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南封呈贠笑道：“是不是觉得我们用一下午的时间根本算不出那些账本。”

    北宫丸起身出了屋子吩咐侍从将算好的账本拿了过来。

    朝廷对于学府的经费补助每年都会缺上一些，多的有二分之一，少的有五分之一。

    羊舌峗嵊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道：“老师，是我疏忽了。”

    子南封呈贠一点都不给羊舌峗嵊面子，他道：“不是你疏忽了，是你根本不想管这件事情。”

    侍从将账本放到了羊舌峗嵊面前。虽然十分尴尬，但他还是笑眯眯的翻阅起账本。

    龙丘璞瑒出言缓和气氛道：“我们知道朝廷这些年很困难，但今年实在太过分了。”

    北宫丸道：“学生们一日三餐只能进食馒头与米粥，近些日子连咸菜也要供应不上了。”

    羊舌峗嵊翻阅完账本之后叹了一口气，他道：“户部为了处理流民的事情已经入不敷出，朝廷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财再来贴补这边了。”

    中村仁贤冷冷道：“户部的人就是一群狗囊饭袋，钱花到流民身上倒是好了！”

    羊舌峗嵊笑道：“老师您也应该知道，下去的赈灾金需要从大将军府领公那里走的。”

    子南封呈贠道：“那又怎样，你们扒一层，大将军府再扒一层，到了领主再扒一层，能有钱到流民身上吗！”

    事实有时候很难听，尤其是扒开外面一层皮子说出来血淋淋的真相之后。

    一脸和善的羊舌峗嵊叹了一口气，他低头陷入了深深沉默之中。

    龙丘璞瑒连忙打圆场道：“峗嵊在朝内为了维持局面已经很艰难了，他也不是那种贪污受贿的人。”

    子南封呈贠冷哼道：“管不住手下的人，跟贪污受贿有什么区别！”

    羊舌峗嵊站了起来，他恭敬的拱手鞠躬致歉道：“学生让老师失望了。”

    子南封呈贠看着他道：“好好坐着，别跟我道歉，你对的起心里的良知就好！”

    羊舌峗嵊一脸落寞的坐回到座位上去了。

    北宫丸连忙打圆场道：“知道峗嵊你很难，我们只要求把今年的补上就好。”

    “砰！”

    羊舌峗嵊刚要开口，子南封呈贠重重的扣了一下茶杯。

    他冷冷道：“欠款全部都要补上！”

    羊舌峗嵊道：“老师，我实在......”

    子南封呈贠道：“补不上就去拿走这些钱财的人那里要，你没脸要就列个名单给我。”

    羊舌峗嵊面露难色，“老师，您这样让我很难做！”

    子南封呈贠道：“我一个老家伙，要脸面也没多大用处了。”

    龙丘璞瑒和北宫丸疯狂的朝子南封呈贠使眼色，可是这老家伙固执的很，直接视而不见。

    羊舌峗嵊沉默着思虑了一会儿，他道：“我尽量去做，只是大将军府那边？”

    子南封呈贠道：“过些日子，我亲自跟贾崇孙雅壬讨要。”

    羊舌峗嵊松了一口气，气氛缓和了许多，他们又聊起关于这一届学生的事情。

    司寇呴昫他们一个个被喊了进去。

    羊舌峗嵊只是跟他们唠了一会儿家常，询问了一些简单问题便让他们走了。

    其余人进入的时候羊舌峗嵊问了一些比较刁钻的问题。

    有些人对答如流，侃侃而谈。有些人头冒冷汗，结结巴巴。

    阿不都进去后表现还算不错，羊舌峗嵊询问了一些关于新军改革的事情。

    朴启涛是最后一个被喊进去的，四人喝着茶聊着天直接把他晾到一边去了。

    他也是不着急，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候起来。

    四人聊完之后，羊舌峗嵊才是看着朴启涛道：“朴同学真是厉害，你这一首《虞美人》可是名动国都。”

    朴启涛拱手道：“大人莫要再提那事了，就不该有那场晚宴。”

    羊舌峗嵊知道朴启涛是在说因为攻讦事件死掉的那三位同学。他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对大将军府有什么看法吗？”

    朴启涛拱手道：“回大人，没有任何看法。”

    羊舌峗嵊笑了笑，他道：“你这样的回答可是让我很失望。”

    朴启涛回答道：“这就是我的观点，您失望也没有办法。”

    羊舌峗嵊十分意外的再次打量了朴启涛一遍，他的双眸中闪烁过一道道精芒。

    子南封呈贠喝了一口茶水，他十分随意道：“账目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核算完毕，很大程度上都是朴同学的功劳。”

    羊舌峗嵊又十分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老师，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十分新奇的事情一般。

    朴启涛抱着手，心下一阵无语，他可不想要那选调资格，老家伙这算好心帮倒忙了。

    羊舌峗嵊笑道：“哦，看来朴先生除了作词，还有其它擅长，朝廷现在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羊舌峗嵊打算卖给子南封呈贠一个面子，给朴启涛一个选调资格。

    朴启涛连忙拱手道：“大人，我想完成在学府的课程修习。”

    此话一出，四人皆是愣住了，他们全部朝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羊舌峗嵊道：“朴同学，你可想好了。”

    朴启涛道：“入朝为官，当准备周全。”

    羊舌峗嵊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子南封呈贠他们也颇为赞赏的点头微笑起来。

    或许在他们眼中朴启涛这不急不躁的选择颇得他们喜爱吧。

    子南封呈贠道：“羊舌大人难得来咱们这边一趟，你做首词送给他吧。”

    朴启涛心头奔掠过一万头草泥马，就算他熟背古诗词，但那词是说来就来的玩意吗？

    羊舌峗嵊颇为期待的看着他，若不拿出点干货来肯定会很尴尬。

    朴启涛道：“早些年曾有一首拙诗，现在想来正好赠予大人。”

    羊舌峗嵊道：“朴同学念来。”

    朴启涛缓缓开口说道：“腰间羽箭久凋零，太息燕然未勒铭。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记取江湖泊船处，卧闻新燕落寒汀。”

    四人闻言，皆是轻声念叨起来。

    羊舌峗嵊念到“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鬓角。

    他道：“诗是好诗，不过与朴同学的年纪有些不太相仿。”

    朴启涛胡诌道：“早些年在殷越国南越郡时与一不得志老者在船上聊了许久，事后颇有感慨便做了此诗。”

    羊舌峗嵊道：“想必朴同学收获颇深。”

    子南封呈贠拍了拍手，侍从们拿上了笔墨纸砚。

    朴启涛写下了这首《夜泊水村》，子南封呈贠掏出印章扣了上去。

    羊舌峗嵊拿到后爱不释手，他又向朴启涛询问起以往做水手时的际遇。

    朴启涛只能耐心的信口胡诌起故事讲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