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弱的家伙总是更容易依靠他人，被常人排斥之辈更容易结成团体。

    纤细的如同岸边芦苇一样的灵魂，只能依靠在巨石上才不会左右摇摆。

    若昂早已经泪流满面，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在安德里亚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

    他心中的大雨流淌到了脸上，若昂从来没有如此直白的说过他的心里话。

    “我愿意信仰帝皇！我愿意成为帝皇的忠仆！只要我能活下去，只要我能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若昂但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再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成为和我一样的人？”

    和情绪异常激动的若昂不同，安德里亚虽然情绪癫狂，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心软。

    “你明白成为和我一样的人的代价吗？”

    “我不在乎代价，只要能活下去！”

    “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代价，我已经为生命付出了自己过往的一切，你也得这样，要不然不公平！”

    安德里亚几乎是吼出这段话的。

    过于强烈的情绪让半精灵法师说完之后都愣了一会。

    他扭头打量着四周，屋子里的一切都一如既往。

    没人发现他的失态。

    也对，他就是这座高大法师塔里的杂种、格格不入者，没人会关心他。

    就像过去一样，随便安德里亚干什么，没人在乎。

    除了若昂。

    “我愿意承受代价。”

    在若昂过去的数十年中，他都从来没有如此果断过。

    但现在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前所未有的勇敢。

    看着面前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若昂，安德里亚又一次露出了他的冰冷笑容。

    半精灵法师很期待接下来这头纯血精灵的嚎叫。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见眼前美人的丑态了，他想看到鲜血，想听见嘶吼。

    安德里亚现在有点理解阿方索了。

    为冷酷的帝皇传教，让愚昧的无知之徒走上信仰之路，这确实让人开怀。

    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抓紧时间布置一个隐藏法阵。

    他要屏蔽了眼前美人的惨叫与鲜血，万一在若昂的改造过程中有其他法师过来呢？

    这头名叫若昂的纯血精灵会变成和安德里亚一样的人的，半精灵法师拿自己的信仰保证。

    他还清楚的记得阿方索在自己身上做的那些。

    安德里亚有着一双巧手。

    他可以在一块简陋的木材上雕出自己幻想中的帝皇神像，也可以让一头娇生惯养的纯血精灵成为帝皇的信仰疯子。

    就像自己一样。

    时间在流逝，安德里亚在笑。

    他的手一刻也没停止忙碌，若昂狼狈的躺在床上，他几乎疯狂的颤抖。

    哪怕安德里亚已经给他绑上厚重的束缚圈，若昂依旧在努力的挣扎，他的眼睛都要彻底瞪出来。

    血丝与口水一同在他的脸上流淌，和眼泪混在一起。

    看着眼前纯血精灵的狼狈模样，安德里亚的心中迸发出无比奇妙的感觉。

    在阿方索下手的时候，那头疯巨人的体验和他一样吗？

    安德里亚不知道，这个问题也并没有困扰住他，半精灵开心到小声哼着祈祷词。

    “其不洁～，乃异种之印～

    招憎恶～，乃异种之印……”

    对付眼前这种可憎的异种，没有必要付出太多感情，安德里亚只要享受这个过程就好了。

    他是一个纯血的长耳朵，他生来就应该被折磨。

    毕竟和这个彻头彻尾的异种比起来，安德里亚身上还有点稀薄的人类血脉呢。

    当血渍彻底糊满安德里亚的每一个指缝时，半精灵才遗憾着停了手。

    不能继续了，眼前这头纯血精灵要坚持不下去了。

    和阿方索比起来，他的手艺还是太粗糙了。

    “现在明白帝皇信仰了吗？异端！”

    当吐出最后一个特定名词时，安德里亚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

    他喜欢用这个词语称呼纯血精灵。

    “我给你交代过的，在明白信仰的过程中无论有多么的痛苦，都要一直祈祷帝皇的名号，只要嘴巴里念叨着帝皇，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安德里亚还在因为第一次改造他人的兴奋而喋喋不休着，他并没有期望自己面前的纯血精灵给予回应。

    毕竟即使是当初的自己，在改造完成后也连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帝皇，我…，宣誓为您服务，我的一切……，任您处置，我的信仰，无比坚定！”

    和一开始的结结巴巴不同，若昂的祈祷词越到后面越流利。

    他的身体极其虚弱，目光也很呆滞，但口中的祈祷词已经无比熟练。

    “帝皇知道爱，帝皇拯救我！”

    若昂脸上的诸多体液早已凝固，但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狼狈，他的牙齿中都满是血水，但他依然在狂热的呢喃着。

    他的信仰狂热几乎要吓到安德里亚。

    “你…，你…，你不痛吗？”

    “我是个下贱的异端，我生下来就应该遭受折磨，我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应该的，罪恶发源于我的血脉深处!”

    若昂已经成了个合格的帝皇信徒。

    虽然他还被层层束缚圈捆绑着，但他呆滞的眼神中已经失去了恐惧这种情绪。

    看着眼前狂热的若昂，安德里亚居然令人奇怪的有点隐隐发颤。

    “帝爱世人，赐我信仰，我性本懦，今乃卫士！”

    若昂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他眼上的泪痕还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眼睑因为长时间的啼哭已经肿皱，桃红色的面孔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亢奋。

    “我本就不应该生下来，我的体内流淌着原罪，我成长的痛苦与家庭的变故皆因为我卑劣的种族，我应该被所有人厌恶的，但是帝皇爱我，我看见了祂，我看见了祂的光。”

    若昂在挣扎着想要做起来，按理来说他虚弱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举动，但安德里亚听到了束缚圈响动的声音。

    他居然真的有力气挣扎，他居然真的不畏惧疼痛而在活动。

    “帝皇在注视着我，一视同仁的伟大神明眷顾了一个卑微的异形，我要向祂忏悔，所有不信者都应该向祂忏悔！”

    看着面前依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安德里亚，若昂笑了笑。

    他的这个笑丑陋极了，与他美妙容颜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他脸上体液与血水干涸的痕迹。

    “法师塔里的傲慢精灵该死，绿荫商会里对我态度大变的父母该死，还有这座异形城市里的所有异形，全部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