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这当成一场严肃的面试，只是一些简单问题，帮助学院了解一些你的情况。”

    “你的中文很流利。卡塞尔学院使用中文教学吗？”

    “是的，中英文都是我们的官方语言。学院里有些老古板还想推行古诺尔斯语，但没通过。”

    富山雅史让路明非先在候车大厅等候，关上休息室的房门，打开音乐。音量调得恰到好处，屏蔽了门外的嘈杂，又不会盖住谈话的声音。

    他看上去像是个保守无趣的人，听的却是轻快自由的CityPop

    “姓名？”

    “楚子航。”

    “年龄？”

    “17。”

    “根据诺玛的记录，你过去两年曾在网络上耗费大量时间寻找卡塞尔学院。你想加入学院？”

    “我不确定，我需要了解更多信息。”

    富山雅史点点头，轻声哼着旋律，打开记事本开始记录。

    “寻找学院的原因呢？”

    “调查一件事的真相，找到某个目标。”

    “不错的理由。接下来，我会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问题，回答前仔细考虑。”

    “好。”

    “你是否有过这样的感受，认为自己是人群中的异类？”

    楚子航端正地坐在木椅上，平视着富山雅史。

    “是。”

    “频率呢，偶尔，经常，还是一种常态？”

    两秒后。

    “几乎是常态。”

    “你是否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异于同龄人？”

    “是。”

    “你是否曾对某人产生强烈的怒意，想要伤害、杀死对方？”

    富山雅史突然抛出一个略显尖锐的问题。

    “是。”

    “经常产生这种感受吗？”

    “我不确定‘经常’的标准。”

    “产生这种感受时，你是否感到血液燥热，精神亢奋，身体充满力量？”

    “是。”

    “你是否曾将这种渴望诉诸实践？”

    “否。”

    与此同时，路明非坐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开始和警长打架玩，互相拍手背。

    房门很厚，里面放着音乐，他听不清里面在谈什么，等面瘫出来后再问他好了。

    人家先面楚子航很正常，谁让他点不着眼睛呢。

    结合目前的信息，路明非猜测金色瞳孔可能是“混血种”的标志。至于混血的含义，他只知道自己是爹妈混血。

    “在等车吗？”

    “等人，一个朋友在里面。”

    “你的年龄不像是这里的学生。”

    “您看着也不像。”

    他和邻座的帅老头随口搭着话。

    “我读书的时候，这所学院还没成立。你想在这里读大学吗？”

    “不知道。有个叫施耐德的说这里有关于龙族的秘密，我就过来看一眼，好奇嘛。”

    “你对龙类很感兴趣？”

    “肯定啊，巨龙比汽车人什么的拉风多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老人只是笑笑，没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警长看到那只老年两脚兽伸手过来，直觉疯狂示警，仿佛死亡近在咫尺。它喵得一声全身炸毛，弓着背向后跳开。

    “抱歉，吓到它了。”

    “估计是到了陌生地方容易应激，小问题。”

    路明非安抚着小猫，他第一次看到警长这么紧张。它非常害怕这个老人。

    民间常说猫能通灵，而警长肯定比一般猫更灵。难道这个外表风骚的老头是个杀人狂魔，身背无数怨魂？

    从大厅中路过的学生向他们这边投来惊讶的目光，朝老人挥手打着招呼，态度尊敬。

    “您很受学生欢迎啊。”

    “我给分比较松，选我课的学生很多。”

    “您教什么课？”

    “历史课程，龙族谱系学。”

    “研究龙族家谱的？”

    “可以这样理解。从劣化到五代以上的龙类，追溯到王亲贵族，四大君主，白王，黑王。”

    “这听上去很封建。”

    “受制于一些先天条件，他们的社会结构较为落后。”

    路明非不禁又动摇了一分，编得越来越真了。白王，四大君主，好多龙啊。

    门另一边，楚子航的面试还在继续。

    “你是否产生过自毁的想法？”

    问答之间间隔的沉默越来越长。富山雅史不时用钢笔敲着桌面，等待楚子航的回复。

    “是。”

    “你是否失去过某个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

    楚子航感觉房间里很闷，思维像被困在蛛网上，身体慢慢陷入泥沼。

    “我不明白这和进入学院有什么关联。”

    “你是否因此感到极端自责？”

    没有回应。

    “关于那件事，你能描绘一下印象最深的场景吗？”

    刹那间，暴虐的气场笼罩了整个房间。

    男孩炽烈的黄金瞳让富山雅史有点想避开视线。他从浅层催眠中挣脱出来了，且没有因为愤怒失控，令人尊敬的意志力。

    “无意冒犯，只是面试流程。”

    富山雅史关闭音乐，解除言灵领域。楚子航感觉像有一层无形之网散去。

    “你通过面试了。控制龙血，就像在心里关着一头狮子。你的意志力不错，血统非常稳定。

    如果有意向进入学院，可以通过诺玛办理转入预科班的手续。”

    “预科班？不是直接进入卡塞尔吗。”

    “我们原则上不接受跳级生，未成年人心理状态不成熟。下一个，路明非。”

    路明非推门而入，富山雅史看到他身后的老人时十分意外。

    “昂热校长。”

    “对他就不用麻烦了，正常谈谈心。”

    校长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催眠对方？

    他临时申请了守夜人的豁免，可以发动言灵能力。催眠可以有效降低对方的心理戒备，快速获取信息，了解对方的精神状态。

    至于扭曲意志，篡改记忆之类的能力，富山雅史不会在学生身上使用。除非有授权。

    “他的血统评估是S级，血统稳定性十几年前就经过严格的验证。

    进不进卡塞尔，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S级？富山雅史以为楚子航才是这场面试的主角。

    路明非则吃惊于帅老头的身份。可恶，被你成功装到了。

    “S级，这个评级很高吗？”

    “和我的等级一样，所以很高。”

    昂热拍拍他的肩膀，蹲在另一边的警长依旧对其十分戒备。

    “你的父母都是我优秀的学生，他们同样是S级。路明非，卡塞尔学院是最适合你的地方。”