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过类似的场景了。

    到处都是怀言者。

    这些身披红甲的战士仿佛填满了整个地下空间，他们朝着每一片尚且完整的废墟开枪，践踏着所有极限战士的遗体，直到他们彻底成为一滩和灰尘掺杂在一起的烂泥。

    陶钢和岩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嘶嘶声，一名怀言者为了彻底摧毁他面前的文明痕迹，他甚至将自己的爪子刺入岩石之中，然后用愤怒的力量猛的撕开墙面。

    就在他们的野蛮摧残之下，这片数年前才被刚刚重建好的城市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垃圾堆，里面满是正在生虫的肉泥与崩塌的石块。

    这里似乎变成了暴力与诅咒的漩涡，也正是在这时候，艾弗森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头混沌恶兽会到这里。

    这确实是那些畜生的最爱。

    而艾弗森面前的怀言者们，他们也早已经和混沌畜生无异了。

    他们不是我的兄弟。

    艾弗森在心里想着，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明白这一点了，在阿尔贝特找他之前，他就已经明白这一点了。

    他们甚至都不能被称为昔日的怀言者了，现在在艾弗森面前的，这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魔。

    只是，艾弗森从未如此直观的感受过。

    毕竟，他们在被考斯地面的辐射风暴赶入交错的地下隧道后，彼此之间的交流就已经变得稀疏起来。

    和一直保持着完整指挥体系的极限战士不同，地下的怀言者们在被他们父亲抛弃的那一刻，第十七军团的组织体系就已经事实上消失了。

    所有人都只是在各自为战。

    艾弗森甚至到现在还在震惊，他根本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让这些早已经散落各处的怀言者团结起来的。

    对于怀言者在考斯地下的生存状况，艾弗森心知肚明。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慢性死亡。

    他们在极限战士的绞杀下只能慌忙的逃窜着，为了从严密的包围网中苟活片刻，怀言者们只能毫无办法的逃到更为深邃的黑暗之中。

    无论是堆积如海的邪教徒，还是被召唤出的一头又一头混沌恶魔，它们都挡不住极限战士的前进步伐。

    哪怕亚空间事实上站在怀言者的这一方，但这一点儿也无法阻挡他们的颓势。

    不要说是集结在一起发动反击了，哪怕只是彼此片刻的交流都会引来极限战士们的恐怖打击。

    但是，艾弗森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怀言者们不仅成功的集结到了一起，他们甚至直接攻陷了极限战士们主导重建的一座城市，并在其中肆意妄为的屠杀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艾弗森在困惑，而他的那些血脉同胞们，他们的心中可没有任何与疑惑有关的情绪。

    费德里科在哈哈大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畅快过了，至于这个很久究竟是多长时间，也许是七年吧。

    在隧道的黑暗折磨中，费德里科早已经抛下了计算时间的习惯，毕竟，他们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可怕的境地，再计算时间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珞珈会来救他们吗？

    这当然不可能，而费德里科也没有心情去计算自己的死亡时间，这导致如今他猛然间杀了个痛快，费德里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参加这场如此快意的反攻的。

    应该是在几天之前吧，费德里科的脑海虽然已经混沌到了极点，但他依然能够模模糊糊的想起当时的场景。

    似乎，是伟大的至高天向他下达了命令。

    呃，至高天怎么会理会他这一个卑微的信徒？

    也许又是幻觉吧，就像他过往的漫长时间中，在这片黑暗隧道里出现过的无数场幻觉一样。

    啧！

    费德里科用力甩了甩脑袋，他不想再去回忆这些模糊不清的东西了，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想杀死面前这群折磨了他漫长时间的敌人，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虽然费德里科的心里很清楚，他成功逃离这片死亡炼狱的可能接近于无，不过，总得对未来有点希望吧。

    至于逃不出去怎么办，费德里科根本懒得想，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这个疯狂的暴徒一脚踢翻面前那个藏在废墟中的低矮身影，然后，坚固的铁靴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的踩了一脚。

    红色和白色的恶心汁子就一起从他的脚下爆出来，费德里科直接把这个可怜虫的脑袋碾碎了。

    但他的心里却没有产生任何惋惜，相反，巨大的快感在他身体中涌现。

    他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他终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虽然报复的对象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不过，他起码有反抗的机会了。

    紧接着，费德里科直接撞翻了面前的废墟，本就在枪弹摧残中变得低矮倾颓的墙壁在他的冲撞下漫出大片的灰尘，然后轰隆隆的倒地。

    费德里科就站在灰尘中。

    随着尘埃与血水的味道一同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这个疯子也暂时清醒了片刻。

    他用自己的眼睛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费德里科看到的所有场景都如出一辙。

    他们所有军团兄弟们，所有考斯地下被抛弃的怀言者们，他们都在自暴自弃的杀戮着，泄愤般的摧毁着面前的一切。

    就得是这个样子！

    费德里科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向着废墟的更深处走去。

    他的心里还记得很清楚呢，费德里科要逃出这片可怕的地下隧道，他要活下去。

    和自己那些已经彻底疯掉的同伴不同，费德里科的脑袋虽然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他起码还残存着一些最后的理智。

    比如说与求生有关的本能。

    他们在外面大肆的屠杀与毁灭，这正好去吸引那些该死的极限战士们的注意力，等到那群蓝甲家伙反应过来，他们首先清理的也是那些疯子。

    而这正是我的逃跑时机。

    费德里科的脑海中涌现出了一个模糊的逃跑计划，他现在要去找那些在之前的攻击中幸存下来的战机们。

    给我一艘风暴鸟就好！我不贪心，给我一艘，让我离开这片可怕的地下隧道就行。

    费德里科的脑海里模糊不清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