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麻衣躲在黑雾中，向战场边缘靠近。

    她正是那个潜入卡塞尔的窈窕身影。但从言灵能力上就可以看出，她同样没办法去前面扛线。

    正当她快速机动时，身旁又跑过去一个女人。这女人身材极高挑，黑长直及腰，整个人的气质突出一个暗黑系。酒德麻衣正准备向旁边闪躲，就被暗黑系女人从黑雾中拽了出来。

    “你太脆弱了，不适合去前面那种烈焰纷飞的战场。”暗黑系女人柔声说，“但你的隐藏能力很好，去边界处侦察还有没有其他敌人吧。”

    “您要去战场吗？”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君主，自然要面对敌人的君主。”

    “可以请教您的姓名吗？”酒德麻衣高声询问。

    “FriedrichDerGrosse，或者说，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

    暗黑系女人撂下这句话，在奔跑中展开了她的装备。酒德麻衣愣在原地，脑中蓦地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长腿长腿，生命检测仪告知你那边的温度突然升高。你找到虚弱诺顿藏身之所了吗？”

    耳机里响起另一个女人嚼着薯片说的话，酒德麻衣这才回过神来。

    “薯片，现在卡塞尔学院里足足有三位君主。”她拿出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观察战场，“其中一位自称‘腓特烈大帝’，另外两位应该就是康斯坦丁和诺顿。但他们现在生龙活虎，没见到任何虚弱的表现。”

    耳机那头嚼薯片的声音突然停止。

    “腓特烈大帝……卡塞尔学院里不会有自己养的龙族君主吧？！”

    薯片女惊恐地说了一句。

    ……

    ……

    路明非被身后的铁山靠撞飞出去，但没受到伤害。他滚地卸力，回头一看，老唐已经披上似青铜又似精钢的护甲，手中还拎着形制巨大的剑。可能是有话要说，也有可能是还拿自己当哥们，总而言之，老唐没下死手，甚至没挥剑。

    路明非也有自己的专用近战武器。他右手一挥，从舰装上掣出自己的仿汉八方形制指挥剑，指向老唐。

    君士坦丁十一世，或者说，龙王康斯坦丁冲向自己的哥哥，却被胡滕的炮击阻挡住。他怒从心头起，双手一挥，烈焰风暴直袭胡滕。胡滕忙合拢蜘蛛舰装的八条蛛腿挡火，康斯坦丁趁势上前，左手举起个酷似传送门的东西砸向胡滕的舰装。这传送门似的东西没给胡滕造成伤害，但传送门里居然跳出来个黑炭为骨烈火为肌的怪物。

    康斯坦丁和怪物双战胡滕，路明非则沉闷地和老唐刀剑相格。昂热捡回了自己的折刀，索性在一旁OB——他根本没见过路明非和胡滕身上的外骨骼，不知这两位是敌是友。

    “我知道，在这套铠甲下藏着的人是你，明明。”终于，老唐开口说话，“我还记得我们一起玩那个叫作《帝国时代》的游戏，一起去芝加哥的富人区驱魔。”

    “有个问题，你究竟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还是约安尼斯·巴列奥略，还是白鹰籍华人罗纳德·唐？”

    “我的名为诺顿，约安尼斯·巴列奥略是我的人类身份，而作为罗纳德·唐的记忆，只是时光长河中的一朵浪花罢了。”诺顿继续劝诱，“明明，如果你可以助我们兄弟兴复罗马，还于旧都，我可以封你做伯罗奔尼撒的亲王。”

    “我的妈耶，伯罗奔尼撒亲王！”路明非在舰装里一翻白眼，“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想着重铸东罗马帝国的荣光？”

    “这是我们兄弟作为的宿命。既然你不愿助我复国，看来，你我也当不成朋友了。”

    “我的朋友是罗纳德·唐，不是约安尼斯·巴列奥略，更不是诺顿。”路明非看了眼胡滕的方向，突然发力架住诺顿的大剑，“在这里埋骨吧，皇帝陛下！”

    滚滚弹幕连带路明非和胡滕一同卷进其中。康斯坦丁召唤出的怪物正位于炮击中心，在弹幕持续轰击下变成一堆焦黑的骸骨，两位皇帝也不同程度地被附带弹幕炸伤。

    “腓特烈？！”

