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青铜城正在迅速的运转，巨大的青铜机件互相摩擦，发出“咔咔”的声音。

    路明非、诺诺、王斓音（装的）三人正在激流中挣扎着，全速向前。

    他们经过的每条通道每个空间都在变化中，厚重的闸门、高耸的青铜壁、巨大的齿轮、粗大的转轴在他们身边不停运转，他们就像是被投入一台巨大机械的几尾小鱼苗。

    “在前面等待一分钟，等待一分钟，一分钟后你们右方将有通道打开。”

    “加速前进，前面的出口将在二十秒内消失。”

    “左侧转向，避开前面的闸门！”

    诺玛的命令从远隔半个地球的学院本部传来。获得了地图之后，这台超级计算机的效率惊人，每一条命令都清晰准确。如果她出一点儿错误，三人可能就被压扁。

    “你们即将到达青铜城的底部，在那里你们会找到出口，但是三十秒钟后，青铜城将彻底锁死！”诺玛说。

    “出口在哪里？”路明非四顾。

    四面都是青铜墙壁，这是一个四方形的空间，注满了水，他们进入这里的通道已经被封闭，墙壁轰隆隆地震动着。

    “走那里。”王斓音指着下方。

    路明非顺着灯光看去，他们正下方的青铜壁上，一张狰狞的面孔浮凸出来。活灵张开了嘴，露出锋利的青铜牙齿。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诺诺指着活灵下方的地板上说。

    “这是。”三人游近，是一个长形的匣子，上面还有固定用的索带，路明非伸手敲了敲，那东西发出低沉的金属鸣响。

    “应该是叶胜和亚纪他们留下的，但是他们赶时间抛下了除了黄铜罐以外的一切负重。不管怎么样，带上吧。”诺诺说，“我来背着。”

    她从拿起了匣子，捆在自己身上。

    “快速脱出！快速脱出！只剩下二十秒钟了！”诺玛的声音响起在耳机中。

    路明非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一仰头，忽然发现射灯的光束照不远了。他忽然明白了，射灯照不远不是因为水变得浑浊了，而是他们的头顶，巨大的青铜壁正无声地压了下来，如同一台超级水压机！

    “快！开门！”诺诺和王斓音同时大声喊。

    路明非拼命地挤压手指，想要挤一滴血进活灵的嘴里。但是挤不出来，那只手被箍住了手腕，又在水中泡了太长时间，苍白得和死人的手差不多。路明非抽出潜水刀，把整只手套割掉，抓着手指拼命挤，也只挤出几滴血。可他的手在抖，血珠入水立刻化成丝漂散，根本进不了活灵嘴里。

    头顶的青铜壁已经压到只有一米多高了，他们都直不起身，再过几秒钟他们就会被压成肉泥。

    “把手指割开！”诺诺大喊。

    “好……好……”路明非握刀贴近自己的手指。

    毕竟是要把自己的手指割开，下刀一点把握都没有，路明非连着割了两下，留下两道小口子，还是没有什么血涌出来。

    “艹，我来！”王斓音说着拿出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喷涌而出，然后一把摁在活灵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通道开启，三人顺着通道逃出青铜城。

    “还好，我的血居然也管用。”王斓音庆幸的笑着说，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血如此的万金油。

    “氧气已经不多了，没时间犹豫了，我们快上浮。”诺诺大喊。

    三人迅速上浮，他们从青铜城下游出后不远，后面传来了岩石崩裂的声音，那座镶嵌在岩石中的青铜宫殿倾斜起来，原来固定它的石块哗哗地坠入地震造成的裂缝中，碎石越坠越多，把那条可供潜入的裂缝堵塞起来。

    因为地震而暴露于世上的青铜城再一次被掩埋。

    “摩尼亚赫号，我们正在上浮，我们正在上浮。”诺诺的声音从曼施坦因的嘴里传来，然后他用尽了最后的精力，昏厥过去。

    “准备潜水钟！”恺撒回头大喊，然后他闭上眼睛，听见水底那个高速游动的阴影紧紧地跟着他们。他们支持不了多久了，再有一个水密舱破裂，他们就会沉没，弃船也不可行，谁会跳进有龙游弋的水里？船上的人在焦急地奔走灭火，潜水钟已经放了下去，但是这东西好比吸引龙王的诱饵。

