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真的
“姐姐,你已经进入浮株境界,可有感到不适?”云妙等在一旁拿了一条帕子给我擦汗。
已经是入宫半月,太子一直不曾着人催促捉妖之事,我每日在房中修行,竟然突破千叶境,进入法术趋向稳定的浮株境。
“那小道士几日不曾动身了,以他的道行,对付小妖都要吃力许多,更别提这种数万年修为的大妖。”云姚在门口向外头张望着。
其实若是萧子墨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落落早会来告诉我,可是以云姚的性子,让她整日的闷在屋子里头也是不容易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两姊妹近日似乎比从前长高了几分,这话若说出去,别人只怕要调笑我是孩子娘亲。
“你别成天盯着人家,实在无事可做就吃些果点,宫中膳房做出来的小食味道好极了,来尝尝麽。”云妙说。
云姚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凡人的东西我们吃了无甚益处,可是还是走了进来,坐在桌边拾了个粘豆包吃,一边吃一边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念:“那妖怪呼风唤雨,手眼通天,分明可以顷刻间覆灭皇室,怎么会这般安生?”
“或许是同我们一样,想要飞升天界?”云妙猜测。
荼朦曾跟我说过,修仙需要天赐的机缘,天地造化瞬息万变,有的人终其一生无法参透,有的人短短几步登上楼台,而有的人,临门一脚失之交臂。
若那个妖怪和云姚云妙一样苦修几万年不能成仙,也是可怜。
“本分修炼,就不会在此处,云妙你呀,怕不是忘了我们的天性。”
以她们的习性,对皇室必定避之不及,当初的若霓,亦是奉了帝妅女君的神旨,在九洲王失去龙道之气后,才进入宫中。
“或许是有皇族人契结大妖呢?”
二人齐齐看着我发愣,云姚一拍桌子叫到:“妖物若是认皇族人为主,紫禁城的祥瑞之气便不能阻他伤他,这样一来便可以留在宫中,我怎么没想到!”
“若真是如此,恐怕这件事情要不好办了。”云妙眉头紧锁。
不单是捉一个妖物这样简单的事,若是找出那个结契之人,可能会引起皇室动乱,可是如果不找出他,根本无法除妖。
“姐姐,你说我们该如何做?”
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初入宫时帷幔里伸出的那只苍白的手来:“那位太子殿下,有多久没有走出重阳宫了?”
“据那位内官所说,差不多是有月余了,”云妙说,“太子缠绵病榻,向皇帝祈请将太子妃送回母家,夫妻分离月余,据说他时常睹物思人,为了缓解相思之苦,这才闭门不出。”
“太子与太子妃当真如此情深?”我还是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
入夜,宫中防卫有些松懈了,我披上纱笠,乘着夜色轻松越上高墙,一眼望去,数不清的灯火和宫院。
还好我从前在此处待过,还记得那几座寝宫的方位,踮脚飞上更高的夜空,星星点点落入眼中,君王栖处……便是那里……只是,太多守卫包围着。
我这样想着,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朝我袭来,本就是黑暗的夜里,我丝毫没有防备,那道力量化而为一条缎带缠住我一只手臂将我向下拖拽。
我使出浑身解数,依旧不敌它,就那样眼睁睁的任由它从高处将我扯下去。
“救……”我的脸因快速而挤压,嘴里灌满了风,呼救不及。
绝望中,眼前仿佛浮现一人的身影,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身白衣那样的醒目,他朝我飞来,伸出一只手,重重地将我揽在怀里,那力道几乎要将我撞散架。
他的另一只手像是发了疯似的挥舞,等到我的意识清醒过来,我才明白了他那是在与袭击我的东西搏斗,他就那样一只手紧紧箍着我,用另一只手使力。
“萧子墨。”我没来由地猜测。
“别怕。”那人喘着粗气安抚我。
夜空中有他们法力相交碰撞出的火花,那些火星子往下落一些便消逝了,从下面看就像一朵朵短暂的烟火。
萧子墨带着我回到地面时,那场战斗以他的胜利而告终,我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看到他手里攥着一条乌色的烟雾状的怪东西。
“这是何物?”
萧子墨手中一紧,那东西豁然消散:“有人在此处布下法阵,生门大约就在上方。”
抬头望向无边夜空,我先是震惊,而后反应过来,就像是留仙宫这鼎丹炉,丹炉之生门,亦是在上方。
“你不必担心,我带你进宫,自会带你离开。”萧子墨对我说。
他眉眼真挚,令我有一时间的错觉:“你先前说要拿我做祭品,是真是假?”
灯火里他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那时是真的。”
我知道,他曾是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是这一刻,他救我也是发自真心。
我与萧子墨一起回到留仙宫,灯火下看清他身上的那件白袍原来是件里衣,难怪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感到那样温暖。
他的目光在我身后,看到我进了房间才进了自己的屋子。
“姐姐,你没事吧。”云姚云妙等在门里,刚踏进来就被她们一左一右抱住。
“姐姐,我们感知你遇到了危险。”
我出门时她们都在酣睡,想来是因为结契的缘故。
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她们竟这样担心我,像亲人一样的关怀,多年孤苦无依的日子,真的望到头了。
“你们想不想看看韩丹的国君?我的那位老朋友。”
云姚云妙抬起头来,一双脸上是一模一样的震惊神情。
“姐姐居然认识韩丹皇帝?”
“以姐姐这样的年纪,怎么会认识那种老头子?”
扶额笑起来,我的事情,好像没有办法一下子讲个明白,还是以后再告诉她们吧。
“莫要再好奇了,此事还需你们二人助我,让我绕开禁军进入殿内,可能办到?”我第一次对她们发出指示。
云姚云妙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双双抱拳齐声道:“尽听主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