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的宫殿在南方妖域的东部边缘，这里临近东部妖域，临近龙王的宫殿。宫殿是许久之前的蛇王立下的，后续所有蛇王，都没有搬迁的想法。

    所以之前那任蛇王，才能在整个妖域都未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闯入龙王的宫殿。

    这一举动，给民间的一项流言，提供了有力的论据。

    那流言说，蛇王之所以代代不迁都，就是为了刺杀龙王，千年前，九头蛇败给了烛龙，千年来，多头蛇一族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向龙族发起复仇。

    关于不迁都的流言还有很多，其中最靠谱的，相信的妖最多的，是面子论。蛇王若是迁了宫殿，岂不是在说，她怕了龙王？

    夏远一行人和妖靠近了蛇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踩在白蛇的脑袋上往东方瞧，东方妖域的地盘若隐若现。

    归瑁在地上，视野被树木遮挡，瞧不见东方的家乡，只能瞧见前方蛇都的雄伟。

    那是一座如同山峰的城池。城墙里，外层的房屋低矮，越往里，越是高耸，到了中央，到了蛇王的宫殿，更是如同一座巨塔。

    塔顶刺破云雾，俯瞰着东方妖域。整个城池，像是一条灰褐色的巨蛇盘踞着，四周房屋是蛇尾，中央巨塔是蛇头，蛇头昂着，在积蓄力量，随时准备弹射而出，用尖利的毒牙，刺破敌人的皮肉。

    归瑁为这座巨城而震撼。

    叶笼烟没体会到蛇都的气势。她抱着夏远的手臂，本有些不安的心，见了这巨城后，反而安心了许多。

    这城池瞧起来，与路上的人类城池也没有多少不同，甚至还雄伟了些。既然城池一样，里面的生活应该也没有太多不同。

    只不过，归瑁将多头蛇一族描述得太过疯狂，太过凶狠，叶笼烟还是有些畏惧。

    她往夏远身边靠了靠，胳膊触到少年的肌肉，肩膀感觉到少年的体温，放下了心。

    见到白蛇，守城的士兵忙放下了城门，白蛇低下头，城门高大，可与白蛇一比，便显得渺小。

    归瑁跟在白蛇后面，走过城墙，被士兵们拦住了。

    他们不管归瑁嚷嚷的，请龟妖去旁边的房间，等待登记。

    没了老龟，叶笼烟的心又提起来些，抱夏远也更紧了。

    她的瓜之力虽然不及柚之力高耸，但形状与弹性极好，夏远的手臂陷入进去，分外舒适。

    “蛇王有求于我们。”夏远安抚少女。

    “是什么？”叶笼烟扭头问。几日前她便这么问过，少年说等到了便知道了。

    “那九头蛇，虽然弱烛龙几分，但烛龙也轻易奈何不了它。”

    “它为什么投降？”叶笼烟听出了故事里的关键。

    既然能勉强力敌，九头蛇为什么要投降烛龙？能自己独立的，谁愿意成为别妖的手下？

    “因为烛龙有着一柄剑，斩魂剑。”夏远看向少女。

    “那柄剑很厉害？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叶笼烟眨眨眼，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她放松了许多。

    松些好，太紧会束缚着，动弹不得，松些，才能自由些，才能细细感受那完美的瓜之力。

    “多头蛇族内的秘法，会让许多兄弟共用一个身体，多头指的不是有很多头颅，虽然的确可以变化很多头，但那多指的，是杂乱的意识。”

    这是归瑁前些天说过的，叶笼烟很快想起来。

    归瑁说，正是因为许多妖共享一个身体，多头蛇往往神志不清，暴虐疯狂。

    “那斩魂剑，可以斩去多头蛇多余的意识？”

    “不错。”夏远点点头。

    “那斩魂剑，在那边？”叶笼烟指向东方。

    她举一反三，思索出了蛇都定在这里，距离东方妖域如此近的原因。

    她想的不错，只是有一点点小偏差。

    “不在那边，就在这个城池下方。”夏远纠正了这个小错误。

    那柄剑，就在蛇都的下方。

    “只有烛龙血脉，能够拔出那柄剑？”叶笼烟两眼放光，神情兴奋。

    这是她在故事书里看过的剧情，只有拥有特殊血脉的主角，才能拔出某样至关重要的宝物。

    夏远点点头：“虽然用蛮力也能拔出，但是斩魂剑有灵，只愿意被烛龙血脉使用。”

    “好忠诚的剑，我喜欢！”叶笼烟更加欢喜了，“你说它有灵，多有灵？”

    “能自己行动。”夏远回答。

    斩魂剑是法器，一身力量，已经超出了灵的范围，到达了法的层度。

    “这么棒！”少女已迫不及待。

    她想象自己拔出那柄剑，与斩魂剑互动的场景。她说一句话，斩魂剑在地上划拉出回答，她醉酒，斩魂剑背她回房，一人一剑不，一妖一剑，如同好友。

    她太兴奋，没有注意到身旁少年的欲言又止，没有注意到那狡黠的笑。

    她还没有想到一件事。

    既然斩魂剑对多头蛇如此重要，为何蛇王要派出妖去刺杀她？

    进入城门，广阔的石板道路和路两边的商铺，吸引了叶笼烟的注意力。

    路上和铺子里的妖族，虽然长得奇形怪状，让人联想到某些动物，但还是人形，穿着和神态，也和人类没有太多不同。

    其中也有长相与人类极其相似的，他们的地位明显要高许多，身后往往跟着仆从。在铺子里购物的，都是这类妖。

    她看过那些铺子里的东西，布匹、点心、茶水、香烛、古玩、书画……，在一条巷子里，她还见到几个妖族小姐，拿着胭脂水粉出来。

    什么妖，这不就是人吗？

    叶笼烟有些失望，这失望来得任性，越像人，她该越高兴才是。怪她预想太差，不论是好的预想还是坏的预想，都是一种期盼，期盼落空，难免有些失落。

    她很快调整了心情，看着下面繁华的街景，手脚痒痒，迫不及待要钻入人群里，进入那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商铺，偷上一些东西。

    偷东西前，得先去见那蛇王，得先把那斩魂剑取了，为多头蛇一族去除隐患，成为蛇王的座上宾。

    她的目光缓缓收回，扫过那些朝白蛇看的眼睛，那些眼睛里，有模样奇怪的普通妖，也有模样正常的高贵妖族，他们眼中闪过的光芒都是钦羡。

    叶笼烟得意地昂起头，等她拿到剑，要这些妖族，用更加尊敬的目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