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系列

1.2 他只是在赎罪

    “到明天早上之前,我都是个老实人。”格罗德微微一笑,提高声音说:“为小姐上一杯麦酒。”

    “这么老实,我就问你,北洋男人是不是比较喜欢皮肤白的女孩?”小鸠稍微赌气地问。格罗德察觉到,这是为了抓着男人心的小游戏,但他乐意奉陪。女孩并不是真正介意肤色,只是为了让格罗德“在意”。

    毕竟交易,从来不是为了抓着身体的欲望,而是心灵的寂寞。

    “白色的鸡蛋和棕色的鸡蛋,你喜欢吃那一个?”格罗德反问。女孩稍稍一愣,格罗德这才记起古丁平原没有白色鸡蛋,他于是说:“偶然转换一下口味,吃同一种可是会厌的。”

    “讨厌,可不能把人家比作食物。”小鸠懊恼地鼓起腮子,还真的挺惹人怜惜,却又低声说:“一会儿,谁被谁吃干抹净还不知道呢。”

    “我喜欢有自信的小女孩。”格罗德和她碰杯。

    “骑士先生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小鸠问他,似乎对于杯中物的味道并不抗拒,灌了一大口。

    “我比较想听草原上发生了什么事。”格罗德道。也许是之前遇过不愿谈论自己过去的客人,小鸠主动谈起边境小镇的生活,那些商旅与面孔,来自各地的平淡小事。

    听说又有人赢得了“抵达新大陆之人”的名号,还是位女商人;戈潭斯一年一度的竞技大会开始了,想为自己赢得荣誉的人去了,有的永远都没有回来。

    看着眼前的女孩,骑士却想起某天闯入他平静生活的卡珊.光纹——路斯大人的私生女,倔强叛逆、聪明美丽……不,他不愿想起她,格罗德回忆里的深渊,像一双永不消逝的眼睛般注视着他。

    直到侍女吹熄了第一支蜡烛,格罗德才察觉到卡珊.光纹已经不在了。眼前只有小鸠,长了淡淡雀斑的小麦色皮肤少女。她表情有点复杂地看着格罗德,也许骑士是第一位愿意听她说这么久的客人,又或者,她只是在疑惑为何格罗德没有急着带她回房,说不定身体有点毛病?

    格罗德可不愿被人看扁。

    “也到了就寝时间。”格罗德道。

    “需要小鸠为你擦干净身体吗?”少女狡猾地问他。

    “只怕我们没有那个时间。”格罗德道。女孩吃吃地笑。

    小鸠挽着他的手,陪他到阁楼房间。刚推开房门,大手便粗暴地扯开女孩的衣襟,俏乳如一波浪。她惊叫一声,格罗德却听得出是装的。装出来的更该死。

    格罗德一把将她推到轻薄的床铺上,木架吱呀吱呀的,女孩哎哟着吃疼,却嘻笑着以奴隶腔说:“骑士大人喜欢粗暴吗?”

    “不要这样叫我。”格罗德低声咆哮。就算扑熄不了缠绕他的念头,他还是知道隔墙有耳。毕竟这是生意,他不可能做得太过分。

    他吻了女孩,没像那一天对卡珊.光纹的那般深。小鸠不是女孩的本名,也许只是个妓名……卡珊也一样,她本来可以堂堂正正的姓“路斯”,但却因为她是个受诸神唾弃的私生女,不忠诚的产物,她姓“光纹”。

    小鸠一丝不苟地用手扫过身上每个角落,解开所有能展露与人的奇观。俏乳可能是她身上最白的地方,点满了雀斑……却没有卡珊身上最暗哑阴影的一半白。

    格罗德捏得她手臂泛红,烙下他的指印,恍似小鸠手臂上的奴隶刺青;卡珊的手臂有个烧伤的痕迹,任谁都知道,那是她父亲所为,但没有人敢提起,除了格罗德;格罗德亲吻她的伤痕,就像他亲吻她的刺青。

    小鸠的娇喘声逐渐朦胧而迷离,骑士的手好比灵巧树蛇,却又粗壮得像勒死人的蟒蛇,女孩看见了鬼仆,眼睛在失神与亢奋之间徘徊,女孩的叫声夺唇而出。

    没有装了,很好。

    那夜的暴雨下,卡珊对他坦白。她要离开这个地方,被十二神荣光照耀的圣路斯山,光芒像教条,还有虔诚的教诲似牢狱。她父亲的眼却只展露了诸神的残酷,没有慈悲。她想要离开,但污辱了领主荣誉的女人,却只有被囚禁的命运。

    格罗德感觉自己犹如脱缰野马,女孩用虚弱纤细的手臂勒紧缰绳,指甲留下血痕,却无法压止在古丁平原上的无尽冲锋……他越过多少个山坡,抵达了多少条河的彼岸?数不清,数不清。

    就像他在这片草原流浪十年,抵达了多少城镇,遇到过多少像小鸠一般的女孩,他有多少次想起卡珊?人没法为自己的命运抉择,有人生来就被当奴隶出售。卡珊,也没法选择自己的命运,生来就是别人的错误。

    人命就是如此,人命又是何价。

    格罗德望向女孩失神之眼的倒映,棕色瞳孔中,他看见那苍白如大理石的身影,在火光下摇曳,仿佛快要化作混浊,他意识到,他也是其中一份子。但他一直都知道。

    冲刺,发狂的冲刺,仿佛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冲刺。随着他的邪恶欲望一扫而空。麻花辫早已被他拉扯得散成一团,女孩也缩成一团,在余韵中除了喘气,再没其他,像是回归了人最原始的状态。

    格罗德征服了草原,但他忍耐着睡意,细致地用湿毛巾为女孩清洁身体。女孩无力道谢,眼圈却一红,像在说,没有人曾对奴隶这么好。

    格罗德没有,他只是在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