟然会表现得这么急。

    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后悔在1992年没有让前者连任下去。

    丁高恒示意他先别急着兴奋，看看另外一份文件。

    在谈判开条件这方面，确实是相当自信。

    “不过，WTO已经加进去了，开放水平早晚要提高，国内的产业有成百上千，我们不可能全都按照保姆的模式保驾护航，所以只要能在命脉行业起到一个兜底的作用就行，剩下的部分，让他们体验一下适者生存的国际市场环境，也不是什么坏事……”

    具体怎么跟美国人拉扯，本来应该是对外经贸合作部的业务，但现在，军工口哪怕不说是发挥了绝大部分作用，至少也是发挥了临门一脚的关键作用。

    不过这不重要。

    确实算是个相当巨大的惊喜。

    他这次回来，是准备把毕业论文给提交上去，再把一些毕业相关的手续给办完。

    尤其对于某些已经死水一潭的领域来说，丢一条鲶鱼进去反而有可能起到正面效果。

    否则2008赛季都有可能没得玩。

    常浩南重新低下头，翻到后面。

    只不过，他才刚说完告别的话想要走人，就被丁高恒给叫住了：

    “等一下，小常。”

    恐怕到明年开会排座次的时候，科工委就该跻身直属机关的前五之列了。

    让你们瞎JB砍军费，现在好了吧？

    当年我们搞沙漠风暴行动的时候砍瓜切菜，这才不到十年功夫，军队就已经堕落到连打一个东南欧小国都要出岔子的程度了？

    结果就是隔壁象党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在民调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领先。

    “虽然王宇忠自己都不知道，但这次他可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现在也到了完成历史使命的时候了。

    “所以，在美国人看来，咱们坏了他们的事情，主要是在最要紧的关头撑了一把欧元，否则在出后面这档子事之前，他们应该就已经把欧元的汇率打到1以下了。”

    总之，在白房子这块，后面一届，乃至两届都可以直接战略性放弃，不如提前开始备战2008赛季。

    “之前在三座门开会的时候，老傅就说过，这次巴尔干危机，你在背后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作用在短时间内都不能公开，只能通过其它途径给你一些补偿了。”

    丁高恒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回到办公桌后面：

    虽然大多数步骤都可以找人代办，但在这个没有电子系统的年代，因为涉及到一些身份核实之类的工作，要想完全不露面还是不太现实。

    又在WTO的事情上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常浩南便准备起身离开。

    但是跟航空动力集团本身比起来，还是后面那条更加重要一些。

    “太快了。”

    旁边的丁高恒动作一滞。

    常浩南笑了笑：

    看到文件标题，常浩南这才想起来，巴尔干半岛危机这段时间，恰好也是每年大会之后政策开始落实的关键阶段。

    见到这一幕常浩南也没矫情，从新坐在办公桌前面，麻利地给档案袋拆了封。

    这个纵向拆分的意见确实是他和杜义山、刘振响三个人首先提出来的。

    “我倒是觉得，美国人不完全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向我们妥协的。”

    但国会还是得挣扎一下的。

    虽然只是在一家企业上进行试点，但这个国家资产管理办公室，显然已经有后世国资委那意思了。

    航空工业总公司其实在一年前就应该跟另外四大总公司一起拆掉，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愣是给续上了一年。

    “很有可能”

    这可能算是他重生以来，在国内产生过的最大影响……

    虽然作为90年代以来军工系统的领导，他和美国人直接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哪怕只是通过从其它部门听说的事情，也能判断出常浩南说的好像没错。

    不过，还不够大。

    明确了思路的方向之后，他也很快就跟常浩南想到了一起：

    “所以，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是为了报复？”

    而现在驴党手里能出的牌，就只剩下给美国企业打开华夏市场这一张。

    后者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快了几拍。

    要是把这份功劳也让出去，后面基本就不用玩了。

    当然，这件事情的保密程度极高，所以在商贸系统的人看来，就像是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大饼给砸中，纯粹是黑天鹅事件中运气站在自己一边。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

    “上级同意按照业务范围不同，将原航空工业总公司涉及航空动力研发和生产的下属机构剥离出来，单独成立一个新的航空动力集团。”

    入世，基本可以说是整个90年代华夏最重要的国策。

    但上级显然是能看明白的。

    饶是常浩南之前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但也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

    也是一份决定，但标题被上面那份给挡住了。

    因为里面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这样来算，他们想把我们的市场打开，在贸易或者金融领域报复回来也是很正常的想法，咱们在国际贸易领域毕竟道行还浅，在市场开放之后，跟外国，尤其是欧美那些企业做生意，不交点学费是不可能的。”

    一番逻辑严密的解释让丁高恒连连点头，不过这方面并非科工委的职权范围，不好过于明目张胆地干涉。

    “这对他们……我是说，至少对于波音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吧？”

    而这种不满如今随着军事行动的受挫，也总算找到了宣泄渠道——

    总规划师本身，一般是没有行政级别的。

    丁高恒的兴致倒是很高，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咱们之前在谈判桌上扯皮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还是在战场上把人给打回去的效果更好。”

    “虽然华夏入世对于他们来说也有好处，但照理来说，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扯皮，光是不同产业在我们国家拿到的开放条件，就很难一碗水端平，像这次，为了让我们在农业和科技产业的开放程度上做出让步，对面甚至同意跟空中客车一样，承诺把一部分零部件供应商转移到我们这里。”

    常浩南用谨慎的语气回答道：

    丁高恒上半身向后靠在椅背上，理了理已经不太多的头发：

    “而且，针对航空动力集团，在企业管理机制上进行试点，不再由多部委按照各自所辖职能分别垂直管理，而是将业务管理权统一收归我们国防科工委，而将行政管理权统一收归一个新成立的国家资产管理办公室，进行集中管理。”

    毕竟还有一年半时间呢，按照美国人过去的尿性，不玩一手极限施压好像说不过去。

    而且，最近这些年的经历下来，也让他没有特别强烈的意愿去插手：

    “我私下里会跟经贸部那边提一下，让他们多加小心。”

    显然是让他自己拆开查看惊喜的意思。

    “但对于美国人来说，对等交换的条件基本就相当于吃亏，不应该答应这么利索的。”

    常浩南转过身。

    “？”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嘛……”

    跟聪明人说话确实省力气。

    这个态度，倒是跟常浩南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丁高恒介绍的同时，常浩南也用最快的速度看完了文件的详细内容。

    之前那位灌木丛先生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跟如今这位白房子的主人相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后者点头：

    “现在距离盟军行动正式结束也就一星期时间，估计那边连黑锅都还没甩完，至于那架B2到底是怎么被击落的，以及航弹为什么偏离目标，我相信他们以后应该会查出来，但肯定不是现在。”

    丁高恒说着弯下腰，从旁边档案柜最下面的一格里翻出一个档案袋，放到面前的桌上。

    “经组织机关讨论，并上报批准，现任命常浩南同志于1999年7月1日起担任华夏航空动力集团总规划师、班子成员。”

    而且从效果来看，也是越接近选举的时候出牌越好，动作太早的话，很可能过个一两年大家就忘了。

    丁高恒说道：

    “我们也对应承诺了未来5年内购买的波音飞机份额，这样他们至少不用担心华夏市场全都被空客给抢走了。”

    “这个么……我们如果从理性的视角来看确实是这样。”

    里面是两份文件。

    通常由某一重要的二级部门领导兼任。

    但这个班子成员的含金量，确实还是有亿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