    他沉思着，忽然睁开了眼睛，寒冷的火焰在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

    这个男人打算进行一发豪赌。

    水中，龙王还在高速游弋，祂已经不打算对船体进行攻击，因为在祂看来，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灭亡，而他们的武器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只能绝望的等死。

    “砰！”一颗炼金子弹穿破水面击中了祂的龙鳞，祂没有在意，这点伤害完全是在给祂刮痧。

    “砰砰砰砰……”一枪又一枪命中，祂愤怒了，这个弱小的人类在挑衅祂的威严。

    船上，蒙着眼睛的恺撒嘴角勾起不可察觉弧度，龙王并没有受伤，恺撒很清楚。这样的炼金子弹对于融合后的龙王而言，至多是制造一点痛感，如果这样的武器能伤害龙王，装备部也不必组装带炼金弹头的风暴鱼雷。但是够了，他要的只是龙王愤怒，这头龙愤怒了，一定会把怒火施加在他的身上。随着一枪又一枪的命中，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阴影在距离摩尼亚赫号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停止了游动，水下放射出耀眼的亮光，龙王引燃了言灵，同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对着它直冲过去，会给我们更高的相对速度。”恺撒把对讲机扔进了水里。

    这是最后的命令，他已经无须说更多的话。

    水底的光明越来越耀眼，摩尼亚赫号发动了引擎，轮机长把仅剩的动力全部输出，这艘行将沉没的船吼叫着扬起船头，如同脱缰的烈马。

    远处灼眼的光明在同一刻拉成一线。

    雷达显示龙王的时速高达八十海里，摩尼亚赫号也达到了它的极速五十海里，加起来一百三十海里的相对速度，相撞只在雷霆般的一瞬。

    恺撒平静地发射，一道又一道暗蓝色的弹道进入水中，直击龙王的头部。水下传来了龙的咆哮声，整个江面上弥漫着白气，隐隐地龙首从水中扬起，浑身鳞片的人站在龙头上，金色双眼狞亮，刺破了白雾。恺撒把狙击枪也扔进水里，张开双臂，全部精神集中在“镰鼬”上。

    他感觉到扑面的热浪了，强得如同一场燃烧的飓风。

    “还不够……再近一点！”他在心里说。

    船与龙在一步步的逼近，距离越近，便愈发危险，但相对的风暴鱼雷的命中率就越高，这是一场豪赌，胜负存亡就在这一刹那。

    “就是现在！”恺撒伸手抓住了蒙面的手帕，同时也抓住了胜利。

    “发射！”他扯下手帕高举向空中，对着扑面而来的烈焰吼叫。

    零猛地拉下发射闸，这一刻，恺撒已经被光焰吞没了。摩尼亚赫号仿佛一艘正在航向太阳的太空船，眼前的光亮遮挡了一切。

    摩尼亚赫号的船身震动，一个声音在空气中爆炸开来。

    一千条龙聚集在一起的嘶吼？在风暴云的中间感受闪电的发生？没有语言能够形容那个声音，因为没有任何语言是为了形容那个声音而造的。

    火箭引擎在水下喷射出长达百米的烈光，锥形的风暴鱼雷如同一颗子弹那样直射正前方。人眼只能捕捉它模糊的影子，黑影刺入了龙王的火焰，它的表面开始融化，金属的外层剥落，后舱的火箭燃料即将爆炸。

    它一直前进。

    狂躁的音爆中，鱼雷达到了极速，脱离了江水，跃出水面。

    直刺光明的太阳！

    命中目标！带着目标继续前进！巨大的动能，数百年人类积累的所谓“科学”的极致，任何生物都无法阻挡。夭矫的龙形被带得飞向空中，长尾在剧痛中狂摆。风暴鱼雷和龙王一起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在两百米外再次入水，缓缓地沉了下去。

