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州的仲夏一向天气晴朗，今天更是半点云都见不到。皎洁的月光照在医院遗址里，再加上新式路灯的强光，看不出哪儿吓人。

    约克城戴上头盔，启动飞行甲板，一架金F4U（金海盗）形态的小型无人机飞进医院，很快就飞了回来。约克城收起头盔，示意大家楼里没危险。

    探险小队走进医院大楼，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终于有了点恐怖气氛。不用路明非说，四个人默契地将手机锁了屏，不发出一点光亮。舰船们的夜视能力不消多提，路明非自己也能夜间视物。既然能看见，手语交流就不是问题，发出声音也避免了。

    这家医院的布局稀松平常，看不出什么问题。四个人楼上楼下转了半天，除了在曾经的ICU里安营扎寨的黄鼠狼，什么都没找到。

    “埃吉尔，你是不是搞错了？”约克城开始怀疑，“这地方凭什么吓得那些师傅不敢来，因为这些小动物？”

    “我看到的东西在地下三层嘛！”埃吉尔也放开了说话，“这至少是地上……”

    “嘘。”路明非竖起食指，“有脚步声，隐蔽。”

    几个人迅速躲到ICU墙边，过不了五分钟，手电光由远及近，伴随而来的是个大嗓门：

    “家人们啊，这就是今天灵异探险直播的地方，沈县医院旧址！来来来家人们，点点小红心，有小礼物的送一送！哎呦，感谢我飞哥的兰博基尼啊，欢迎我飞哥！”

    躲在墙边的四个人齐齐无语，敢情是个抖音探秘主播。就这音量，就算有鬼你能找到？

    手电光往ICU里照过来，但主播本人没进屋，就站在门口讲故事。不过，大概是直播间里的粉丝又刷了一大堆礼物或者有路人喷他，手电光晃了两晃，进入ICU。

    “家人们，今天遇到同行了！”

    “手电太亮了！晃眼睛！”

    “你们也是直播的吗？要不要打PK？”

    抖音主播刚进屋就看到个人形轮廓。他将手电光照过去，那人形轮廓居然抬手挡光，他直接喊了出来。被他直接照眼睛的路明非也喊回去，抖音主播这才放下手电，凑过来问。

    “哥们不直播，没办法跟你打PK。”路明非指着脚底下，“哥们准备开个恐怖密室主题店，这几位都是合伙人。我们听说这儿是一家医院的遗址，就来考察地形。”

    “哦哦哦，那你们开业以后记得抖音上私信我啊，我抖音叫灵异主播大张，到时候我来给你们直播助阵！”

    大张说罢，拎着手机和手电匆匆出去了。四个人互相看看，哭笑不得。

    “继续向地下室走吧。”路明非指了指大张的手电筒光，“我们跟上去，注意卡他的视野。”

    “为什么？”埃吉尔好奇地问。

    “我们都感觉这人有点奇怪。”新泽西替路明非回答，“能有人给他送兰博基尼，证明他的粉丝基数很大。既然是个大主播，他刚才的表现也太冷静了，一点节目效果都没有。”

    “走，跟上！”

    大张的手电筒光在黑暗中实在明显，四个人跟着电筒光的指引往下走，不多时，就来到了地下三层。

    “闹鬼就是这里。”埃吉尔打着手语，往路明非身上靠了靠，“指挥官，小心……”

    手电筒的光闪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身后的门突然被关上，破风之声袭来。四个人同时展开舰装，大刀砍在路明非背上，火星四射。路明非反手抓住握刀的手腕，一个背摔将偷袭者摔倒在地。新泽西和埃吉尔重炮上膛指着偷袭者，约克城上前将偷袭者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我淦，这地方确实闹鬼，只不过这鬼是活人扮的。哦不对，这个他妈的算活人吗？”

    看着眼前这个脸上长倒刺嘴比裂口女还裂的家伙，路明非骂了一句，伸手抓起他的衣领，问了几句话，这家伙却只会啊啊啊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算了，指挥官，给他来个痛快吧。”

    新泽西将防空炮对准偷袭者的脑袋，精准控制，打出一发炮弹处理掉这个裂口男。四人分散开来在这里仔细搜索，很快，埃吉尔找到了一个往上走的楼梯。这段楼梯是木头的，看起来不是很高，却没有因年久失修而朽坏。

