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勤练武五日便现功 试角抵又惊英雄客(一)
推演中,他虽两次前往那小院,可现实里,他却是不清楚位置。
眼见这着两人离开,贾瑁顿觉得身上又涌现出一股力气。
他挑起水,隔着百步,朝着那一男一女跟了上去。
兜兜转转,不知走过几条巷,几条街。
不知不觉,贾瑁突然发现眼前景象越发熟悉。
等那二人钻进院子,贾瑁竟发现,这院子,居然就在离他家不远的一条巷子里。
略一思索,贾瑁便推测出一种可能。
原来太祖皇帝扫清六合、一统天下后论功行赏,如贾家、石家这等有大功的,便封公封爵,住的是宽阔宅院,如他家这般,有小功的,便是独门宅院。
再然后,一些微末小功,又或是因战致残的,太祖皇帝宅心仁厚,也分配了住宅,现那二人进的院子,便是这样的来历。
只不过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以前住着功勋老卒的院子,不知为何,却被一群贼人占据了。
贾瑁静静想着,他没有贸然行动,只躲在一旁,等候起来。
不多时候,那院门打开,刚才男子走出,脚步踉跄,脸上表情难明。
贾瑁只看着,便知这男子被上了套。
他没有声张,只笑了声,而后挑起水,往自家院子去了。
走在路上,贾瑁心里便又琢磨起来。
在他看来,这被仙人跳者,多半只两种情况,一者家里有财,这些人爱护脸面,多是破财消灾,二来便是家里无什么钱财者,为财,便会去报官。
从上次推演可知,虽说这长安是天下首善之地,可当官的,也不见得就是良善之官。
你若不是个有分量的人,只怕去报官,也就是个被搁置一旁的结局。
贾瑁心里琢磨着,究竟该如何,才能安稳收下这笔善功。
思索着,他便回到了家。
推门而入,院内,已经有了蒸肉的香气。
贾瑁将水桶提进厨房做饭,夸耀道:
“母亲快来尝尝这水,看是不是往日味道。”
张氏接过水桶,取水瓢饮了一口道:
“纯净清冽,是比院里井水好吃。”
说罢,张氏放下水瓢,指着锅里道:
“肉我已蒸好,今晌午,我去府里了趟,见了管家的王夫人,夫人留我吃了饭,我便不吃了。”
“我从夫人那里求来了壮骨解淤的药,我放在你屋里,睡前,记得涂抹了,不然明日有你好受。”
“药方子我也一并带了回来,日后用完,你便来我这拿钱去药房取用。”
张氏说完话便出了厨房。
贾瑁找出一口大缸,抬去井边洗了后,便将水桶里的水倒了进去。
两桶水入缸,水位只没过缸脚。
贾瑁略一估算,觉得打满一缸水,只怕需要七八桶水。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放下手中水桶,便去掀起了锅盖。
“香啊。”
锅内一盆蒸肉正热着,贾瑁肚内早已空空如也,他也不怕烫,伸手捏出装肉的盆,又在一旁木桶里舀上一碗米饭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一顿饭过去,贾瑁两碗米饭下肚,盆中的蒸肉也被他吃掉三成。
他拍了拍肚子,站起身来,将一切收拾干净后,便倚靠在门框上,思考起刚才的所见。
在他看来,现在那几个贼人藏身的位置已经被他知晓,此时那几人便是砧板上的待宰鱼肉,只要他能寻到一把好刀,那便是利落干脆,善功入手。
只是这把刀,该由谁来做呢?
贾瑁开始梳理起他的关系谱。
“自己父亲要差不多一月后才发迹,等到那个时候,只怕夜长梦多。只怪祖辈不曾开枝散叶,我也没个什么叔伯之辈可以求助。贾家八房子弟多是酒囊饭袋……”
“对了,一等神威将军贾赦!”
贾瑁灵机一动,突然想起贾赦来。
据他母亲张氏讲,他父亲贾牧,可是替贾赦去的边关,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便同贾赦有了说话的理由。
“到时候再诱之以利,不怕贾赦不掺和此事。财色权气名与命,我不信打动不了他半点。”
贾瑁想到办法,顿时豁然开朗,他笑着用脚挑起扁担,挑起水,便又朝着藏阳山去了。
……
夜已深,贾瑁躺在澡盆中让滚烫的热水,缓解一身的疲惫。
今日他走了三个来回,将近五十里路,一挑水,虽说不重,可也有七八十斤。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何尝吃过这样的苦。若不是头悬利剑,只怕他也坚持不下来。
躺在盆中,贾瑁放空心思,恍惚间,他从窗户瞥见一旁荣府灯火通明。
“若是托生在府里,料想是远比现在舒坦的多。只这洗澡,怕是都有三五丫鬟伺候,熏着香,温软满怀……”
贾瑁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乱想起来。
很快,一炷香过去,澡盆里水也凉了。
贾瑁从盆里起来,给自己擦上药膏,而后把盆里水倒掉后,便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起来。
鼾声如雷,屋内如同有一头睡虎。
……
转瞬之间,时间已过去五天。
这五天贾瑁不惧风雨日晒,日日四个来回,再加上顿顿有肉,他的身体在原本的基础上,又猛的往上窜了三寸。
许是代谢旺盛,他颌下竟冒出了些许胡须,只以个子论,十六岁的贾瑁,看起来已经像是个成人了。
这天贾瑁起的早,从城外回来时,恰好是辰时过半。
正当他挑水回院时,却见自家院门口,站着三个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贾瑁大步上前,待走近至十步远,他这才看清,原来是贾环贾蓉二人领着一个下人在等他。
那下人贾瑁也有印象,似是贾环的长随,常同贾环一道去学堂,名字好似唤作钱槐。
贾瑁同贾蓉不熟,走近便笑着同贾环道:
“环三爷今怎么来我家了。”
说罢,他又冲着贾蓉一拱手,道:“见过蓉大少爷。”
这五日贾瑁不曾偷懒,此时不仅身高体壮,就连精气神,也远不是当初模样。
再加上他刚一路跋涉,血气迸发间,竟震慑的面前三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
半饷后贾环挠了挠头,而后上前捏了捏贾瑁的胳膊,猛的跳起,惊叫道:
“天老爷,瑁哥儿你这几日在做甚?我本以为你病了故而不来上学,可今日见你,怎像个天上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