    恺撒疲惫的坐在船舷上，看着那平静的水面，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他赌赢了，他成功战胜了龙王。

    但他们还是小瞧了龙王的肉体防御和力量，虽然视觉效果上看着很有成效，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伤到要害，所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水中，王斓音三人正在竭力上浮，很快便看到了悬浮在水中的潜水钟。

    “就差一点，快到了。”三人都不禁加快了速度。

    “我先在四周观察一下，你们进去。”王斓音说着隐没在黑暗中。

    “明妃，你有气体栓塞，你先进去。”诺诺推着路明非向前。潜水钟的舱门是打开的，像个等人回去的家那样温暖。

    路明非进了潜水钟，双手撑着舱壁向诺诺招手，让她也快进来。

    诺诺抓着舱门努力地要游进来，路明非伸手去拉她。

    诺诺忽然抬起头，路明非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惊恐。

    路明非没有抓住诺诺的手，却被诺诺一推推回了潜水钟里，猛地扣上了舱门。

    潜水钟的氧气系统自动开启，开始排水，路明非在里面跳着冲诺诺挥舞双手，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他和诺诺之间隔着厚实的黄铜舱门，只有一块直径20厘米的圆形玻璃，能让他看见诺诺的脸，还有烟雾一样腾起的血红色。

    全身的血都凉了，路明非看见了那根刺穿诺诺心口的东西。一根锋锐的尾刺，如同一支长矛，连着一根细长的尾巴，延伸向水中，隐隐约约的，他看见了龙的阴影。

    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龙王已经尾随了他们。

    ……

    远处，王斓音观察着潜水钟周围的情况，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尾随的龙王用自己坚硬的尾刺刺穿了诺诺的胸口，路明非第一次和路鸣泽交易，强力爆种碾压龙王。

    在他的视角里，诺诺将路明非送进潜水钟里，然后身后一道庞大的身躯浮现，诺诺将潜水钟关上，接着龙王伸出祂锋锐的尾刺将诺诺的胸口刺穿。

    “我该做点什么了。”王斓音随手脱下潜水服，眼中亮起金色的火焰，皮肤表面逐渐被灿金色的鳞片覆盖，同时头顶生长出如玉色的分岔龙角，力量解放10%（约金丹初期水准）。

    “那么，开始吧。”王斓音看着远处的诺顿，右手对其虚握，眼中金芒一闪，“禁锢！”瞬间诺顿周围的水域凭空出现了一条条由水构成的透明锁链，束缚住了祂庞大的龙躯。

    面对突然出现的锁链束缚，诺顿也是一愣，祂看不到是什么困住了祂，但还是本能的开始反抗，挣扎，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祂对抗的是整个水体的束缚。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挣不开的。”王斓音轻盈地落在诺顿庞大的龙首之上，俯身与那全身铁灰色的赤裸人身对视，同时周围的时间也瞬间放慢。

    诺顿谨慎的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少年，作为龙王的本能告诉祂，面前的对手很强。

    “你是谁？”诺顿用威严的龙语发出质问的语气，作为龙王，龙族血统的顶尖，祂所说出的每一个词汇，对于龙族血裔来说都是具有无比的威压，让其本能的产生臣服感，但对面前的少年却毫无作用。

    “我是谁不重要，这点你不需要知道，毕竟，你马上就要死了。”王斓音微笑着对祂说道，那美丽的笑容让人本能的放下戒备，如果不是他现在随手压制了一头初代种龙王的话，很难让人相信他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我可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你杀不死我。”龙王骄傲地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了嘲弄与不屑。

    “哦，你觉得我杀不了你？”王斓音笑着说，笑容还是那么让人亲近，但在诺顿眼中却是无比的恐怖，这一瞬间祂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不知名的存在有杀死自己的能力，而且很轻松。

    “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王斓音无奈的摊了摊手，终止了这个话题，“反正又不是我要杀掉你，我纠结这个干嘛。”