    “是我，乌尔里希！”腓特烈大帝的声音在胡滕身后响起，“指挥官在哪？情况如何？”

    “我在这儿，状态很好！不要用主炮，找机会继续用副炮发射弹幕！腓特烈，注意安全！”

    “明白！”

    “跟在我后面，胡滕！”

    路明非右手持剑左手架激光枪，瞄准诺顿连打带刺。胡滕挥起两根蛛腿组成的镰刀，与路明非两面夹攻诺顿。

    “腓特烈，所谓‘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康斯坦丁回身，语气冰冷，“汝乃我族？乌尔班巨炮为何在汝手上？”

    “你想多了，康斯坦丁，我并不属于你族，这炮也不是什么乌尔班巨炮。”腓特烈大帝转动副炮，对准面前的龙族君主，“我的名号来自于普鲁士王国的腓特烈二世，那时你已沉眠于大理石雕像中。”

    “有趣，汝居然以女子的形象出现。”

    康斯坦丁故技重施，一个火焰传送门砸向腓特烈大帝。这次的传送门里却什么都没有，腓特烈大帝正作势闪避，康斯坦丁施放的巨大火球已经砸了过来。她连忙竖起副炮和防空炮拦截，但康斯坦丁只是虚晃一枪，就退回哥哥身旁。

    “我们得摆脱这几个家伙，才能安全回到城市当中。稍微做一点牺牲吧！”诺顿竖起青铜盾墙，尽可能阻挡胡滕和大帝的弹幕，“他们不敢用携带的那些大炮，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撤退，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沉吟片刻，猛地弯腰锤地。烈焰风暴再度席卷而来，当中夹杂着各种身披烈焰的怪物，甚至还有个瞳色赤金的活死人。路明非和两位铁血大船被康斯坦丁召唤出的小弟挡住，待解决掉这些东西时，兄弟俩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昂热收好折刀，鼓着掌走过来。

    暗处黑雾里的酒德麻衣收起手机。她已经将整个战斗过程录制完毕，准备给“薯片女”发过去。

    ……

    ……

    经历了昨夜的大战，校园里一片狼藉。

    校工部的肌肉男们或开消防车或提灭火器到处寻找燃点，本着“坚决不留火灾隐患”的原则，他们几乎将整个校园都清理了一遍；一些勤工俭学的学员则登上工程机械承担起了重建校园的工作，当然，是在课余时间进行的。

    校长工作间门上贴着“谢绝拜访”的纸条，但昂热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路明非和两位铁血大船坐在一侧，酒德麻衣坐在另一侧。

    “明非，我昨天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昂热拿起一个文件夹，手中慢悠悠打着节拍，“你似乎在一天内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甚至是不起眼的中学生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我说我来自另外的星球，是通过虫洞偶然间来到这儿的，校长你会相信吗……”路明非苦笑，“这两位是我在那个星球上的……同伴，我们共同的能力就是召唤类似于外骨骼的铠甲，这些铠甲被称为‘舰装’。”

    “不仅是同伴，还是战友和妻子。”腓特烈大帝补了一句。

    “我相信你们的话，因为我能看出来，你们手上的人命都得用万来当单位。语言可以造假，气势伪装不出来。”昂热放下文件夹，靠在椅背上，“而且我还有个兄弟是联邦理工物理学博士，虫洞这概念我也知道点皮毛。你们还有同伴吗？”

    “有很多，但都在虫洞另一侧。我们之间失联了，不能确定大家什么时候能过来。”路明非咬着牙，“所以我们都加入了学院来搜集情报，看看能不能搞个逆向工程。”

    “既来之则安之，或者说，来都来了。”昂热笑着说了句东煌老话，“明非，你还是学院里的S级学生，两位小姐继续担任助教就好了。”

    三人起身，向昂热敬礼。

    “至于这位小姐嘛——”昂热转向酒德麻衣，“我不记得谁说过来着，外包是最好的办法。执行部这群人你让他们上战场能以一当十，让他们搞情报还不如搞笑。学院的一部分情报收集任务外包给你了，没问题吧？”

    酒德麻衣还以为昂热要怎么处理自己，没想到居然是一定程度上的同盟邀请。她连忙跳起来，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