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神色沉重，这种事情在任何世界皆无声无息上演着。

    是非对错，公道不一定在人心。

    他并不圣母，但既然现在有能力阻止，那就当一回正义之光。

    他开口道：“赵大人，我愿意参与解剖过程，顺便跟检尸员学习一下。”

    此话一出，赵远立很难拒绝，毕竟司烜氏背后模糊不清的势力他是有所耳闻的。

    赵远立思绪至此，既然如此，何不做个人情。

    于是笑哈哈的说道：“那行，常生小兄弟都开口了，检尸员你就拉回去拿刀剖一下。”

    在赵远立眼里，解剖不过就是拿刀划拉几下。

    所以能查出什么真相，他压根就不在乎，能拉拢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

    昭县府衙，殓尸房。

    检尸员熟稔的检查着置于尸床上的尸体表面。

    他将尸表上有不正常的损伤、物品细细的用木镊子夹起，收好。

    神情专注而严肃。

    常生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敬佩之意，这在前世的世界可是法医啊。

    常生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问道：“我叫常生，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检尸员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回复道：“在下秦豫，感谢你今日仗义执言。”

    “无事，我们老家有一句检尸员的名言，‘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秦豫听到这句话，才停下自己手中的活，抬头看着常生重复念道：“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对常生眼里多了几分期待与赞赏。

    在将尸体表面检查处理完毕后，秦豫拿出一个布包，将其摊开在桌面上。

    里面有剪子、镊子、银针、利斧、钩、刀等。

    秦豫从里面取出刀从尸体的腹部开始解剖。

    他采用的是“一字切开”法，沿着下颌下缘正中线，下刀。

    再沿着颈、胸腹正中线，绕过脐左侧直到耻骨，再联合上缘。

    慢慢地切开皮肤及皮下组织。

    秦豫握着刀，不急不缓的操作着。

    屋子里并不太明亮，虽尸体并不会飙血，但仍有残留之物，使得秦豫的双手沾满了各种不明液体。

    秦豫抬头看着常生说道：“麻烦你帮忙拿镊子将中间那黄色之物夹出。”

    常生从那布包中挑出镊子，按着秦豫所说的操作着。

    倏然间常生手臂上的八卦感觉微微发热。

    八卦上浮现出几行文字：

    “《诸子百家》，医家治疗术，等级【高级治疗术】”

    “已触及，可修炼，未入门，医家治疗术可通过望、闻、问、切进行病症确认和治疗。”

    望着这些字，常生心中一惊，秦豫不是尸检员吗，为何触及的居然是医家治疗术。

    他看着眼前这位，正专心致志在翻尸体内脏之人，面色平静，似在掏鸡鸭内脏一般平静。

    常生试探性地开口问道：“秦兄在一直在昭县担任尸检员吗？”

    秦豫头也没有抬，淡淡的回复道：“嗯。”

    常生亦不敢再多言，安静的开始打下手。

    他亦觉得卦上的治疗术于自身有益无害，但秦豫的身份在这一时半会之间也探究不出。

    只见秦豫将尸体腹中之物细细检查完后。

    才转而开始解剖头颅。

    只见他熟稔地用小刀先切开头皮，又从那排工具中挑出锯子开始缓缓锯开颅骨。

    待颅骨锯开。

    他又拿出剪子“咔嚓、咔嚓”剪掉硬膜，最后缓缓取出脑子。

    秦豫这一套运作下来，手脚利落，从容不迫、面不改色。

    是一个解剖尸体的好手。

    做事时，秦豫还不忘让常生打下手，将他所获得的结果记录在册。

    常生亦是首次于如此近距离，清晰观察尸体解剖。

    他只觉得那浓厚的尸腐味夹杂着黏糊的汁液，今夜的晚食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杀人讲求一刀毙命，而解剖尸体就是慢工出细活了。

    末了，秦豫还不忘拿着针线，完整地将尸体一针一针细致地缝合回原样。

    待这一切操作完成，秦豫抬头，目光直视着常生，接着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说道：“好了，完成了，我已经知道他的真正死因了。”

    常见只见此时的他眉眼弯弯，露出一排平民难得拥有的皓齿。

    与方才不苟言笑的秦豫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将尸身用木炭包裹好，毕竟这一两日内这尸身还有用处，无法下葬。

    出了殓尸房，常生低声向秦豫问道：“赵大田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他不是因木炭中毒而死，从尸体表面即可得知。”秦豫淡淡的说道。

    “你见过木炭中毒而死的？”

    “对，尸体表面会呈殷红色，然而赵大田的尸身外表并未有此痕迹。”

    常生微微笑道：“所以当时在昭县，你要求进行解剖，就是因为认定赵大田并非死于木炭中毒。”

    “常兄果然聪慧。”秦翼笑了笑，露出他独有的明眸皓齿般笑容。

    “那赵大田到底为何而死呢？”

    “应是被击打大脑，颅内出血而亡，若按赵大田尸身浮肿、异味、尸斑程度推断，死亡时间应是昨日三点至五点申时。”

    “申时。”常生默默呢喃道。

    他心中思忖着，如今可以确认赵大田是为他杀，那死亡时间是找到凶手的关键线索之一。

    常生思忖着，若赵大田是他杀，那杀人动机最强理应是与他竞争的张木三。

    他们来到府衙前厅，见昭县令赵远立正哼着小曲，老神在在地品着茗。

    见到常生和秦豫到来，昭县令放下茶杯，开口道：“常生小兄弟，这解剖血淋漓，臭轰轰的，遭罪了吧。”

    “赵大人，解剖是为了给死者还一个公道，我倒还好，辛苦的是秦豫。”

    赵远立看了眼秦翼，说道：“你说他呀，我一直叫他检尸员，倒有点忘记他真名秦豫了。”

    又转头对秦豫说道：“检尸员，怎么样，结果如何啊？”

    “大人，我对尸体进行解剖完，得出的死亡结果是被钝器击打头部，外部无伤口，但颅内大出血死亡造成。”

    “不是烧炭而死啊，那也不能确定一定有凶手，有可能自己不小心摔倒磕的。”

    常生听完此话，开口说道：“可大人，您一直忽略了一点，如果他是自杀，门外面的锁又是如何锁上呢？”

    “或许家里人顺手锁上了。”赵远立明显有一点底气不足。

    “可我询问过，赵大田并未生育，父母也不在了，只有他夫人李秀玲，但那日又回娘家了。”

    赵远立张了张嘴，并未出声，又拿起茶杯嘬了口杯中的茶。

    他呢喃了一句：“是啊，为何门从外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