    “总之呢，我现在呢就只是束缚住你，然后让他来剁了你。”王斓音指了指在潜水钟里闭着眼睛泪流满面的路明非。

    “哈哈哈，你居然想要让如此一个弱小的蝼蚁，来杀死身为王的我？”诺顿大笑，这是祂几千年来听过最好笑的事情。

    “是吗？你觉得他是蝼蚁吗？”王斓音说。

    “难道不是吗？”

    “是不是等下你就知道了。”王斓音微微一笑，解除了时停，同时在诺顿面前消失。

    “他比你高贵的多。”

    ……

    “所以，哥哥，要交换吗？”小正太路鸣泽微笑着看着路明非。

    “废什么话，成交！难得我这么勇。”路明非向路鸣泽伸出了手。

    “权力是让人着迷的东西，当你试过拥有权与力，你就很难回头了，哥哥……你进我的圈套了！”路鸣泽伸手，响亮地拍在路明非的掌心，“这就是我们的契约，成交！”

    路明非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眸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这怎么可能？”诺顿难以置信的看着路明非，在刚刚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从天而降，降临在这个弱小的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类身上，接着气势迅速拔高并且超越了身为龙王的自己。

    但让诺顿难受的是，那名不知名的存在对祂的束缚依然存在，现在的祂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行，我不甘心，我还不能死，我还要复仇，让那些杀死康斯坦丁的蝼蚁付出代价。”诺顿不甘的咆哮。

    他一脚狠狠地踢在舱门上，水流以几个大气压汹涌而入的瞬间，路明非脱身而出，紧紧地抱住了诺诺。隔着潜水服，他已经无法感觉到她的体温了。以前要是他这么抱着诺诺，诺诺一定会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吧，可这下子他随便占便宜……她都不会以任何方式回答了。

    “唉……真是的。”路明非无奈的说，“thegathering。”

    他心底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双黄金瞳缓缓张开，电光石火般的画面在他眼前闪动，那些仿佛墨线勾勒的、凌乱的线条蛇一样扭摆，组成一幅幅画面，巨大的龙在临海的山巅上展开双翼，世界树生发，树顶的雄鸡高唱，海中的巨蛇翻滚，惊涛骇浪中飘来的孤舟上，女孩孤单的眼神。

    为什么那么孤单？是谁那么孤单？那么熟悉的、孤单的眼神，那么像……诺诺！

    路明非紧紧地把她抱住，仿佛要从她的身体里压榨出最后一丝温度，来证明她还活着。

    “不要……死！”他像个任性的孩子那样大喊。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一秒钟，路明非清晰地感觉到什么东西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去，在一个庞大的球形空间里，结成了——“域”。

    弥散在江水中的、墨烟般的血忽然一震，被一股澎湃至极的力量“吸”回了诺诺的伤口中。

    路明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瞬间他分不清这个言灵到底是救人还是扭转时空，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倒放一卷录像带。

    无法活动的龙王在挣扎，正试图以他伟岸的力量彻底撕裂这个女孩。

    “不！”路明非大喊。

    这时他感觉到怀里的诺诺动了。她的身体在一瞬间燥热起来，好像她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浆。诺诺睁开眼睛，伸手到自己背后，握紧那根骨刺，生生地把它从自己心口里拔了出来！而后她全身骨骼发出爆裂的微响，她把那根坚硬无比的尾刺……掰断了，随手扔在水里。

    “怎么可能？这个弱小的蝼蚁，怎么可能？”诺顿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自己坚硬的尾刺居然被区区一只蝼蚁折断了。

    做完这一切后，诺诺把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阖上了眼睛，把头枕在路明非肩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路明非看了一眼水中的龙王发现祂正在奋力挣扎，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咆哮，当然在路明非眼中祂只是在愤怒的咆哮，仿佛在为祂折断的尾刺而愤怒。

    “祂这是在做什么？祂为什么没有进一步动作？难道是在试探？”路明非内心满是疑惑。

    路明非将诺诺放入潜水钟里，让上面的人拉动潜水钟，把诺诺送上去，开始独自正式直面龙王。

    “吼……”诺顿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挣断几条锁链，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锁链，将祂重重缠绕。