    “从这儿往上走会是什么地方……”路明非沉吟，“埃吉尔，你的声呐能用吗？”

    “水听得先有水，指挥官。”约克城开始调试她的飞行甲板，“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用缩小型态的无人机侦察。”

    以AD-1【天袭者】作为外形的小型察打一体无人机顺着楼梯口飞了上去。很快，约克城就看到了一个男人。他背对着无人机，正在摆弄什么东西。听到螺旋桨的声音，男人一愣，慢慢回头，约克城迅速唤回无人机，报告情况。

    “埃吉尔，我们两个上去。”

    “好耶指挥官，可以动手啦！”

    埃吉尔比路明非还快乐。她一个大跨步冲上楼梯，但上去之后瞬间没了声音。路明非还以为她遭了伏击，架着激光枪也冲上去，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约克城看到的“男人”实际上是个脑袋还完整的骨头架子。这个骨头架子倒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支正经八百的带消音器冲锋枪，正对准站在它面前的埃吉尔。埃吉尔其实已经中了枪，但一般冲锋枪子弹不可能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她反手就将骨头架子踹翻在地，也将它衣服里的填充材料踹得满地都是。

    真正震撼的还是这骨头架子后面的东西：比正常手术台大好几倍的台面被血染成黑色，台子上扔着各种手术器械；马、牛、驴等大牲口被砍成一块块冻在透明冰箱里，还有个被绿色液体浸泡的大骨头架子，看起来这骨头架子像是马的。另一堆福尔马林里泡着动物内脏，具体是什么部位路明非不认识。

    “他妈的，这是什么原始生化实验室？”路明非赶紧进入语音频道，也不考虑隐蔽问题了，“新泽西约克城，注意警戒，只要有活人来了都先给哥们拿下再说，但是不能弄死。”

    “明白！”

    路明非直接拿出手机报警。毕竟这里是东煌，这种不涉及人的破事如果被暴露出来，还是会有很多人来管。

    在伪装出颤抖而激动的声音将自己看到的东西陈述完毕并得到“立刻出警”的回答后，路明非又把眼前这些玩意拍了照片给楚子航发过去，顺便上传华为云。楚子航回得也快，说自己“一会儿就到”。

    ……

    ……

    路明非和舰船们分头守卫关键点，没几分钟就等到了市局队伍。

    楚子航从警车后座跳下，从另一侧出来的是个银橄榄白衬衣。路明非再看楚子航的肩章，瞬间秒懂。

    “我发现的那些玩意用语言描述不出来有多离谱，你们几位同志做好心理准备吧。”

    “放心，这几位同志也见过大风大浪，受害人遭受蓄意谋杀脑子被大车带得满地都是的案子我们都办过。”银橄榄白衬衣一指前方，“既然你们和小楚都是同学，那就不避讳了，带我们去现场吧。”

    话是这么说，但当大家站在那个持枪骷髅面前再看向“原始生化实验室”时，也都沉默了。

    “这手笔一看就知道是全国通缉的炼金狂徒，没想到他在沈州也有据点，而且还没启用，难怪总有人报警说这里闹鬼。”银橄榄白衬衣看向楚子航，“小楚，所有同志里你血统级别最高，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跟了。”

    “是。”

    楚子航立正敬礼。

    “炼金狂徒是什么？”路明非借着银橄榄白衬衣的将楚子航拉到一边问。

    “是一个沉迷古早炼金术的高阶混血种，在全国各地流窜。根据外省市通报，他的目标似乎是要召唤出什么东西。”

    “他还要召唤什么东西！这个行为我可太懂了。”路明非重复一遍，眼神闪亮，“这事我来帮你解决，要不然我们也是闲着。”

    “你不回家？”

    “我回家干什么，人一家三口挺好。”路明非指了指外面，“师兄，你给我找个大帐篷，不要带Logo的，我们就在楼里睡了。放心，就算真有鬼，鬼也得怕我们。到时候我们双管齐下，那什么炼金狂徒就是肋生双翅也跑不出去。”

    “行，我给你办。”

    楚子航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