    “noglues！”路明非默念，第二条言灵，用命交换回来的特权。

    无与伦比的力量瞬间在他的身体深处爆发，那种高高在上乃至于凌驾世界的力量令他不由得惊喜，他伸出手去缓缓地攥拳。

    他看着远处愤怒咆哮的龙王。

    “很好，那比力气吧。”路明非咬着嘴唇，“好在我有家伙你没有！”

    他从自己背上扯下那只古老的匣子，抚摸着它的外壳。

    “既然是专用屠龙宝刀，可一定要是一副武林至尊的德性啊……别让我失望！”路明非抓住匣子的两侧，使劲拉开。

    再拉！又拉一次！使足了吃奶的劲拉……

    气氛愈发尴尬……

    路明非急得想要跳脚，可在水中他无脚可跳：“见鬼！这么多拉风的秘籍都用上了，却没有留下一条是让我力气大点儿的，还订契约，这种服务，丝毫不人性化！这么重的盒子，谁拉得开？”

    “唉。”路鸣泽的叹气不知自何处传来，他无语了，他为自己的哥哥不靠谱感到无奈，唉，丢人，“盒子上方有隐藏可扳动的地方。”

    “盒子上方？有没有可靠点的使用说明书？”路明非一边用最快的语速唠叨，一边在盒子上方摸索。

    终于他摸到了一条凹槽，“咔”的一声，路明非抠开了凹槽里那块隐藏的金属板，里面的机件带着清越的鸣声滑出，呈扇面散开。

    一套超大号的瑞士军刀，呸，是顶级炼金刀具七宗罪，显露出了它尊贵的面容。

    路明非伸手去拔最沉重的那一柄。手掌阔的单刃刀，笔直的刃口，可供双手交握的刀柄，看起来远比其他刀剑都更像一把屠龙宝刀。

    拔，再拔，继续拔，拔了半天，额，没拔出来，气氛又一次尴尬起来。

    路明非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就想装个逼有这么难吗？大哥给个面子行吗？”

    最后他放弃了，默默去拔了那把最短的。

    然后又默默地游到了正在愤怒咆哮的龙王身边，既然祂不动，那就只能路明非过去了。

    龙王唯一的弱点，就是他本身。

    毕竟只是融合，而不是直接孕育，人类身体还是人类身体，骨骼和肌肉都没有变得更强大，所以只要攻击祂人类的身体就可以将其轻松击溃。路明非到了龙王的身前，他们两个好像老朋友那样互相看着对方。

    确实是老朋友，路明非认得那张脸，那张充满喜相的脸，虽然现在满是狰狞。

    “老唐！是我啊！”路明非对着龙王大喊，“你还记得我么？”

    龙王暴怒的黄金瞳瞪着他，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老唐……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你……”路明非觉得这一切真是有点伤心了，他语无伦次，“你看你衣服都不穿。”

    他继续接近，突然龙王双手掐住他的喉咙，几乎要捏碎他的喉骨。

    路明非说不出话来了，脸色渐渐泛起苍白。

    这时路明非却想起他们本该在美国州际高速公路上坐着灰狗一路前进，高唱着难听的歌，也不知将去向哪里。看到好看的地方他们就下车转转，买当地的热狗蹲在汽车的尾气里吃，等下一辆灰狗来，带他们去更远的地方。老唐说过灰狗和热狗是他可以保证的。

    怎么会这样呢？老唐怎么就不理他了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悬浮在江水中，龙王那双无神的铅灰色眼睛和路明非默默地对视。祂缓缓松开了手，松开了路明非。

    “对不起……我是说……不是故意的。”路明非声音发涩，“真不是故意的……”

    他把腰带解开，腰带带着铅坠下沉，他却缓缓地上浮，距离龙王越来越远。

    墨色的血在水中弥漫开来，沉重的龙躯慢慢地下沉，龙王的小腹里，插着一柄暗金色的短刀。

    路明非忽然觉得难过得想哭。

    ……

    “唉，明妃啊。”远处，王斓音松开了对诺顿的束缚，决定之后做点什么。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